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主攻]_分節(jié)閱讀_56
沒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沙沙沙。 筆鋒在紙張上劃出了一道簽名,在寂寞的深夜里拉出了一點點小旋律。 白先生還在客廳里,如小山一樣的文件堆漸漸變少。等剩下最后一本的時候,白先生似乎是累了,他放下筆,然后他從沙發(fā)上離開了。放下工作了的白先生這會兒好像終于注意到了茶幾上早已涼了的茶水,他端著茶杯到廚房,親自泡了一壺新茶。 挑茶葉,在掌心細細的看了一邊,深黑而帶著點墨綠色的茶葉緊緊的蜷縮在掌心里。白先生將這些緊緊的自我包裹著的茶葉放入壺中,然后倒入滾湯的開水。熱騰騰的水沖進了壺中,煙氣裹著熱氣將一顆顆的茶葉抱住,從外而漸漸浸潤了整顆成團的茶葉,然后一點點化開,將原本冷硬脆弱的茶葉泡軟、泡化了。 白先生眼神淡淡的看著茶壺,他雙眼氤氳在熱霧中,讓人感覺不到他眼神的溫度。只能知道他的眼神很淡,淡得仿佛空無一物。 茶水成功泡好了,白先生享受到了一杯熱騰騰的茶。他感受著裹著熱氣的茶水潤進了他的喉嚨,滋化了他冰冷的身軀,讓他有些僵硬的四肢舒展開來了。他緩緩的走回了客廳,半夜的廳里空空蕩蕩,上空仿佛聚著消不去的冷氣。 白先生重新開始看文件了。 最后一本文件似乎寫著一個很重大的項目,白先生看得很慢很仔細。只是一本文件就擺在那兒,無論看得多慢,總有被看完的時候。白先生執(zhí)筆在文件最后一頁緩緩的簽下了名,這意味著一個項被審批了,同時也意味著他的工作結束了。 夜,也應該也結束了。 深深的夜被不知道從哪而來的光擊散,原本黑暗不見邊界的夜幕被穿破。殘破的夜幕掙扎的停留在空中,舍不得離去。于是,漸漸耀眼的光芒毫不猶豫的將那一片片殘破的夜幕吞噬,將一點點的曦光灑滿天地。 一夜已過。 白先生怔怔的看著窗外亮堂起來了的天空,在這一刻光芒突然刺到了他的眼睛,讓他覺得空空落落。 他安靜的站著,然后他終于邁開腳步往外面走了。 別墅門前有個小型花園,白先生看著那邊花團錦簇的樣子,心中卻沒有多少的情緒。他看著外面金燦燦的樣子,總覺得沒有原來一片漆黑的讓人覺得舒服。 什么方式可以挽留黑暗? 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光明的擴散? …… 白先生沉思著,而這時候他突然有了感覺。他抬頭,就看到遠處有個身影漸行漸近,他身上披著曦光,發(fā)梢上沾著露水。他明明走得悠閑自若,一身瀟灑,卻讓白先生莫名得覺得他走的風塵仆仆。 回來了。 任越瞧著站在臺階上的白先生,他瞇了瞇眼看不清藏在陽光里的白先生的神情,他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說道:“我回來了?!?/br> 然后,他就被人狠狠的抱住了。 微涼的懷抱卻讓人覺得溫暖,力道之大仿佛要見他整個人揉進血rou之中,但又恰到好處的不會讓他覺得難受。任越看著仿佛想將自己嵌入到他身上的白先生,難得的柔下了眼神,他又說了一遍:“我回來了。” 第50章 050 晨光暖暖。 任越看著緊緊抱著他不肯撒手的白先生, 他伸手拉了拉,發(fā)現(xiàn)白先生的手臂像是灌滿了鉛,他怎么拉都沒辦法拉開。無奈之下, 任越開口說道:“我困了, 你松手我要回去睡覺了。” 白先生沉默了一瞬,然后他邀請道:“剛好我也困了, 一起吧?!?/br> “你昨晚沒睡好?” “我昨晚審批文件,沒睡。” “……” 任越和白先生一起回到了臥室, 他先去洗了個澡, 然后換上了睡衣準備睡覺的時候, 他看到白先生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床上。任越揚了揚眉頭,他淡淡的說道:“你走錯房間了?” 白先生回答道:“沒有?!?/br> “那你到我房間來是想跟我談什么?”任越自動無視了陪睡的可能,于是他說道, “我知道了,你想追究我昨晚沒回來的事情對么?那行啊,老規(guī)矩把約定時間為往后拖一天吧。” 白先生安靜的看著任越。 任越這么說完就沒繼續(xù)搭理他了,他躺在床上就想要睡覺, 他隨意的對白先生說道:“我睡了,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把燈關上?!?/br>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任越剛閉上眼睛就聽到了白先生這樣一句話,于是他的困意消散了不少。他睜開眼, 看著背對著他坐著的人,然后……發(fā)起呆來了。 “跟我走吧?!?/br> “我給你一個新的家。” 被自家mama這樣溫柔的邀請,說實話任越是相當?shù)囊鈩?。雖然他個人對家庭的好感度已經(jīng)被任爸爸敗光了,但是對家庭的渴望始終藏在他的骨子里, 生硬的剔掉了骨髓,卻還有一個空殼潛伏在身體里,日日夜夜的叫囂著空虛。也許某天,這根骨頭會因為失去營養(yǎng)而化作虛弱,但是不可否認的話即便它消失了,但它曾經(jīng)存在過,并且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而在這一天,這道傷痕有了愈合的痕跡。 人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一根如針般纖細的攻擊都能讓他們痛徹心扉,烙下仿佛永久的傷疤,無可愈合。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以一種看似輕描淡寫的方法表示自己的不在意,然后想著時間可以磨平一切。但時間并不能真正消去傷害,傷痛只是隨著歲間而蟄伏了起來,它們等待在一個適合的時間死灰復燃,將人一舉擊毀。 但是矛盾的是這樣久難愈合甚至無可愈合的傷疤,又總能被細小的事情完全融化,然后消失不見。 而任越就是這種情況。 任越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記得任爸爸的事情,記得自己那支離破碎的家庭,銘記自己是活在一個名為家的牢籠里。但是在mama這樣一句話的邀請下,原本禁錮著他的牢房像是完全消失不見了,他抬頭看到的再也不是冰冷的鐵欄桿,而是廣闊無垠的世界。 溫暖,而美好。 任越看著任mama,他張了張嘴很想要說些什么,想要將自己的迄今為止的所有想法完全說出來,但是他都……發(fā)不出聲音。 任mama突然就落淚了……她并沒有落淚,只是瑩瑩的淚水流轉在了她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來了?!拔乙苍S再也做不好mama這個角色了,我錯過了你的成長,也沒有什么生活能力,沒辦法讓你過上富足的生活。”任mama說道,“但是我想你記得你還有我,只要你愿意,我們隨時可以組成新的家庭開始新的生活?!?/br> 任越這時候注意到門外有人男人頻頻的望著這邊,他的長相看起來很普通,唯一的優(yōu)點大概是有著讓人一看就覺得特別善良的面相。他的眼神柔軟,落在任mama身上的時候更是柔如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