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別‘是’了,海雕?!蓖崎T進屋的另一名軍情局的軍人同志大步走進了審問室,舉起拳頭就朝中年軍人的臉砸了過去:“上面下令了,利用一切手段,撬開他的嘴?!?/br> 一直坦然自若的中年軍人瞳孔微縮,嘴里仍舊在大喊:“我是被冤枉的!” “是嗎,負責跟你秘密接頭的間諜已經(jīng)吐干凈了?!避娙送久鏌o表情,利刃般無情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了中年軍人:“海雕,你的爺爺作為白鷹國在種花國解放之前就埋進來的閑棋,一埋就是一生,作為一枚一生都未被啟用過的釘子,你的爺爺發(fā)展了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又發(fā)展了你?!?/br> “而你,本來也該是一埋一生的閑棋,但發(fā)生在布蘇里軍事基地的事情,讓你意識到了西玲首長的價值,所以,你不僅聯(lián)系上了潛伏在國內(nèi)的白鷹國間諜,也就是華大的中國通外語教授約翰·維爾遜,還選擇冒著暴露的風險跟西玲首長進行了接觸?!?/br> “海雕,不得不說,你對白鷹國真是忠心耿耿,你也不用急著否認,這些套路各國都是用慣的,埋釘子各憑手段,拔釘子自然也是各憑本事?!避娙送疽贿厹蕚渲虇柶骶?,一邊不緊不慢地冷道:“海雕,既然咱們都是從情報系統(tǒng)里出來的,那我也就不多說廢話了,就讓我們看看,你爺爺和你爸爸對你的訓練成果吧。” 西玲揉了揉氣到炸毛的餡餅,在馬賽克的畫面出現(xiàn)之前,又帶著它回到了中京市。 凌晨五點半。 曦光微亮,“角鸮”歸巢,中京市似恢復了平靜。 “西玲,那名白鷹國的間諜,約翰·維爾遜到底有沒有將布蘇里軍事基地的情報傳回白鷹國?。俊别W餅問得焦急,雖然它有時候也會不贊同西玲的行事,但并不代表它就能容忍西玲的計劃被破壞。 “軍情局拷問到的回答是沒有?!蔽髁嵯肓讼?,帶著餡餅直接去了軍情局:“至于真假,就要等軍情局確認了。” 軍情局特別議事室。 “……啟用我們埋在白鷹國的情報員,代號為破軍的同志吧,不管約翰·維爾遜到底有沒有將布蘇里軍事基地的情報傳回白鷹國,我們都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讓白贏國相信,最近從種花國流傳出去的情報,都是在國際上處境艱難的種花國虛構(gòu)出了戰(zhàn)略情報欺騙計劃,是虛張聲勢的種花國想要以此來誤導其他國家對種花國的判斷而已?!?/br> “……至于中京市搞出來的動靜,約翰·維爾遜好辦,在我們的地盤上,只要讓他出點意外就行了,但海雕的處置。”說話的首長面色凝重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軍人同志:“海雕的部下叛國,帶著軍事資料投奔去了寶島,作為叛徒的長官,海雕有連帶責任,必須接受調(diào)查關(guān)押——如此一來,我們對海雕的處置,就不會引起白鷹國方面的懷疑了,也剛好,可以解釋中京市的動靜。” “所以,這件事,必須是真的!同志,辛苦你了!” 軍人同志朝首長和在座的首長們敬了軍禮:“首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wù)!絕對不會讓祖國失望!” “好!好!好!同志,請多保重,祖國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等你榮歸,你的污名便是勛章!” 餡餅鼻尖一酸,它看到西玲定定地看著軍人同志的目光了,平靜,漠然,不起波瀾,可它就是覺得難過,西玲和她的戰(zhàn)友,曾經(jīng)也被承諾過‘祖國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等你榮歸,你的污名便是勛章’嗎? 西玲略帶疑惑地揉了揉餡餅,它怎么突然就哭得這么真情實意了? 