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說，若是老虔婆子掌握了定軍侯府，第二天就得有圣旨下來，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是誰抄家了。

    石磊騎在馬上晃晃悠悠的到了相府，一身酒氣的就奔岳父大人的外書房去了。

    “ 怎么？喝酒了？”李老相爺挺驚訝，因?yàn)樗雷约哼@個小女婿，酒量不怎么地，也不是那種貪 杯的人，而且來見他還一身酒氣的樣子。

    “喝了不少?！笔诶蠈?shí)的承認(rèn)了。

    “你們倆先自己看書?！崩罾舷酄斦虄蓚€小娃娃，看到石磊來了就讓他們自己看書，他則是帶著 石磊去了外書房的另一側(cè)房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石磊將事情詳細(xì)的跟岳父大人匯報了一遍，著重說了一下關(guān)于順序的問題，以表示自己并不是輕文 重武的意思。

    李老相爺沒想到，他的小女婿竟然給他弄個這個大個事兒！

    老爺子沉默的想著事情，張夫人知道女婿來了，還是一身酒氣的樣子，在后院兒熬了解酒湯讓人給 女婿送了來。石磊美滋滋兒的喝了老丈母娘的解酒湯。

    “這事兒誰提都可以，但是不能你來?！崩罾舷酄斚肓税胩欤紫染蛯⑦@個女婿給排除在外了。

    “為啥？”石磊覺得自己提的主意挺好的呀？為啥不讓他說？

    “因?yàn)槟闶俏遗?！”李老相爺?shù)闪怂谎郏骸澳阆脒^沒有？若是有人不在乎你武將的身份，卻抓 著你李家女婿的事情不放，別人會怎么想？”

    “不知道……?！笔趽u頭，他不解岳父大人這么說是個啥意思，他李家的女婿怎么啦？“

    ”笨蛋！“李老相爺看著啥女婿：“不管成不成，若有人認(rèn)為我李家沽名釣譽(yù)又舍不得自家的孩子 ，拿女婿去試水，這盆水不管臟不臟，都得潑到兩家人頭上去！”

    以文武將身份革新文事，他女婿也不想想后果！

    石磊還是一知半解、

    老爺子派人去將下了衙門回家的三個兒子都叫了來，派人告訴張夫人，晚上女婿在這里用飯，石磊 也趕緊讓人回去說一聲，他今日就在岳家吃住了。

    待三位大舅哥兒都到了，老爺子與大舅哥兒們說了他的事情，順便分析了一大堆的可能與不可能。

    石磊以為今日在御書房里，皇上跟禮部那兩位說的就夠詳細(xì)的了，但是再聽岳父大人的見解后，才 發(fā)現(xiàn)，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了。

    很多事情就怕有對比，因?yàn)橛辛藢Ρ炔胖栏呦?，而老爺子不愧是才華蓋世十年首輔丞相之職，比 起正和帝走一步看十步的卓越遠(yuǎn)見，老爺子更多的是走一步，看到不同方向的十步，而不是固定在一個 方向看待事情。

    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三位大舅哥兒也不是簡單人物，尤其是大舅兄，身為長子的李國忠，看著一副文人 雅士老好人的模樣兒，但是不比岳父大人的手段差多少。

    石磊從這一刻決定，日后有事情就來求救好了，省的自己費(fèi)腦子，而且她也沒那么多腦子可費(fèi)。

    在岳家用了晚膳，一桌子菜一大半兒都是石磊愛吃的，樂得石磊吃了五網(wǎng)飯進(jìn)去。

    不過他們說的那些事情，石磊聽了個稀里糊涂，等老爺子跟三個兒子打算好了，再一看小女婿，好 么，眼睛發(fā)直眼神委頓，整個一二傻子造型了。

    “父親，您看？”李國忠知道小妹夫是朝政白丁，但是沒有想到，小妹夫已經(jīng)成了朝政白癡的模樣 兒了，那剛才說的，要小妹夫去做的事情，他有點(diǎn)兒沒把握了。

    “算了算了！”李老相爺揉了揉眉間：“先下去洗漱了睡吧，明天正好依沐，在考慮一下。”

