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沈貴妃盡量平息自己的情緒，回：“我欣賞她，只是作為盟友。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娶她的，說白了，就是一孤女，她拿什么來助你？”

    “趙斐，你能不能清醒點(diǎn)，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趙斐反駁：“我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母妃，你不能這樣想，你從來不是個魯莽之人，你先聽我說，九思打小在皇祖母膝下長大，要說在皇祖母心中排第一也不為過，父皇又一貫是個孝順的，也喜歡九思。那時候皇后為何同意太子與九思的婚事，不也是看在這一點(diǎn)上嗎，母妃不會想不到吧？”

    “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趁早死了這條心?！鄙蛸F妃不予多說，話音一落，便轉(zhuǎn)身側(cè)對著趙斐，盡力壓制住不好的情緒。

    見狀，趙斐心里也有氣，薄唇一抿，站起來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

    望安居。

    卿九思剛午睡起來，倚在窗前發(fā)呆，再過幾日就是年宴了，一晃一年又過去了。好的是今年收獲不小，如今最最希望的就是阿遠(yuǎn)快快長大，她也能快快出宮。

    在宮里頭就是種束縛。

    一旁的春枝時不時看她兩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卿九思看到了，轉(zhuǎn)身好笑的問：“春枝，你看什么？我今兒就這么好看嗎？好看得你都挪不開眼了…”

    “沒、沒什么?！贝褐B忙垂下頭，不自然的說。

    “還說沒什么，說話都結(jié)巴了?！鼻渚潘颊f：“你何時這般過。你也跟了我這么多年了，有什么直接說吧。”

    春枝詫異的抬眸，默了會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奴婢真的可以說嗎？”

    卿九思點(diǎn)頭。

    “近些時日外頭不少關(guān)于郡主和四皇子殿下的流言，說你們倆兩情相悅，怕是好事將近了。有人說郡主是個福氣好的，在太子被廢之前的當(dāng)口剛好退婚了，如今又入了拔尖四皇子的眼，真是見一個喜歡一個……”春枝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接著說：“奴婢就是覺得，郡主若是心里沒有四皇子，還是適當(dāng)保持距離。奴婢不希望看到郡主被流言所傷。”

    哦，這個啊。確實(shí)是個問題，自上次后，趙斐如同狗皮膏藥的粘過來，卿九思也無奈得很，又不能將人直接推開，想想還真有點(diǎn)難搞。

    最讓她無奈的是，趙斐每每找的借口都讓她推脫不了。這宮里就這么大點(diǎn)地方，她逃也逃不掉。

    就在這時，秋雨進(jìn)來說：“郡主，太后娘娘那邊差人過來請你過去?！?/br>
    卿九思立馬抬頭應(yīng)了，緊接著讓春枝替她梳妝，秋雨給她更衣。

    外頭沒下雨，不過這天的風(fēng)冷得刺骨，從臉龐拂過，像刀子般。卿九思忙攏了攏大氅加快步伐。

    入了太后寢宮，她連忙解了大氅，小碎步朝太后跑過去，親昵的喚了一聲，“太后娘娘。”

    “來了？”太后的眼里立馬盛滿了笑意。

    卿九思點(diǎn)頭。

    “嘗嘗這個鳳梨酥，可不是一般的鳳梨酥，是桂嬤嬤親自弄的，還是當(dāng)初的味道，一點(diǎn)都沒變?！碧笮τ目粗渚潘?，緊接著說：“望安啊，聽說你近些日子與老四走得近？”

    也是為這事。

    卿九思有一瞬的詫異，只一瞬，片刻將咬了一口的鳳梨酥全部放進(jìn)了嘴里，泰然自若的說：“四皇子殿下常來找我探討畫。”

    “就這樣？”太后看著挑了下眉。

    卿九思沒一絲猶豫的點(diǎn)頭，一臉真摯的看著太后，“嗯嗯?！?/br>
    “沒生其它心思？”

    “沒有，絕對沒有?！痹谔竺媲熬蜎]必要打馬虎眼了。

    太后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那就好。不過你這年紀(jì)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適的倒可以把婚訂著，處著……”

    “不過老四那邊啊，不合適。望安，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卿九思點(diǎn)頭，笑得眉眼彎彎，“懂，臣女懂的，娘娘的初衷都是為了臣女好。”