凌晨六點半。 天色徹底地亮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勤快地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一眼望過去,帶著時代特色的汲汲忙忙充滿了希望。 西玲有點兒為難地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問它怎么了它也不說的餡餅,想了想,帶著它在軍情局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軍情局的地下牢房里,關(guān)著被“角鸮”們秘密逮捕的間諜和叛徒,其中不少是連家屬也一起被關(guān)了起來的——在確定這些叛徒家屬確是不知情之前,他們都需要在軍情局里住上一段時間了。 “你說,你到底干什么事了!你說?。 鳖^發(fā)花白的老夫人死命地捶著她的孫子,又揮開了想來扶她的軍人的手。 老夫人的孫子面色慘白,眼底充斥著恐懼,渾身顫抖著任由老夫人捶打他,陰冷的地下牢房里,這個直接被“角鸮”從床上拖起來的青年只穿了背心褲衩,卻汗流浹背。 “老同志,你們需要被單獨關(guān)押,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br> “那你們跟我說,他干了什么事!”老夫人赤紅著眼睛,尖聲道:“這畜生是不是作了賣國賊?” “奶奶,我不是賣國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掙點錢……”老夫人的孫子似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就幫了那個扶桑國人——” 啪! 老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她孫子的臉上。 “你爺爺,你叔爺爺們,你舅姥爺們,誰沒有跟小鬼子拼過刺刀,誰不是在戰(zhàn)爭上拼了命,咱們種花國人,家譜往上數(shù)三代,哪家沒有跟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啊?你這個畜生,太太平平的日子你不過,你居然軟了骨頭跪仇人!你知不知道就為了能讓你做個人,有多少同胞死在了小鬼子的手上!老頭子啊,我對不起你,周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對不起你們,養(yǎng)出個不肖子孫……槍斃,你們把這個畜生拉去槍斃……”老夫人凄厲的哭喊聲聽得人心酸。 “連我都知道那些年的血流成河不是成語,他怎么能壞成這樣呢?”餡餅火冒三丈,它現(xiàn)在最討厭的,就是叛徒這種東西了!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人,只學了三分人樣吧?!?/br> 布蘇里軍事基地的情報事件既結(jié)束了,又才開始,運轉(zhuǎn)起來的國家機器已經(jīng)沒有西玲插手的余地了。 西玲這么和餡餅解釋了她為什么能放心地準備回萬游山之后,就溜達著去了西家的四合院。 “你被張宗師攆出來了?” “……”西玲拿眼瞅著她的親太爺爺,面無表情地說道:“張?zhí)盼壹倭耍?,我就回家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 注:摘自英國詩人西格里夫·薩松代表作《于我,過去,現(xiàn)在以及未來 》的經(jīng)典詩句。原話是“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詩人余光中將其翻譯為: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我知道小可愛們都知道~但還是注一下~) 第68章 被準備去武術(shù)協(xié)會的西老爺子堵在了大門口的西玲, 頗有些嚴肅地和她太爺爺大眼瞪起了小眼,講道理, 她太爺爺要是敢嫌棄她偷閑,她就敢去跟她太奶奶告狀—— 他老人家自己坑她也就算了,偏還伙同張裕老先生一起坑她,哼, 看來是時候恭請她太奶奶的養(yǎng)生湯重出江湖了。 “是西玲回來了?”站在院子里的西老夫人揚聲問道。 “太奶奶。”西玲眸色微亮, 一溜煙兒似地竄進了四合院。 院子里,西老夫人和陳老夫人都在, 她們正湊在陶制的魚缸前往里撒魚食,幾尾金魚在兼養(yǎng)著水草和睡蓮的魚缸里忙著進食, 悠游愜意。 “太奶奶,師娘。” “怎么就回來了?可是在張宗師那兒受委屈了?”陳老夫人一邊擦手,一邊細細地打量著西玲。 西玲聞言, 立時扭頭看向了也走進院子里的西老爺子,眼神頗有深意。 “……”西老爺子微微瞇起了眼睛,視線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呔,他的棍子呢。 西玲眼眸微轉(zhuǎn), 忙往西老夫人和陳老夫人的中間擠了擠, 也伸手捻了點兒魚食撒進了魚缸。 “張?zhí)盼壹倭耍?,我就回家來了?!蔽髁岽鹬粯拥脑?,又可憐巴巴地說道:“張?zhí)珜ξ液芎? 就是吧,他老人家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我愛吃苦瓜,我去他老人家那兒的當天,就給我整了一席苦瓜宴?!?/br> 西老夫人和陳老夫人聞言一齊看向了西老爺子。 “……”西老爺子若無其事的一轉(zhuǎn)身,腳下都不帶打轉(zhuǎn)兒的,就背著手利落地出了院子。 西老夫人和陳老夫人忍俊不禁,西老夫人好笑地虛點了點西玲,問道:“回來了能歇多久?” “上午就得回去?!蔽髁釒椭帐捌鹆嗽鹤?,一邊問道:“這魚缸哪兒來的?” “那你先別忙了,邊兒上休息去?!蔽骼戏蛉擞行┬奶鄣乩×宋髁?,又說道:“魚缸你小叔爺折騰回來的,說是院子里養(yǎng)魚風水好。” “噢?!蔽髁岵惶@些,隨口應了,跟著她太奶奶進了堂屋,又抬眸四下里張望了一圈:“怎么沒見小叔爺和歡兒、阿晟他們?” “歡兒和阿晟一大早就鬧著要去公園里劃船,你小叔爺犟不過他們,一早就帶著他們出門了?!?/br> 閑閑地聊著家常,西玲也揀著在張裕老先生家里練武的事兒閑聊了一會兒。 餡餅在院子里趴在魚缸的邊緣,豆豆眼緊緊地盯著魚缸里的幾尾金魚,蠢蠢欲動的小爪子不時撓著魚缸,西玲輕飄飄地瞥了眼餡餅,悄無聲息地路過,戳了戳它的小尾巴。 ‘噗通’一聲栽進了水里的餡餅仰躺在水面上飄著,望著蔚藍的天空發(fā)呆,西玲,真是壞家伙呀。 又轉(zhuǎn)回堂屋的西玲問道:“師娘,您今天不去武術(shù)協(xié)會了嗎?” “嗯,武術(shù)協(xié)會的第一屆不對外公開的武林大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陳家絕學的編纂一時也完不成,也不急這么一會兒?!标惱戏蛉藴\笑道:“這幾天我就先不去武術(shù)協(xié)會了,等歡兒和阿晟松快過這幾天,我再帶著他們一起去武術(shù)協(xié)會?!?/br> “第一屆不對外公開的武林大會是什么時候舉辦的?”西玲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不是參加了嗎?” “……”西玲頗有些無語,這跟她想像中的威震猶如掀天揭地、江翻海沸之勢的武林大會也差得太遠了吧。 “你在瞎想什么呢?!标惱戏蛉饲浦髁岬纳裆?,笑得有些無奈,說道:“這可不比從前的江湖,還能打打殺殺的,這回說是武林大會,其實也就是武者們?yōu)橹撡Y排輩上手切磋一二而已?!?/br> “噢?!蔽髁峁首髂枘鑳旱貞?。 日頭高升,西玲拎著西老夫人收拾好的隨手禮就又出門了。盛夏的熱浪撲面而來,陷餅懶懶地掛在西玲的肩膀上,跟她吐槽著中京市的天氣。 自行車比汽車多的大街上,行人行色匆匆,偶爾有一輛摩托車駛過,總能激起其他行人的羨慕之情,街邊擺攤的小販將三輪車停在了街邊閱報欄的旁邊,探頭看得認真。 