    184  暗潮涌動

    可能是休息了！

    跟老丈人道了晚安后，石磊比誰跑的都快，他早上本就缺覺，又在軍機(jī)處喝了酒，午覺沒睡就到了岳 家來討論事情，話說他長這么大，頭一次一天都在討論事情，甭管是私事還是公事，反正沒這么累過就 是了，到了專門給他下榻的地方，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倒床上睡了過去，小呼嚕兒打的那叫一個歡實(shí)。

    他倒是心寬，入睡時間不超過一刻鐘。

    但是別人卻不同了。

    不說李老相爺半宿沒睡，寫寫畫畫了許久，就是正氣凜然的皇宮大內(nèi)，也是燈火通明到天亮，御書 房里的燭火堪比長明燈。

    “皇上，果然如您所料一般，李老相爺給出了一份十分完美的計劃?！饼R恒在接到確切的消息后， 趕緊跟正和帝回奏。

    “小定軍侯的主意雖然好，但是不能由他提出來是事實(shí)，不過么，文事自然文官來，武舉還是武將 來管的好?！?/br>
    “皇上，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嗎？”龍嘉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內(nèi)容，但是現(xiàn)在看齊恒與正和帝之間的 對話，分明事先他們就有過計較了，今日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讓小定軍侯按他們的意思去辦而已。

    “堂弟可是在怪堂兄沒有事先跟你通氣兒？”

    “不是，臣沒那個意思。”龍嘉趕緊否認(rèn)：“就是覺得為什么都打算好了，干嘛不跟小定軍侯直說 ？臣看小定軍侯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br>
    而且，龍嘉心里還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為什么齊恒知道，而他卻不知道呢？

    倒不是別的，覺得自己跟齊恒怎么說，也比皇上跟齊恒的關(guān)系近吧？

    但是今日的發(fā)現(xiàn)讓龍嘉很郁悶，他感覺自己不是跟齊恒關(guān)系最好的人了，跟齊恒關(guān)系最好的人換成 了皇上堂兄。

    這個認(rèn)知讓龍嘉的心口悶悶地。

    “你可知，為什么齊恒知道的事情，而要瞞著呢你嗎？”正和帝看了看自己這個關(guān)系最好的堂弟。

    “臣不知?！饼埣温犝偷圻@么問，很老實(shí)的說了自己不知道，而且還很納悶，為什么要瞞著他？ 要是反過來說，自己跟皇上堂兄的關(guān)系，也比齊恒親近??？

    正和帝笑了笑，示意齊恒跟龍嘉有什么隔閡，一看正和帝的意思，就是有意給他一個解釋的機(jī)會。

    “你跟小定軍侯是同樣的人，都是那種不善于隱藏自己心思的 ，告訴了你，你不就露餡兒了嗎？現(xiàn) 在這件事情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讓人知道，等咱們準(zhǔn)備好了，突然發(fā)難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若是他 們有了防備，這計劃能不能實(shí)行下去，可就不好說了?！彪m然說齊恒說的事實(shí)，不過卻是用的調(diào)侃的語 氣，讓龍嘉不會以為他們說他魯莽或者怎么樣兒。

    “而且你也不輕松，宗室那邊還得你出面，別的不說，那九家王府的人，現(xiàn)在他們的人待著的最多 的地方，也就剩下皇族宗廟了。”正和帝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有分寸的，宗室之中，半數(shù)以上都是 九家王府的嫡系和旁系，若不是有長輩在上面壓著，以正和帝的輩分還真會頭疼一番。

    “幸好昌平大長公主和老親王都是明理之人。”齊恒對皇族宗室不予評價，但是這話里的意思就能說 明一切了。

    掌權(quán)的說了算的都支持正和帝，不掌權(quán)不說了算的就暗地里拖后腿兒。

    “哦，嘿嘿……！”龍嘉傻乎乎的笑了，心里的那點(diǎn)點(diǎn)的不愉快也立刻就煙消云散了去。

    ”你呀，以后好好跟齊恒學(xué)學(xué)，別老是什么都擺在臉上，日后好歹也要接皇叔的位子呢?！罢偷?nbsp;之所以選齊恒給龍嘉當(dāng)副手，除了齊恒是跟龍嘉一起長大的可信外，就是因?yàn)辇R恒這人八面玲瓏，有心 計有手段，又是自己的密探頭子，對龍嘉也真心相待。