    “哀家希望你嫁給不那么復(fù)雜的人，平平淡淡的過，幸幸福福的過。”默了會兒，太后拍了拍卿九思的手，若有所思的說。

    這老四啊，比起太子是要聰明沉穩(wěn)幾分，但要說好啊，特別是能讓女人托付終生的，他遠(yuǎn)遠(yuǎn)不夠。

    他心里藏著其它事。

    卿九思乖巧的依偎在太后的腿上。

    第33章 惦記

    眨眼就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宴。

    這日, 卿九思早早起來穿戴好去了太后娘娘的宮殿，如往常一般一道用早膳，噓寒問暖, 揉揉腿捏捏肩，說說笑笑, 氣氛好不融洽。

    不一會兒，就有各個府上的老太太前來請安。

    為首的是定國公府老太太, 輔國公府老太太, 歸德侯府老太太和平郡王府老太太隨后，一個個臉上堆滿了笑容, 好不熱鬧。

    一番客氣后入座。

    太后看到這些個閨中密友，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目光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定國公府老太太身上，放柔了聲音問：“婉珍啊, 聽說你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怎么也不小心點(diǎn)？怎么樣了？”

    “臣婦謝太后娘娘關(guān)心, 已經(jīng)無礙了?！?/br>
    “那就好, 那就好?！蹦藭海蟾锌溃骸拔覀儙讉€不知多少年沒這樣聚過了, 還是那時候好啊?！?/br>
    “當(dāng)下也好，兒孫承歡膝下?！绷硪粋€老太太接話道。

    “是啊，時光一去不復(fù)返……”

    “……”

    老太太們憶往昔，卿九思便臉帶笑意, 乖巧的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讓她奇怪的是定國公府老太太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神情含笑，若有所思。

    直到宮婢來說，定國公府大公子和四姑娘來了，才將幾個老太太從往昔中拉回來，太后滿臉不舍，忖了會兒，笑著低聲說：“望安，你出去替哀家招呼下徐公子和徐姑娘，你們都是同齡人，肯定有話聊。拘在這兒啊，確實(shí)是太委屈你了。”

    卿九思懂，乖巧應(yīng)聲，而后起身出去。

    定國公老夫人看著她纖細(xì)的背影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卿九思隨著宮婢出去，幾個都熟識也互相知身份，見了禮后，四姑娘笑盈盈的上前，“望安郡主，你今兒個這衣裳可真好看?！?/br>
    “是嗎？謝謝你。你的衣裳也很好看?！鼻渚潘际軐櫲趔@，其實(shí)也有幾分被嚇到。她與這個四姑娘在宮宴上見過幾次，但印象中沒說過話，突然這般熱情，給人看起來很熟似的。

    “太后娘娘與幾個老夫人興致頗高，勞煩徐公子和徐姑娘多等會兒?！彼p言細(xì)語，將話帶到。

    徐承昀的目光落在卿九思身上就挪不怎么開了，算起來，兩人又是好幾個月沒見了，她變得越發(fā)奪目光彩了，哪怕身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衣裳，依舊耀眼，連帶簡單的衣裳也不簡單了。

    他喉結(jié)微微滾動，眸子一暗，想要把她娶回去的信念越發(fā)強(qiáng)烈。

    這樣，她就是他一個人的。

    “無礙。麻煩望安郡主了?！卑肷?，徐承昀抬頭啞聲說。

    卿九思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徐公子客氣了?！?/br>
    片刻，宮婢上了點(diǎn)心和熱茶。幾人互相客氣，聊些有的沒的。

    徐承昀的目光被她看在眼里，卿九思微微撇開，不動聲色。想想上輩子，根本沒有這些糟心事，一個徐承昀，一個四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就攤上了。

    再一個，這四姑娘過于熱情，卿九思招架不住，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應(yīng)付。

    好在一柱香后，太后娘娘和幾位老夫人出來了，說說笑笑前往宮宴設(shè)宴點(diǎn)。

    卿九思松了口氣，乖乖伴在太后身側(cè)。

    一年一度的宮宴沒什么奇特的地方，無非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卿九思吃了幾塊點(diǎn)心后覺得索然無味，晃眼瞥見安寧正與幾個世家貴女聊得正歡。瞬間覺得更無聊了，頓了頓，她起身躡手躡腳的出去。

