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滾刀侯_分節(jié)閱讀_275
順便鄙視一番石景釗,能在這里當獄卒的都是消息靈通的人,他們別看是底層生活的小人物,可他們的消息來源并不慢,很多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充當六扇門的線人提供線索,額外賺取一點兒消息費用。 所以他們多少都知道石景釗與定軍侯府之間的恩恩怨怨,對于定軍侯府,他們的尊敬的,并肩王的名號他們也早已知曉,但是從來沒見過石磊這一支的人有什么飛揚跋扈之事發(fā)生,倒是很多時候,有京中勛貴子弟多行不義之事被定軍侯府世子遇到,保準是一通狠打,還有一位世子的義兄,也很勇武,二人在街上走一圈兒,一個紈绔子弟都看不到了,老百姓們對他們可愛戴了。 石景釗雖然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可以前他做生意的時候,也有欺行霸市的行為,雖然影響挺小,可他那四個哥哥也有做過一些混賬事兒,結(jié)果他們五兄弟同氣連枝,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老百姓們還是對他們“另眼相待”。 “走了?”石景釗有些傻眼:“怎么就走了?不是來看我的嗎?還沒見到人就走了?” “看你?只是給你送些東西而已,在案子沒了結(jié)之前,誰也不能見你們的,安心呆著吧。”獄卒趕著馬車往外走,他還得回去準備過年呢,這都臘月二十九了。 石景釗抱著兩套干凈的衣服木木的站在門口,而身后的院子里傳來張氏尖利的抱怨聲:“還定軍侯府?我呸!這給的是什么東西?這樣的粗布衣服是我們能穿上身的嗎?給家里的狗,狗都不穿的破爛玩意兒!” 張氏以前在娘家做姑娘的時候,雖然家里也不是豪門大戶,可也是小富之家,吃穿用度自然比平常人家好上許多,尤其是她還是個女孩,家里可就指著她攀上一門好姻親呢,自然什么好的都可著她來用了。 “哈哈……哈哈……”石景釗聽著里面女人的抱怨和咒罵聲,想起自己在定軍侯府長大的這么多年,仿佛明白了什么。 仰天哈哈瘋笑,但是眼中卻流出淚水。 他也知道自己母親與父親,根本就是貌合神離,母親能毫無顧忌的生了一個又一個,何嘗不是父親默許用來麻痹母親的呢?母親雖然不是好人,但是她的他的母親! 見過了許多是是非非,知道了許多后院女人的傾軋爭寵的手段,石景釗終于發(fā)現(xiàn),他們兄弟五哥,只是個棋子而已,母親的斤斤計較,步步籌謀,此刻顯得無比可笑,他們五個被養(yǎng)成這樣,可以說是父親故意的,也可以說是母親的不自量力。 他早該想到的,石磊連一個看大門的李貴,都能一句話放出來,送到軍中培養(yǎng),而他們兄弟五個,哪怕一開始地步就比那個下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過年的時候,石景釗作為六房的一家之主,親自動手將張氏這個攪家精狠狠的抽了一頓鞭子,抽的張氏差一點兒死過去,張氏帶來的人手,全都讓石景釗叫獄卒單獨關(guān)在了地下的牢房里,一天一個人就半個饅頭一碗清水。 龍家歡看到石景釗這樣,只是默默地抱著自己的兒子女兒流眼淚,她也不是傻子,看到這樣的石景釗,多年夫妻相處,豈不知道他的心思? 這些額事情,大獄的人單獨報給齊恒,齊恒拿著奏報看了看,就丟到了一邊,哼哼唧唧的貼上旁邊看著禮單的龍嘉。 等進宮后,找了個機會跟正和帝說了,正和帝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br> 然后該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一點兒示下的意思都沒有,齊恒摸了摸下巴,回去后,給屬下們的回答,也是皇上的口諭:“知道了。” “知道了”三個字兒,簡直是萬能! 探子:“……!” 石景釗在過大年的這段日子就收拾張氏以及她帶來的人手了,倒是沒覺得日子難過。 小石頭雖然不知道他這位六叔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出氣筒了,一直在拿他們?nèi)鰵?,可他還是挺看重江南道鹽政一案的,畢竟涉及到自己嘛。 他不想讓正和帝難做,可也不想自己吃虧,更何況,他也不是那能吃虧不吭聲的人。 所以他回宮之后,頭一件事就跑去找正和帝了,正和帝正在上書房跟大臣議政,過了年便要準備春耕事宜,沒見皆是如此。 并肩王要進來,沒人敢攔著,他橫沖直撞的跑了進去,人未到聲先響:“江南道的鹽政案怎么樣了?” 幾個大臣都轉(zhuǎn)頭看向門口,一身常服的小石頭就跑了進來,他在宮里幾乎是喜歡穿什么就穿什么。 他不是個講究的人,只要符合身份的衣著,不被人挑出毛病,哪件舒服他就穿哪件。 “呦!都在呢!”小石頭一點兒打擾人的意思都沒有,很平常的打招呼,讓幾位大臣都不好意思開口說他。 再加上小石頭一張娃娃臉,怎么看怎么小,已經(jīng)三十歲的他看起來也沒成叔多少。 “見過并肩王?!北娢淮蟪紝χ卸Y,沒辦法,小石頭這王位讓正和帝封的太特殊,誰見了都得先行禮,因為并肩王位低比皇帝,平于皇后,高于皇太子與親王。 521 六房落魄 “都免了禮。我沒那么多講究?!毙∈^嘻嘻哈哈的一甩袖子,他以前都不怎么見這些真正做事的大臣們的,所以有點兒不習慣他們對自己這樣畢恭畢敬的樣子。 大臣們直起腰板,也在暗中觀察這位并肩王。 以前不是沒見過,但是身份不同了,也不知道這位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兒。 首先看出并肩王的衣飾并不怎么奢華,這讓大臣們松了口氣,實在是皇上對并肩王諸多特殊照顧,誰的心里都有一桿秤,這么重視的程度早已超過皇太子這位儲君了。 有的大臣不得不多想?。?/br> 不過并肩王的人品他們還是相信的,定軍侯的后人,必定不會禍國殃民。 其實也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些掌握實權(quán)的人,才會在正和帝冊封小石頭為并肩王的時候,沒有堅持反對。 如今看來,并肩王并沒有因為封王而飛揚跋扈,依然是原來的定軍侯。 “禮不可廢,王爺來此是?”作為接替李老相爺?shù)娜?,這位左相大人只有五十五歲,卻用看待孫子輩兒的眼光看待小石頭。 實在是小石頭的娃娃臉太有欺騙性了。 “我想問問江南道鹽政一案如何了?”小石頭摸了摸頭,有些羞澀的笑道:“你們不用顧慮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是想知道結(jié)果而已?!?/br> 話說的無比明確,讓人想找他麻煩都沒法兒開口。 “正說著這事兒呢。”正和帝這么久沒說話,其實就是想看看大臣們對小石頭什么態(tài)度。 若是還有一絲敵意,正和帝都不會姑息,幸好這幾個大臣不再是十家王府在的時候那一批了,全都是自己人,對正和帝的一切決定都是支持的,故而對并肩王,認同的同時,也對并肩王采取觀察態(tài)度,不反對不代表就一定要支持。 正和帝沒有任何隱瞞,將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告訴了小石頭。 石景釗一家雖然也有犯錯,但是比起林博洋與林氏族人的罪責卻是小巫見大巫了,又有石景釗投誠報案,主動站出來自首的事情,功過相抵。 石景釗沒有被判刑,但是卻被剝奪了官職,永不敘用,這樣的懲罰若是換了一個人,肯定是要酬神謝佛的慶祝一番,自己可是逃脫了被流放甚至是砍頭的死劫;可是對于汲汲營營的石景釗,以及一直對官家夫人有幻想的龍家歡而言,夫妻兩個別提多難受了。 但是比起他們的結(jié)果,林氏全族被連根拔起,直接打散了所有族人,天南海北的戍邊軍又接收到一批勞動改造的犯人,包括家屬們在內(nèi),都從富庶的江南道,一路輾轉(zhuǎn)去了苦寒的邊塞戍邊。 起碼他們六房還留在京里,不想在京里還可以去別的地方生活,而不是只能在邊塞那個地方,說不定什么時候打起仗來,就死掉了。 且戍邊為民可不是只種種田就行了,農(nóng)閑時還得去邊塞修繕城池,為邊軍提供一切可提供的東西,糧食,勞力等等。 等于是邊軍的半個奴隸。 小石頭聽了之后,沉默了一下,問了一句:“六房的結(jié)果,可是有我或者定軍侯府,才會如此輕判?” “并非如此?!毙滩可袝亲钣匈Y格給小石頭解惑的人:“石景釗雖然也有小惡,但是并沒有做大,林氏卻包藏禍心,一開始就培養(yǎng)族中子弟上進,分到江南道之后,全族一起助其升官,待到得了重用,便借助這個名頭,擾亂鹽政,獲利無數(shù),若非有石景釗舉證,說不定要過不知道多少時日才能鏟除此巨蠹,還江南道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這位刑部尚書說話嚴謹,表情肅然,一看就是很嚴肅的那種人,小石頭自己不靠譜,對這種人是最怕的,一開始正和帝也是因為如此,才會讓小石頭不自覺的就對他狗腿了。 這樣的人說的話,小石頭是百分百相信的。 “那就好,我就是問問?!毙∈^咽了咽唾沫,解了心中疑惑,很快就對著眾人道:“我沒事兒了,那個,你們繼續(xù),我先出去了哈!”說完就轉(zhuǎn)身溜了。 上書房這里的氣氛他就從來沒喜歡過! 大臣們以為并肩王起碼會在上書房逗留一會兒,這地方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而且他們議政,換一個人肯定是想方設(shè)法千方百計的要加入進來,這可是一個掌握實權(quán)的捷徑。 但是并肩王走的毫不留戀,連正和帝伸手想要出言挽留了,可小石頭就跟滑溜的泥鰍一樣,溜走的那叫一個迅速啊。 “并肩王真乃赤子也?!?/br> 從并肩王的這個動作上看,他就是毫不戀權(quán)的那種人,對于這樣的并肩王,大臣們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改變了看法。 