    堂弟雖然聰明，可是卻不會做表面文章，雖然有藏拙的成分在，但是正和帝卻能清楚的知道，堂弟 的真性格是個什么樣兒。

    而齊恒這人卻是因?yàn)樾臋C(jī)太深沉手段太圓滑，為人若是太圓滑就不能取信于人了。

    他只希望兩個人在共事的這個時間里，能相互彌補(bǔ)一下，齊恒能有一份沉穩(wěn)和真誠，而龍嘉能有一 份機(jī)靈和手段。

    ”臣弟盡量學(xué)?！饼埣尾辉诤醯姆笱芰艘幌?，其實(shí)他覺得不用學(xué)也挺好的么，反正有齊恒在身邊給 他出主意，兩個人從小就在一起，一起給老太傅的墨汁兒里丟毛毛蟲，一起往家里受寵的姨娘脂粉里放 炭灰，更是在青蔥歲月里，一起爬窗戶看丫鬟們洗澡。

    好吧，雖然就看了一次，然后兩個人都吐了……。

    正和帝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沒當(dāng)一回事而，算了算了，慢慢教吧，誰讓他就這么一個能交托性命的堂兄 弟呢。

    “沒事了都回去睡覺吧，若是不想回去就西暖閣?！闭偷垡娞焐辉缌?，就讓兩個人自己安排。

    “恭送皇上?！眱蓚€人也知道天色晚了，雖然說明天是皇帝休朝官員休沐的日子，但是同樣的他們 也有事情要去辦。

    兩個人最終還是在西暖閣休息了。

    正和帝先去了清涼殿，這地方是皇宮里比較特別的一個宮殿，按理來說這名字上看，應(yīng)該是避暑納 涼的地方，但是宮里的人都知道，這地方其實(shí)就是冷宮，只不過比冷宮好一點(diǎn)兒的名字上而已。

    后宮里的娘娘們對這個非常忌諱，別說她們這些做主子的，就是宮里的奴才們也不來這兒的，怕沾上 晦氣。

    而此時的清涼殿里，雖然燈火通明卻也幽靜的很，坐在龍椅上的正和帝把玩著一柄黃玉如意，頭不 抬眼不睜的問道：“那么，現(xiàn)在小定軍侯怎么樣了？”

    底下的黑衣人因?yàn)橹宦冻鲆浑p眼睛，又是低著頭，故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從他的口氣里聽出， 這位對石磊也十分無語：“小侯爺?shù)乖诖采喜怀鲆豢嚏姡痛蚱鹆撕魢?。?/br>
    在他將事情都回奏完之后，以為主子會問李老相爺或者李家三兄弟的事情，沒想到會是小定軍侯。

    聽到黑衣人的話，正和帝把玩黃玉如意的手頓了頓：“他……就沒做別的事情？”

    “沒有?！焙谝氯耸挚隙ǖ幕卮?。

    雖然小定軍侯的身邊因?yàn)橛心苋水愂吭冢麄儫o法靠的太近，但是他們在相府也有眼線，而且身份 不低，消息來源絕對可靠無比，他們又在外面監(jiān)視著，小定軍侯哪怕是上個茅房他們都能知道，誰讓相 府沒定軍侯府的防衛(wèi)那么變態(tài)呢。

    正和帝半晌之后無聲的嘆了口氣：“吩咐下去，叫人都把眼睛睜大了，明天就要開始了，這次的動 靜不小。”

    “是。”

    “聽說高達(dá)睡落枕了?！闭偷劾洳欢〉膩砹诉@么一句話，黑衣人終于不再跟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 樣動了動。

    “今天晚上去看看吧，哦，他今天不值夜。”

    黑衣人說話的口氣終于有了些許波動：“謝皇上?！本褪锹犉饋碛悬c(diǎn)兒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謝不謝。下去吧。”正和帝好心情的看著黑衣人消失在眼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惡趣味兒了。