    外頭空氣清新多了，凜冽的風(fēng)呼哧呼哧的吹。卿九思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沒過多久，身后傳來一個厚重的腳步聲，她轉(zhuǎn)頭一看，是四皇子趙斐。

    卿九思笑道：“殿下怎么也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沒想到你也出來了，好巧?！壁w斐當(dāng)然不會說是他看到她出來了，所以才跟著出來的。

    卿九思抿唇不語。

    趙斐默了會兒，見四下無人，按耐不住上前兩步，定定的看向卿九思，咽了咽口水，佯裝漫不經(jīng)心的問：“九思，父皇和母妃都在張羅著給我選妃，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

    “什么怎么辦？”卿九思反射性退后一小步，伸手撫了撫發(fā)間的簪子。趙斐突然來這句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歡父皇和母妃中意的那些個世家貴女，也不想娶她們，無非是仗著家世優(yōu)越，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成了親就是一輩子的事，誰不想找個喜歡的，可沒有人理解我，我真的很難受。”趙斐盯著卿九思說。

    卿九思無語，心里腹誹，自個都不知道怎么辦的事，她有什么辦法，干嘛跑來問她。之后呼了口氣，輕聲說：“殿下這事應(yīng)當(dāng)去跟皇上和娘娘講，好好溝通一番，想必會有成效的?！?/br>
    “九思，我有喜歡的人了?！壁w斐鼓起勇氣將這句話說出口，他很早很早就想說了，卻不得不顧忌各種因素，如今終于說出來了，重重的呼了口氣。接著略帶緊張的看著卿九思，看她是何反應(yīng)？

    若是對他有意，肯定失望，傷心。

    “那就恭喜殿下了?！鼻渚潘紕e開眼，帶笑的敷衍了這么一句，緊接著說：“我就不打擾殿下了。”她說著就轉(zhuǎn)身進(jìn)去。

    趙斐直接將人拉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話語里帶著幾分急促，“九思，你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嗎？”

    他覺得，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卿九思不可能對他一點(diǎn)好感都沒有。不可能，喜歡一個人身體是最自然的反應(yīng)，卿九思每次看到他都笑得跟朵花似的，輕言細(xì)語，耐心至極，這難道還不是喜歡嗎。

    他卻不曾想，見一個人不笑難道要哭嗎？

    “殿下先放開，若是被人看到誤會就不好了?！鼻渚潘即鬼粗凰プ〉哪侵皇滞?，微微掙扎了一下，沉聲說。

    趙斐已經(jīng)等不及了，相當(dāng)于箭在弦上，直接說，“我喜歡的人就在眼前。九思，你愿意嫁給我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你嫁給我好不好？”

    “只要你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就去求父王賜婚?！壁w斐頓了下，緊接著說：“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九思，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早很早就喜歡你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我的目光，一顰一笑我都舍不得挪開眼?！?/br>
    “殿下冷靜?！鼻渚潘贾亓酥匾羯?，試圖用力掙脫他的禁錮，反而被他握得更緊。本來她想理智的與他交談一番，她是不可能嫁給他的，卻看到他眼睛猩紅，夾雜著興奮，顯然情緒已經(jīng)失控了。

    她不敢再激他，溫聲說：“殿下先放開我好不好？這事也急不來，得從長計議。手好痛，你先放開我的手……”

    趙斐這一刻就一根筋，很想聽到那個肯定的答案，沒有聽到心里的答案便急得發(fā)慌，“你不愿意嫁給我嗎？你怎么會不愿意嫁給我？你不喜歡我嗎？你肯定也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用不好意思，九思，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br>
    “你快說喜歡我好不好？快說?！?/br>
    卿九思欲哭無淚，她是腦子抽了才出來，思緒萬千，正想著如何逃離這兒。

    就在這時，“嘭”地一聲傳來。

    趙斐下意識放開卿九思，去尋聲音來源處。見狀，卿九思連忙跑了，往里頭跑。

    因這一小插曲，趙斐徹底冷靜下來，看著卿九思逃跑的背影，一臉懊惱。方才他是不是太心急了，想必把她嚇到了。

    *

    新的一年新開始，陽春三月。

    卿九思午睡起來去找太后，得知定國公老夫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