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峰扮演的白晝從外面進來，撞見了他這個樣子，有點吃驚，一時間站在原地沒說話。

    小冬的心有點慌，仿佛做錯事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用手胡亂抹去妝容，反而弄的臉上一片狼藉。他看見鏡子里難看的自己，怕被白晝看不起，心里十分痛苦。

    白晝說：“你喜歡當(dāng)女人嗎？”

    小冬說：“不喜歡?！?/br>
    白晝說：“那為什么打扮成這樣？”

    小冬說：“如果我是女人，就可以減少很多痛苦?！?/br>
    白晝走過來，拿了塊毛巾用熱水洗了，溫柔地擦去了他臉上花掉的妝容，說：“我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小冬心房一顫，覺得他這么說，好像擊中了自己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讓他很感激。

    白晝低下頭來，小冬低下眼，兩人僵持了半天，唐峰還是沒能親下去。

    他氣餒地坐在一邊，說：“不行，這戲有毒，太悲情了。不就是同性戀嗎？怎么連性格也扭曲了！”

    林河說：“你不是演員嗎？職業(yè)素養(yǎng)呢？”

    唐峰說：“太壓抑了老鐵，這真不行，我……”

    他話沒說完，林河抓著他的手，抬頭親了他的嘴唇。

    雖然是蜻蜓點水，但是確實親到了。

    唐峰登時有點頭皮發(fā)炸，發(fā)現(xiàn)林河的力氣還挺大的。他以前也拍過不少吻戲，但是跟男人接吻還是頭一次。那種感覺跟女人不一樣，是一種彼此都很有力量的碰撞。他意識里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愛在這里是無法套用的。

    林河的臉有點紅，站直了擦了擦嘴，說：“算了……我也做不到?！?/br>
    唐峰沒說話，覺得自己的友誼有點岌岌可危。他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像鋼鐵城墻一樣，沒想到居然說動搖就動搖了。

    他有點慌張，林河也是一樣。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這個話題，決定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起生硬地失憶了。

    當(dāng)天下午倆人去超市買菜，唐峰推著小車，林河拿了各種蔬菜、零食還有酒，說：“多買點，屯糧過年。”

    倆人買了不少東西，出門經(jīng)過一個新開的游戲廳，抓娃娃機的彩燈一頓亂閃，發(fā)出刺耳的音樂聲。林河被引起了興趣，說：“你等我會兒，我去試試?！?/br>
    唐峰任勞任怨地把東西放進汽車后備箱里，然后回來買了二百塊錢的游戲幣，大款似的抓了一把硬幣遞過去說：“隨便玩，我買單。”

    林河哈哈笑道：“太好了，抱緊土豪大腿?！?/br>
    林河看中了里頭一個藍色的小恐龍，投幣抓了幾次，都沒抓到。唐峰說：“我來！”

    他的手氣比林河還差，抓了二十來次都沒成功，差點把娃娃機拆了。唐峰怒道：“這幾率也太低了吧！二十多塊錢都夠買好幾個的了！”

    周圍的小朋友驚恐地看著他，林河連忙拖著他走開了，說：“好了好了，玩別的去。”

    林河拿了個橡皮錘子打地鼠，五乘以五的地鼠此起彼伏，林河顧不過來，唐峰在一邊幫他打。兩人敲了一陣子，機器嘩啦啦地給他們吐出一堆獎券，又可以兌換一堆游戲幣。

    倆人去跳舞機上跳了一會兒舞，配合的挺默契，動作瀟灑流暢，一看就與眾不同。一群路人在旁邊圍觀，掏出手機來想錄。唐峰注意到了，怕上熱搜，來個“明星不務(wù)正業(yè)high玩游戲廳”之類的話題，連忙叫著林河走了。

    晚上林河做了飯，照例給唐峰喂飯。唐峰經(jīng)過這幾天感情的培養(yǎng)，開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卻有點心神不定的意思。

    林河喂了一半也撐不住了，放下勺子說：“你自己吃?！?/br>
    唐峰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氣，默默地吃了飯，然后去洗碗。林河坐在客廳里看電影，電影是王家衛(wèi)的《春光乍泄》。

    剛打開就是床戲。唐峰走過來，看到畫面有點呆滯。林河說：“劇本里有兩段激情戲，還是有點心理準備的好?！?/br>
    唐峰說：“我知道?！?/br>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屏幕在不斷閃爍。劇里的人分分合合，在生活的漩渦里掙扎，在感情里糾結(jié)。兩個底層的小人物在生活面前都卑微如螻蟻，活著尚且不易，感情中的那些對得起與對不起，誰愛的更多一些，沒辦法衡量的清。

    兩個人沉默著看完了電影，看著結(jié)局奔流不息的大瀑布，居然有點難過想哭。

    唐峰說：“我明白那種感覺了?！?/br>
    林河嗯了一聲，良久道：“我也懂了?！?/br>
    第49章 冬夜與白晝 一

    一周期滿，兩人再次去見肖雋。肖雋說：“還是上次那個情景，演一遍試試?！?/br>
    林河站在陽臺上，悵然若失。唐峰在寒風(fēng)里奔跑，神情有點憂郁，仿佛要把心事都甩在寒風(fēng)里。他呼出來的白霧圍繞著他，到處都是茫茫一片白色，空氣中彌漫著寒冷肅殺的氛圍。唐峰的心情跟環(huán)境融為一體，眼神里流露出掙扎和矛盾的情緒。

    肖雋對他倆十分滿意，當(dāng)即道：“很好，可以拍了！”

    唐峰和林河都松了口氣。肖雋興奮地搓手，說：“眼神跟從前不一樣了，有內(nèi)容。這才是在感情里的人的狀態(tài)！”

    肖雋有錢任性，要追求那種天寒地凍北風(fēng)肅殺的感覺，干脆帶著整個劇組去了黑龍江。一月份的東北零下二十多度，路邊都是枯樹。冷到最厲害的時候，往外潑一杯熱水，在空中就能結(jié)成冰花。肖雋對這種肅殺的氛圍十分滿意，正式開始拍攝。

    電影分為三部分，第一部 分少年時期等夏天再拍。第二三部分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現(xiàn)在正是取景的好時候。

    頭一場戲唐峰飾演的白晝獲得了田徑比賽的金牌，晚上和朋友去酒吧慶祝。一群人簇擁著白晝，開了瓶香檳到處亂灑，男男女女放聲尖叫，都十分興奮。

    有人喊道：“服務(wù)生，再來瓶香檳。”

    小冬拿了瓶香檳送過去，白晝接過去?；璋档臒艄庀拢瑑扇苏J出了對方，一時都有點怔忡。

    酒吧里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白晝大聲道：“孟小冬？”

    小冬有點慌了神，沒承認，也沒有否認。旁邊有人說：“你跟個服務(wù)生嘮什么，給小費不就行了！”

    白晝還真從口袋里掏出張一百的來，塞給他說：“好久不見了，你一直在這兒打工呢？”

    小冬沒要他的小費，說：“剛來沒多久。你們玩吧，我干活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