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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怎么說_分節(jié)閱讀_9

    “沒啊?!毙ぜ螛洳幻靼状蟾鐬楹螘才抛约哼M入肖氏,爺爺和爸爸不是堅決反對嗎?但他并未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頭,認真想了想,解釋道,“改天我自己去找工作,不一定要進肖氏。我發(fā)現(xiàn)別的行業(yè)也挺有趣的。”

    “是嗎?”肖定邦頷首道,“一切以你的意愿為先,有什么想法記得告訴我一聲。”

    肖嘉樹拿不準這是哥哥對自己的試探還是關心,但依然乖巧地應了。坐在主位的肖啟杰沒好氣道,“回來幾個月了,天天只知道玩,什么時候才能懂事。你哥十八歲的時候……”

    薛淼聽不下去了,把筷子用力摁在桌上,冷笑道,“小樹回來的時候我想讓他去肖氏上班,你說讓他拿著股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F(xiàn)在他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你又罵他不懂事,只知道玩。肖啟杰我問你,你到底想怎樣?”

    肖父,“我只是這么一說,你激動個什么勁?這孩子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里打游戲,飯也不出來吃,我怕他把身體熬壞了。我也是關心他?!?/br>
    “你關心他個屁……”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更年期,薛淼的脾氣越來越大,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就跟肖啟杰吵了起來。肖嘉樹趕緊扒了幾口飯,然后跑回二樓的房間。肖定邦則人如其名,定力十足,認真吃完早餐才徐徐開口,“還有十分鐘,趕緊吵,吵完了我們還要去市政大廳參加招標會。”

    臉紅脖子粗的肖父,“……”

    薛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再抬頭時已一派優(yōu)雅賢淑,“不好意思啊定邦,阿姨失態(tài)了。我看你吃的不多,招標會不知道要開多久,你再吃點,免得等會兒餓肚子。我讓小李去車庫拿車?!彼龑@個繼子并沒有多大意見,更沒有厭惡或虐待,該關心的、該照顧的,平時都做得一絲不茍,但無奈繼子早已懂事,與她親近不起來,生活了二十年也只是面上情而已。

    “謝謝阿姨,我吃好了。”肖定邦禮貌推辭,然后對肖父說道,“走吧?!毙⒔苓@才氣哼哼地站起來。

    父子倆前腳剛走,肖嘉樹后腳便跑下樓,一邊跑一邊穿外套,看上去很焦急。

    “你去哪兒?”薛淼追在后面問。

    “季冕出車禍了,我去看看?!彼捯粑绰?,人已經坐上跑車開遠了。

    ——

    VIP病房里,季冕頭上纏著一圈紗布,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方坤走過來將手機抽走,責備道,“你都腦震蕩了,還看什么新聞?快躺下休息。你出車禍的事修總已經壓下去了,不用擔心?!?/br>
    “小劉和小陶呢?他們沒事吧?”季冕順勢躺下,閉上眼睛。

    “他們沒事,只受了一點擦傷,昨晚就出院了。”方坤滿肚子話想說,看見他疲憊的模樣又憋住了。小劉和小陶真是吃錯藥了,竟然跟交警說保姆車是被飛碟撞下山的,害得交警不但把他們拉去做酒精檢測、尿檢,還做了精神方面的檢查。同時季冕也受了連累,昏迷當中也做了血檢,唯恐他吸食毒品。狗屁飛碟!這個借口太扯了!如果檢查出什么問題,一定要炒掉那兩個糊涂蛋。

    方坤滿心郁悶,卻沒料季冕忽然開口,“他們沒喝酒也沒吸毒,那飛碟我也看見了?!?/br>
    “啊?”方坤驚駭?shù)?,“我剛才有說什么嗎?”