    又呆了一會兒，正和帝這才出了清涼殿，擺駕皇后的坤寧宮，今天是要去中宮過夜的時間，按規(guī)矩 ，初一十五，正和帝都要去皇后那里過夜，以示皇后中宮嫡妻的重要。

    這一夜很多人都跟往常一樣的度過，包括那些即將被算計了的和算計別人的人，。

    石磊第二天就回了定軍侯府，順帶將小表弟也帶了回去，他的岳父大人說了，最近事情會很忙，而 表弟也即將于祖母一起出孝，干脆就給放了十天假。

    不管外面怎么樣，石磊對于出孝還是很重視的，恰好孩子們出了母孝后還沒有出孝，跟老姑奶奶一 起辦了。

    石老太太雖然有身份但是沒地位，五個兒媳婦就更別提了，這種時候來的人隨便一個的身份都比她 們高，而且老姑奶奶在定軍侯府這兩年也不是白待著的，這府里上上下下都整叨的無比規(guī)矩，她們即使 是想干點(diǎn)兒什么，也干不了。

    而且來的人誰不知道定軍侯府這些事情呀？對她們五個也就是敷衍了事，也就石老太太會正經(jīng)對待些 ，但那只是面子情兒而已，定軍侯府誰當(dāng)家誰說了算，大家心里都清楚。

    除孝的儀式很簡單，但是誰來主持是個問題，身份低了不行，來的人那么多，壓不住軸兒可就丟人 了。

    石老太太倒是想要來幫忙，石磊不同意，頭搖的跟撥浪鼓兒似的，別說他了，張石氏也不樂意。

    “老虔婆子絕對不行！”石磊說這話的口氣斬釘截鐵。

    “可是哪兒還有合適的人選？”張石氏也犯愁：“你岳母是不成了，哪里有當(dāng)母親的給女兒主持除 孝儀式的？更何況還有老婆子的一份呢?！?/br>
    “那怎么辦？”石磊在地上轉(zhuǎn)圈圈兒，他就是死了也不會讓石老太太來主持。

    “要不你去跟瑞小子商量商量？好歹也是你幕僚?！睆埵峡词讵q如困獸一般，心里也怪不得勁 兒的，只好找個能商量的人讓石磊去問問。

    185  侯府除孝

    好歹朱瑞也是掛著幕僚的名頭，石磊還真聽了張石氏的話，去找了朱瑞。

    跟朱瑞沒啥可客氣的，他們倆認(rèn)識這么久，雖然沒怎么歃血為盟的，但是彼此都很欣賞對方。

    朱瑞是欣賞石磊的為人處事，而石磊則是很佩服朱瑞的腦子活心眼兒多，說句不好聽的，石磊認(rèn)為 朱瑞沾上毛兒比狐貍好狡猾。

    “除服的主持之選？”朱瑞想了想：“都有什么要求或者說是忌諱么？”

    “忌諱沒有，還要求么，不少?！?/br>
    “曰！”

    “首先就得能讓老虔婆子起不了刺兒！還得熟悉各種禮儀，明兒來的人多了去，若是鬧出笑話就不 好了，還有就是得比姑奶奶輩分高，或者是平輩但是一定要能拿得出手才行?！?/br>
    說實(shí)話，這樣的人選，挺難找、

    朱瑞想了想，提筆寫了幾個字兒遞給石磊：“你覺得，這位如何？可能勝任？”

    石磊看到那幾個字兒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果然妙！”

    “而且這位絕對不會讓上面那位猜忌?！敝烊鹜扑]的人，除了符合石磊的要求外，還考慮到了皇室 對定軍侯府的態(tài)度，雖然說定軍侯府百分之百沒有心大的想法兒，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是一向 諸多猜忌的天家皇室。

    除孝儀式雖然簡單，但是定軍侯府這三年來并沒有什么大事情，但是送出去的禮卻不少，別人哪怕 是為了還這份禮，也會派人來的，再親近些熟悉些的估計就得直接帶著禮物來登門兒了。

    更何況除孝的是兩家人一起，盡管姑奶奶已經(jīng)回了娘家，但是她依然是張家的太夫人，張志超再小 也是日后張家當(dāng)家作主的人，景陽伯生前的故交雖然少，可也不是那種人走茶涼的東西。

    這些人聚到一起，這京城里無風(fēng)還能起三尺浪呢，更何況是有風(fēng)吹草動了。

    “但是這位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