正和帝看了看他們,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后面色不變的跟他們繼續(xù)議政。 知道了結(jié)果,小石頭便出了皇城回了定軍侯府,一進門,石大總管就迎了上來:“王爺?!?/br> “石叔?!毙∈^在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角門那邊有停著的兩輛大馬車,不是官宦人家用的,不然也不會停在角門那里了。 “王爺,六房的人來了?!笔罂偣苷Z氣比較微妙。 “師叔,想笑就笑吧?!倍际且患胰?,誰還不知道誰?小石頭對石叔擠眉弄眼:“出氣了吧?” “嘿嘿!”石大總管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當年石老太太以及那五個兄弟,可沒少針對他們,憋氣窩火了這么多年,終于揚眉吐氣了。 尤其是石來順,見到小石頭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跟小石頭打小報告:“六房來的人挺少,今兒才放出來,別提多解恨了?!?/br> “咳咳!嗯,我知道了?!毙∈^裝模作樣的應(yīng)承了一聲,他的嘴角是在呢嗎壓,也壓不下那翹起來的笑意。 早有人去定軍侯府里,跟張石氏說并肩王回府了。 石景釗跟龍家歡聽到小石頭回來了,心里都是千般滋味在心頭,尤其是龍家歡,以前她以自己的身份為榮,說實話,除了自己的丈夫石景釗,她看得起這府里的誰? 尤其是小石頭,沒任何能力卻襲爵成為了定軍侯,這讓龍家歡十分的介意。 各種手段耍出來,在后宅里鬧的天翻地覆,可惜,她也只能在后宅這里混的如魚得水,一旦分家出去之后,她就完全不夠看了,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而石景釗卻是真的心情復(fù)雜,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求于石磊的一天,可是自從分家之后,每次見到石磊,好似都是他們有事情能用到石磊的時候,只是每一次,小石頭都是拒絕。 “侄孫給姑奶奶請安?!毙∈^一進來就直奔張石氏而去,麻利的給老太太磕頭請安。 “快起來快起來!”張石氏知道小石頭孝順,每次回來都是先來看她這個老姑奶奶。 “姑奶奶近日可好?”小石頭笑意怏然的起身,一屁股坐在張石氏的身邊,對張石氏是噓寒問暖,卻對石景釗夫婦視而不見。 張石氏明知道小石頭是故意的,也樂得給他搭花架子,絮絮叨叨的跟他聊些有的沒的,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老太太”的話癆功夫。 石景釗夫婦看到眼前的一幕,恍然有些熟悉,記得當年他們好似也是如此,對小石頭夫婦視而不見,只跟石老太太閑談家常話兒,讓他們夫婦就站在門口看著…… 小石頭就是這么想的! 不過小石頭不會那么過分就是了,跟張石氏聊了一會兒,便轉(zhuǎn)頭看著石景釗夫婦,笑意一小子就淡了許多,可該打招呼的時候,還是要打招呼的,好歹也是他六叔,嗯,唯一僅存的叔叔:“六叔?!?/br> 沒跟龍家歡打招呼,這位六嬸嬸如今可是庶人的身份,小石頭是誰?并肩王! 沒讓龍家歡回避都已經(jīng)不錯了。 “王爺。”石景釗心里糾結(jié)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要跪拜覲見,還是就這么站著說話? “六叔坐吧。”小石頭對石景釗的糾結(jié)不知道,以前就說過,他不是那么講究的人,對于石景釗不行禮都無所謂,反正石景釗看不看重他,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 “哎!”石景釗就在旁邊的小繡墩子上落座,龍家歡卻是站在石景釗身后低垂著頭。 她知道,如今她是庶人,能站在定軍堂已經(jīng)不錯了,還想要坐著?簡直是做夢! 沒看到石景釗都只是個繡墩子嗎? 這一刻,龍家歡無比的尷尬羞憤。 因為繡墩子一般是給家里的奴才們坐的,能在主子面前坐在繡墩子上回話的,都是得臉的人。 現(xiàn)在卻讓石景釗坐在那上面…… 而這個規(guī)矩,還是她嫁進定軍侯府后給立的,按照榮王府里的規(guī)矩立的…… “六叔出來了就好,日后還是安分些過日子吧?!毙∈^對石景釗其實沒什么可說的, 他就是想親眼看看最后一個石景釗,最后落魄到什么地步而已。 “六叔這次,連累王爺了?!笔搬摰椭^,頭一次在石磊面前有些局促。 如今不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跟以前不同了,石景釗拿出最大的勇氣,跟小石頭開口道歉:“是六叔的不對?!?/br> “嗯?!毙∈^淡淡的哼了一聲,算是應(yīng)答了。 以前石景釗就是這么應(yīng)對小石頭的,小石頭這回也學他一學,感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