    “你沒說什么嗎?”季冕睜開眼,表情莫測。

    “我說了?我沒說?”方坤糊涂了,隨即告誡道,“你可千萬別再說飛碟的事了。交警現(xiàn)場勘查過,那地方根本沒有撞擊的痕跡,也沒有飛碟,只有保姆車的剎車印。小劉應該是超速了,這才輪胎打滑掉下了山。”再往飛碟身上扯,明天的頭條準是季影帝精神失常。

    季冕定定看他一眼,沉聲道,“你幫我叫一個護士過來,我頭痛?!?/br>
    “好?!狈嚼みB忙摁下呼叫鍵。

    幾名護士立即跑進病房,一個給季影帝檢查頭上的繃帶,一個給他測量血壓,臉都紅紅的,表情既激動又羞澀。她們還是頭一次在現(xiàn)實中遇見季影帝,本人比屏幕上帥一百倍!寬肩、窄腰、大長腿,男性荷爾蒙簡直爆棚!啊啊啊,要暈了!

    她們拿出筆記本,結結巴巴地請季影帝簽名,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內心的激蕩。季冕十分配合,既簽了名,還合了影,自始至終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家醫(yī)院的VIP病房常有達官貴人入住,保密功夫一流,不怕消息外泄。

    人一走,季冕便露出輕松的表情,仿佛搬掉了心頭的一塊大石。

    方坤調侃道,“你脾氣也太好了,明明是病人,卻得伺候這些護士,又是簽名又是合照的,難怪頭痛。你要是睡不著就看幾部電影,我給修總打個電話。他昨天晚上一直守著你,早上五點才走?!?/br>
    “不用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季冕話沒說完,方坤已經出去了。這間病房在走廊的盡頭,出了門左轉就是樓梯間,相隔不超過五米。方坤在樓梯間里打電話,躺在病房中的季冕卻能聽見他的聲音,偶爾一兩句,不像與人交流,倒更像是內心旁白。他起初并不覺得奇怪,待意識到這家醫(yī)院的隔音設施非常嚴密后,臉色開始慢慢泛白。

    修總對季哥真是好??!要不是年齡對不上,我都會以為季哥是修總的親兒子。方坤一邊感慨一邊走進病房,卻見季冕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怎么了?我哪里不對勁?”方坤抹了把臉。

    “你剛才嘴唇沒動?”季冕沉聲問道。

    “沒啊。我又沒吃東西,嘴巴動什么?”方坤覺得莫名其妙,繼而悚然一驚,“季哥,我待會兒讓醫(yī)生幫你做一個腦部檢查吧?!蔽覒岩赡隳X子被撞壞了。

    季冕嘴角抽動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沒能開口。他取下掛在床頭的病歷,認真看起來。

    ——

    季冕畢竟曾是自己的上司,他出了車禍,肖嘉樹怎么著也要來看一眼。但他剛走到病房門口就遇上了李佳兒,對方一只手抬起準備敲門,一只手抱著一束百合花。

    “是你!”看見肖嘉樹,她連門都忘了敲,紅著眼眶開口,“我聽說是你在封殺我,為什么?我以前根本就沒見過你!肖先生,我們能談一談嗎,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br>
    肖嘉樹焦急的表情被陰沉取代,一字一句說道,“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還記得何毅嗎?”

    “何毅?”李佳兒手里的百合花掉在了地上。她驚疑不定地看著肖嘉樹,幾秒鐘后竟然掉頭跑了。

    本來還有一大堆罵人的話想噴的肖嘉樹,“……”他心里憋著一口氣,既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看見地上的花,忍不住狠狠踩了兩腳,發(fā)現(xiàn)來來往往的護士正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連忙把花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隨后躲進樓梯間。

    他耳朵上還戴著耳機,正在收聽最近下載的歌曲,搖滾歌手歇斯底里的吶喊令他積壓在心底的戾氣一瞬間全都爆發(fā)了。他順著墻根滑坐在地上,腦海中全是黑暗的記憶……

    第十一章 記憶

    肖嘉樹曾經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那就是何毅。他們家世相當、興趣相投,在一個小區(qū)里長大,在一個學校里念書,也曾發(fā)下誓言要一起闖出一片天地。但在十歲那年,肖嘉樹遇見一些意外,因此被送出國,何毅則留在國內。但他們的關系并未疏遠,反而一如往昔。十六歲那年,何毅忽然發(fā)來一條得意洋洋的微信,告訴肖嘉樹自己今天在酒店里開慶生宴,偶然遇見一名被輕薄的女生,于是把人救了下來。他帶女生回自己的套房洗澡、換衣,并送她回家。

