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氣定神閑地跟在指導員的身后,西玲神色間尋不見多余的情緒,但傾聽的態(tài)度卻還算認真。 說話間,指導員繼續(xù)往前帶路,領(lǐng)著西玲上了三樓。 三樓走廊的盡頭,是一間靠墻的單間。單間坐北朝南,通風良好,進門的右手邊是衣柜和書桌,左邊是上下鋪的架子床,下鋪上已經(jīng)放好了嶄新的被褥和幾套軍裝。 單間外帶陽臺和洗手間,各樣分配的洗漱用品也已經(jīng)整齊地擺好了。 “軍武營里包括你在內(nèi),一共就只有三名女助教,也都是住的單間。”指導員見西玲對宿舍分配的問題沒有意見,臉上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幾分。 看過了宿舍,指導員又帶著西玲四處轉(zhuǎn)悠了一圈,軍武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該有的訓練設備卻很齊全,除了露天的訓練場,還有室內(nèi)游泳池、格斗場、射擊場等等一應俱全。 “哎,那是新來的助教嗎?也太好看了吧?”休息時間,訓練場上的士兵幾乎都注意到了走過的西玲一行人,并都格外耿直的只注意到了西玲的長相。 “那是我們的西師姐,西玲師姐?!?/br> 士兵們疑惑地看著臉紅起來的助教們,又看了看目前軍武營里唯二的兩朵紅花,見她們也突然跟女孩子(?)似的捂著臉在害羞,不由得有些茫然,那位西玲師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新一輪的集合哨聲響起,士兵們也顧不上自己的好奇心了,立時整整齊齊地列隊集合了。 軍武營里配有四個連;每個連由三個排組成;每個排配有二到三名助教,又由三個班組成,而一個班約有十名士兵。 日常訓練和聯(lián)合訓練一般是分連隊分開進行的,而同一連隊在訓練的時候,又是按排與排分開進行的,這也保證了訓練的合理性和公平性。 指導員帶著西玲熟悉了一圈軍武營,又把人送到了宿舍樓下,看了看時間,指導員細心地叮囑了一遍軍營里的用餐規(guī)矩,笑道:“……晚上再給你舉辦個歡迎晚會?!?/br> “在食堂里吃飯、拉歌?” “你還挺懂?”指導員就笑了,誠實地點了點頭,營地里的歡迎晚會可沒有什么翻新的花樣。 “等我太爺爺,唔,等新的教官們來了再一起迎新吧。” “行?!敝笇T意外地看了西玲一眼,想了想,就同意了,又說道:“那你先去休息吧,先適應適應營地里的生活,中午去食堂,咱們再一起吃飯。” 回到宿舍的西玲換上了一身軍綠常服(),余光瞥見餡餅在糾結(jié)地咬著小爪子,便抬手戳了他一下,問道:“怎么了?” “我以為你討厭這些東西。” “我不會去否認我的過去。”西玲理了理袖口,輕描淡寫地說道:“也就更談不上討厭了。” 隨手帶上門,西玲又下了樓。 毫無存在感的紀興賢跟了西玲他們一路,直到目送西玲回了宿舍,才并不是很放心地離開了。 作為掛名武術(shù)協(xié)會的外聯(lián)主任,他能進軍武營,卻不能在明面上常駐軍武營,紀興賢憂心忡忡,還是再找機會跟西玲首長商量一下讓程芝英和傅慧麗她們倆中的誰也跟著進軍武營吧。 等跟教官們確認了聯(lián)合訓練進度的紀興賢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甫一上車,就被氣喘吁吁的指導員攔了下來。 “…你……你給我去訓練場上看看,這就是你跟我說的,西玲同志只是有點兒傲慢跋扈?我看她不用竄天猴,都能上天了!”指導員一急,說話就帶上了一股大碴子味兒。 紀興賢一懵,忙狂奔向了訓練場。 心里已經(jīng)劃拉開了應急預案的紀興賢在訓練場邊上剎住了腳步,默默地囧了。 訓練場上,百來號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場面蔚為壯觀。除了去野外拉練的、在格斗場里訓練的等其他士兵以外,紀興賢估摸著剩下的人都躺訓練場上了。 心急火燎的軍醫(yī)們來了一趟,又面無表情地走了,路上遇到了紀興賢和指導員,還挺和氣地招呼了聲:“都沒事兒,躺會兒就能動了?!?/br> “……還好吧?”紀興賢彎腰朝腳邊的軍綠常服問道。 “西助教比電視里的武林高手還厲害!”軍綠常服是士兵,就特別樂呵地齜出了一口大白牙。 躺在他邊上的士兵立時接了話茬,不多時,訓練場上就熱鬧了起來。 紀興賢嘴角微抽,人都還沒給他們介紹呢,就親熱地叫上西助教了。不過,他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同是從部隊里走出來的,他很清楚,躺在地上的他們不會有任何怨言,慘敗只會激發(fā)他們的血性。 在強者生存的軍營里,他們向往強者、崇拜強者、追隨強者——并挑戰(zhàn)強者,更希望成為強者。 “報告,西助教把在格斗場里訓練的士兵也全部揍趴下了!”前來報告情況的士兵兩眼放光,神情里帶著幾分難以遮掩的激動。 “……”指導員沉默了一會兒,納悶地說道:“西玲同志這不是來當助教的,是來砸場子的吧?” “……”紀興賢干脆地閉了嘴,他現(xiàn)在就后悔為什么要在西老爺子問他能不能先讓助教進軍武營的時候點了頭,早知道,打死他都不會應承這事兒,他怎么就忘了他們的西玲首長是個離不得家長的熊孩子了呢。 偌大的格斗場里,在站著的就只有西玲和幾名教官,其余的士兵,包括什么班長、排長、連長的,統(tǒng)統(tǒng)都躺地上了。 “你不是,哦,對了,報告,你不是讓我先適應營地里的生活嗎?”正在和老前輩們了解聯(lián)合訓練情況的西玲回過頭,看向朝她發(fā)問的指導員,微微歪了歪頭,理所當然地說道:“還說只要展露了實力,他們就會聽話?!?/br> “……”指導員陷入了沉默,敢情這還是他的錯? “……”紀興賢在一旁木著臉,那誰能想到西玲首長說要適應營地里的生活,就把所有人都揍了呢。 還不費吹灰之力地揍贏了。 武術(shù)協(xié)會的小輩里,不是誰都是何筱珞,更不是誰都是西玲,這么一想,地上躺著的他們也算運氣不錯了? 西玲轉(zhuǎn)眼就在軍武營里混成了老大(劃掉)團寵,即使再怎么被她虐到痛不欲生,他們也還是對她言聽計從—— 夜晚,夾雜著刺骨寒風的豆大雨點噼啪掉落,雨霧彌漫,一回到營地就不顧泥污地坐倒在訓練場上的士兵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雙眼直愣愣地,一副分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活著的凄慘模樣。 “今天的拉練還真是天公作美?!蔽髁犷D住步子,閑閑地問道:“要我?guī)兔λ湍銈兓厝幔课铱梢钥改銈兓厮奚?,公主抱也行?!?/br> 細碎的雨珠在西玲的發(fā)梢上凝聚,然后,又和雨點一齊掉落,緊貼在耳邊的碎發(fā)襯得她的肌膚愈發(fā)白皙,就連清冷的眼眸,也在染了雨水后,顯出了幾分溫潤之色,她身上的軍綠常服被雨水浸成了深色,使得她整個人愈發(fā)的纖細了,更多的,卻是一股堅韌的瀟灑氣度。 “報告!不用了!”齊聲大吼的士兵們感動的眼含熱淚,然后,干脆地拒絕了。 講道理,他們都沒敢把天仙似的西助教當女人看,也不知道公主抱是啥意思,但他們還知道要臉,謝謝。 “哦?!蔽髁崽秩嗔巳喽?,轉(zhuǎn)個身就走了。 回到宿舍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西玲撐著傘又去了位于辦公樓的會議室。 會議室里,教官和長官們又開始了一周的聯(lián)合訓練總結(jié),旁聽的助教們作為聯(lián)合訓練的受訓人,也不時會被點名提問。 注意到西玲走了進來,長官們微微側(cè)目,又齊齊在心下嘆了口氣,西玲簡直就是天生做軍人的好料子,她不參軍真是太可惜了。 西玲淡然自若地走到了西清身邊站定,抬眸掃過會議室,低聲問道:“我?guī)熌锬???/br> “有事,下午回去了?!蔽髑逡驳吐暬卮鸬溃骸昂筇炀褪寝r(nóng)歷八月二十九(2)了,好像是武術(shù)協(xié)會那邊有什么事吧,說是明天上午回來?!?/br> 斜睨了眼把一身軍綠常服也穿得帥氣十足的西玲,西清扶了扶額,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就輕輕松松地混成軍武營一霸,她太爺爺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很……高興。 西玲點了點頭,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會議上。 目前在軍武營里試行的科學訓練與教學,和綜合格斗訓練十分的相似,將傳統(tǒng)武術(shù)的武技融入綜合格斗訓練——踢打摔拿、力量、速度、柔韌、耐力、抗擊打等等訓練之中,繼而進行全接觸實戰(zhàn)——這使得軍武營的全體士兵和助教的實力有了極為明顯的進步。 一套集百家之長、完善的軍武技——登峰造極的殺人技——正在成形。 相比ufc(3)是在90年代才開始興起的后世,軍武營的這套聯(lián)合訓練方式可以算是應用的很超前了。 且不僅是對軍隊,對傳統(tǒng)武術(shù)也同樣受益良多,習慣了遵循演練傳統(tǒng)套路來修習武道的傳統(tǒng)武者老前輩們也意識到了科學訓練的重要性。 學武最重要的一點是什么?能打! 世風日下,現(xiàn)今修習傳統(tǒng)武術(shù)的小輩里,能像西玲和何筱珞那樣做到內(nèi)力化形的,鳳毛麟角。 但,軍武營的聯(lián)合訓練,讓老前輩們找到了傳統(tǒng)武術(shù)的新出路。 