賣北冰洋冰鎮(zhèn)汽水的攤位上,融化的大冰塊滲出了水,滴滴答答地浸濕了小推車。 ……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又忙忙碌碌的日常,差點兒讓餡餅恍惚以為昨晚發(fā)生在中京市的一切都是夢。 “感覺跟經(jīng)歷了兩個不同的世界似的。”餡餅輕聲嘀咕著,仰頭看著西玲精致的側(cè)臉,跟著西玲一起利用萬象鏡穿越之后的生活,跟它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既沒有心潮澎湃的人生巔峰,也沒有熱血沸騰的稱霸世界,現(xiàn)在的生活,簡直沉悶得像是籠了層霧靄似的,沉甸甸的。 在看到紀興賢開著小轎車停在了路邊,等著西玲上車的時候,餡餅莫名不滿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西玲上車的動作微頓,瞥了眼餡餅突然消失后空蕩蕩的肩頭,坐上了車。 再一次去到小院的西玲單獨見到了總首長,這次會面的目的,用張國慶的解釋就是:希望能詢問一下作為未來人的西玲首長對時間將近的國慶大閱兵有沒有什么建議——事實上,確是首長們十分關(guān)注西玲是否受到了中年軍人的影響,但這件事,并不是能拿到臺面上來探究的。 “我看過84年國慶大閱兵的記錄片,特別厲害呀。”西玲微微歪了歪腦袋,問得單純:“我沒有建議行嗎?” 總首長就笑了,點著頭和藹地說行,閑談間,總首長從建國三十五周年的歷史聊起,跟西玲聊了很多。 及至聊到現(xiàn)在的80年代種花國和未來種花國的交易,西玲理所當然地說道:“您是偉人,我聽您的。” 提前就被告知身后名的總首長啞然失笑,嘆息著搖了搖頭,只覺得他這肩上的擔子,是愈發(fā)的沉重了。 至此,布蘇里軍事基地的情報事件導致的與西玲有關(guān)的影響,于首長們來說,便算是翻篇了。 ◇◆◇ 回到萬游山的西玲在小徑上遇見了剛好外出采購回來的保姆,跟在四合院里偶爾碰著面的幾次一樣,面容親善的阿姨朝西玲笑了笑,也不多話,直接繞到四合院的后門走了進去。 西玲站在四合院微敞著的大門前,意思意思地敲了敲門,就走了進去。 內(nèi)院里,張裕老先生正皺著眉看著抿唇不語的張皓,余光瞥見西玲,倒是笑了笑,又指了指書房,直接說道:“回來了就先去做功課。” 西玲朝張裕老先生行了晚輩禮,也沒二話,干脆地去了書房。 “餡餅,你沒事吧?”西玲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餡餅,口吻溫和。 “嗯。”餡餅背對西玲坐在書桌上,悶聲悶氣地說道:“你要是不高興,可以跟我發(fā)脾氣的?!?/br> “因為你突然消失的事?” “……你其實沒在生氣,對不對?”餡餅問得委屈。 “不對,我很生氣。但是,在看到你出現(xiàn)后,我就只顧著高興,忘了要生氣了。”西玲靜靜地看著銀狐倉鼠圓滾滾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擱了毛筆,這只餅怎么就被她越養(yǎng)越嬌氣了呢。 她要是說她沒生氣,這只犯矯情的餅就該哭出來,覺得她不在乎它了。 餡餅不自在地動了動,又扭了扭,轉(zhuǎn)身就撲到了西玲的頸邊,小聲說道:“那我也不跟你生氣了,你喜歡當愛做賠本買賣的金手指就當吧,我會支持你的啦?!彪m然它旁聽了總首長講古,知道了西玲在做的事才是正確的,但它還是缺少代入感,來理解這種許國以七尺之軀負重前行的使命感。 如果曾經(jīng)的西玲,不是軍人就好了。 “……”西玲挑了挑眉梢,指尖撫過餡餅的動作輕輕柔柔地,眼底卻盛滿了無奈,這只餅,到底是怎么就認了死理,覺得她是一直在吃虧呢。 “太爺爺,您也跟我們一起出國吧!如果您想教完您的學生,我們也可以再改簽機票的!” 張皓有些激動的聲音從院子里的飄了過來。 西玲和餡餅對視了一眼,上前輕輕地關(guān)起了書房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