    這條信息就是一切噩夢的開端。何毅很快發(fā)現(xiàn)女生原來是自己的校友,由于長得漂亮脾氣又好,常常被男生欺負。女生感激他救了自己,每天做好便當塞進他的書桌,一來二去,同學之間就開始流傳有關于兩人的風言風語。何毅對此并不在乎,他是個非常專注、非常堅毅的人,從不被外物所動。但他絕想不到,在救下女生的四十天后,他會被警察從教室?guī)ё?,罪名是強jian,而女生肚子里的胎兒就是證據。

    他沒做過虧心事,自是不認,但他的父親卻決定私了,并給了女生一百萬精神損失費。何毅雖然沒坐牢,罪名卻落實了,家人嫌他丟臉,很快將他送到了美國,之后便是那場慘烈的車禍……

    剛重逢沒幾天的朋友,從此便天人永隔,叫肖嘉樹如何能夠接受?他記得自己發(fā)瘋一樣跑進事故現(xiàn)場,發(fā)瘋一樣抱住好友的尸體號啕大哭。他從來就不相信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他知道自己的好友一定是被冤枉的。

    事實證明他的推測沒錯。他發(fā)現(xiàn)好友出車禍之前在打電話,并錄了音,一道帶著金屬質地的女聲冷笑道,“何毅,誰讓你救我?我當初根本沒被人占便宜,我們喝多了,在一起玩兒呢!要不是你,我那天晚上不知道過得多開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誰的,給那些王八蛋打電話,他們一個都不敢認,我爸媽一定要我說出來,不然就打死我,我有什么辦法……我認識的人里你最蠢,也最有錢,我不找你找誰?那晚你扶我回酒店房間的監(jiān)控視頻就是最好的證據……你恨我?哈哈哈哈,說你蠢你還不承認!你媽一定要我把肚子留到四個月大,方便以后驗DNA,好證明你的清白,是你爸說服你媽讓我打胎,還給了我一百萬讓我們全家搬走,不要被你媽找到……他知道你沒強jian我,但他就是要讓你身敗名裂……你自己親爸都想整死你,你還跑來罵我是罪魁禍首,何毅,你真可憐……”

    談話到這里便結束了,然后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何毅受不了刺激,心神失守之下誤踩油門,狠狠撞在橋墩上……他好不容易找到李佳兒的聯(lián)系方式,本想激她說出實話并錄音,然后交給對自己大失所望的父親,卻原來父親一直都知道他是清白的……

    肖嘉樹把錄音復制下來,不眠不休地聽了一晚上,流干了。他不明白某些人為什么能壞到那種程度,可以對救助自己的好心人下手,甚至于殘害自己的血脈。

    當何毅的親人來美國辦理喪事時,他偷偷把錄音發(fā)給了何母,原以為這樣就能讓好友瞑目,哪料何母竟心臟病發(fā),昏倒過去,人還沒醒就被送進了一家療養(yǎng)院,說是得了抑郁癥。從那以后,何母便消失了,只留下何毅的墳墓孤零零地留在異國的土地上,甚至沒能遷回祖國落葉歸根。

    又過幾年,肖嘉樹才通過母親的人脈打聽到何父移民去了澳大利亞,他在那邊早就有了家室,二兒子只比何毅小幾個月……

    知道得越多,肖嘉樹就越是不甘心。這些年他總想找到李佳兒,讓她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看見她利用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周圍人的同情;看見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堅強、樂觀、積極向上的新時代女性,他覺得惡心極了,也憤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