會議進入了尾聲,又一天的軍武營生活結(jié)束了。 小日子過的如魚得水的西玲回到了宿舍,慣例和餡餅閑聊了幾句,就在趕在熄燈號響起前洗漱完上了床,和餡餅一起睡得甚美。 ◇◆◇ 大雨如注,雷聲轟鳴。 西老爺子和陳老夫人穿著黑色的雨衣,在怒號的狂風中又穩(wěn)又輕地踩著屋脊,飛掠而過。 “兄長,住在這里的暗樁是最后一個了?” “嗯,錯不了,是最后一個?!?/br> 剛睡下的特工忽地心下一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從床上一躍而起—— 閃電乍亮。 轟??! 房門被破開的聲音伴著炸雷聲一起響起。 不等身手矯捷的特工抽出手|槍,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陳老夫人就敲暈了他,任由特地倒地,陳老夫人指尖把玩著薄如蟬翼的鏢刀,淺笑道:“到底是不如從前了,不然,哪里還需要費這留活口的功夫?!?/br> “我們想淺了,蠢丫頭涉的水有點兒深?!蔽骼蠣斪幽闷鹛毓さ氖郑鼧專炀毜貦z查了一遍,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注:80年代之前,部隊只有一套制式的軍綠常服供日常、作戰(zhàn)、訓練使用。80年代,出于實際任務的需要,部分一線部隊才開始配發(fā)作訓服。1988年,中**隊換發(fā)了87式軍服,與87式軍服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作訓服,直到90年代初期,各部隊才基本上都換發(fā)了作訓服。 注2:因為不能寫軍旅部分了,所以調(diào)整了一下時間。(唉,我還特地在kindle上買了一堆軍事書籍。) 注3:ufc:ultimate fighting championship,終極格斗冠軍賽。是目前世界上最頂級和規(guī)模最龐大的職業(yè)mma(綜合格斗)賽事。首辦于1993年的美國丹佛,目的為了在開放式規(guī)則下為不同武術(shù)流派的格斗家提供統(tǒng)一的競技平臺,從而產(chǎn)生終極冠軍。 第97章 隨手拆了彈匣把手|槍扔到了一邊, 西老爺子有些后悔從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縱容家里的蠢丫頭任性了。 近些年國內(nèi)的治安都不太好, 在嚴打之后,擦槍走火的惡性案件更是時常發(fā)生,但暗樁手里的這把手|槍,確是比新聞報紙里提及的歹徒們使用的老制式的槍械要高級得多了。 這蠢丫頭到底是摻和進了什么事里了? 陳老夫人偏頭看了眼西老爺子, 鄭重其事地說道:“兄長, 您別總喊西玲蠢丫頭, 我好好一乖徒弟, 都給您念蠢了?!?/br> “……”西老爺子頓時一哽,重點是在這嗎, 頓了頓, 西老爺子又痛心疾首地說道:“你看看她摻和的這破事,她哪里乖了?” “您家的曾孫女,我家的徒弟,哪里不乖了?”陳老夫人認認真真地反問道, 縱使她不乖了, 那也肯定是被人帶壞的。 陳老夫人目光冰涼地掃過躺在地上的暗樁,唇邊笑意漸深, 這人手上拿出來的小玩意兒確是有點兒意思, 但那又如何,鹿死誰手,陳家的刀說了算。 “兄長您也不用太過擔心,再差的情況, 也不過是要干回斬草除根的活兒而已?!标惱戏蛉搜孕﹃剃蹋Z調(diào)不緊不慢地說道:“正巧武術(shù)協(xié)會的普法講座也教了不少規(guī)避刑警的好辦法,倒也不算麻煩。” 話音落卻,陳老夫人手腕一翻,收起了鏢刀,重新戴好了手套之后,便蹲身卸了特工的四肢,活生生把人疼醒了。 “……”自問雖然上了年紀但記性真不差的西老爺子想了又想,也沒想起來武術(shù)協(xié)會的普法講座什么時候還教過犯罪技巧了,那些案例分析難道不是在警示咱老百姓不要知法犯法嗎? 總覺得有哪兒不對的西老爺子眼見著暗樁醒了,便也斂了思緒,氣勢駭人。 睜眼就直面了西老爺子和陳老夫人的特工同志哭笑不得,又焦灼不安,他們這些駐守在四合院附近的特工,除了需要負責保護西玲首長在家時的安全,還需要負責西玲首長家人的安全——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們想干什么?咦!你們!我見過你們!你們想干什么?救命!”特工同志嘶嘶地吸著涼氣,氣息微弱,沒辦法,他現(xiàn)在就是個手腳都疼的普通小攤販,又都住一個胡同里,裝作全然眼生就太假了。 “嘖?!蔽骼蠣斪由锨岸咨矸鲋禈兜哪X袋,讓暗樁看著被他隨手扔到一邊的手|槍,好心地提醒道:“要不,你重新再演一遍?” “……”特工同志傻眼兒了,他明明記得他沒能抽出手|槍的啊。 “想好說詞了?”西老爺子笑瞇瞇地,問得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