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利落地將菜刀一扔，從窗臺上拿過手機點開屏幕，日期映入眼簾。

    如同被詛咒了一般，他再一次回到了2月9日的中午。

    如果商焰所說的算是第一次，那么現(xiàn)在就是第四次。

    “草莓不用給我?！?/br>
    張雪崖剛起了念頭，就聽見謝霜雨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怎么知道我想遞給他吃？張雪崖感到奇怪，但沒問，端著盤子準備去客廳，又聽對方說：“等等，張雪崖，你——你有感覺到腦子里多出點什么嗎？”

    張雪崖扭過頭，漆黑深邃的雙眼盯著他，“腦子里多出點什么？多出社會主義科學(xué)文化知識么？”

    謝霜雨委婉問：“你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比如你看這草莓，這些菜——”他指著那顆最大的草莓，“還有你剛才想拿這顆草莓喂我吃，對吧？你有沒有感覺到這些場景似曾相識？”

    “我知道?！睆堁┭履笃鸫蟛葺约阂豢诔缘?，而后說，“似曾相識，似乎在哪里見過，似乎曾經(jīng)發(fā)生過同樣的事?！?/br>
    “你也察覺到了？！”

    “很多人都有這種錯覺。”張雪崖不在意道，“你去網(wǎng)上查查，一查一大把，十個人里有九個人產(chǎn)生過這種感覺。好什么稀奇的？”

    謝霜雨扶額，“我怎么跟你說呢，如果我說后天XXX會在英國爆出丑聞，你信嗎？”

    張雪崖一臉茫然：“XXX是誰？”

    謝霜雨：“……”

    “沒事，你先去客廳吧，我先打兩個電話?！敝x霜雨將少年趕走，拉開廚房的窗戶，冷風(fēng)帶著雪碴子刮到臉上，頓時精神一震。

    整個人被寒風(fēng)吹得清醒后，他關(guān)緊窗，依次給朋友們打電話，稍微寒暄兩句，便是言語試探，片刻后他失望地掛斷電話。

    ·

    時間跳過零點，謝霜雨記憶里的第三次2月15日結(jié)束了。

    可他知道，這至少是他的第四次。

    如果他度過的時光是真實的，那么商焰記得而他不記得的那一次也應(yīng)當(dāng)是真實的。

    如果再過四個多小時，他再一次穿梭到商焰的書房——失去意識——在2月9日的中午醒來。

    那這無疑是一個時間循環(huán)，他必須想辦法打破。

    否則他將眾人皆醉我獨醒，永無止境地被困在這個時間牢籠里。

    近處木桌上臺燈散發(fā)柔和的光芒，謝霜雨合衣躺在床上，被淡淡的光暈籠罩著側(cè)臉，橘貓在他身側(cè)臥成團，他修長冷白的手指一下下地從它柔軟的背毛中撫過，腦中再一次梳理回憶推理出的可能性。

    暫且將商焰所說的記憶當(dāng)作第一次，他于2月9日下午赴約，穿梭到平行世界；在與商焰一起度過了六天后，2月15日夜里主腦程序重新奪得cao控權(quán)，時空來殺商焰，孔子號阻止——

    即使知道他熟悉的智能其實只是鳩占鵲巢的病毒，可他仍舊稱它為孔子號。

    孔子號與主腦僵持不下內(nèi)部爭斗的間隙，他打暈了商焰將其藏匿起來，然后——沒有后續(xù)？

    不可能，一定有后續(xù)！

    否則為什么每次結(jié)束的時間點都是2月16日的凌晨？從深夜到凌晨的幾個小時里，他和時空機一定做過什么。

    謝霜雨眨了下眼，腦中靈光閃現(xiàn)，意識到自己差點錯過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當(dāng)時商焰一見他的神態(tài)，太不對勁了，看他的眼神仿佛是他遭遇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

    極其可怕？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

    這一瞬間，所有真相像是撥開了重重迷霧，□□裸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

    謝霜雨苦笑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后續(xù)是他扮成商焰的模樣，返回到商焰的公寓進了書房，奪得cao控權(quán)的主腦殺了他，自然也就催動了自毀程序——他死了，孔子號為了救他，穿梭回2月9日改變了歷史。

    在空間與時間構(gòu)成的四維世界里，時間是最神秘的維度，誕生于此維度的所有生物無法跳出時間的約束。

    孔子號以自身消失為代價，在時間點上跳躍，改變了他的命運。

    或許是觸發(fā)了宇宙規(guī)律的禁忌，結(jié)果是在一條時間長線上，2月16日凌晨與2月9日中午兩點重疊了，生生擠出一個圓圈。

    起點與終點重合，他就在這個圓圈上，循環(huán)往復(fù)地活著。

    ?！?/br>
    謝霜雨睜開了雙眼。

    入目果然是公寓十八層的書房。

    這次，他沒有再搜尋孔子號的蹤跡，而是打算去敲主臥的門叫醒商焰。他連燈都沒開，直接跨出房門。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跨出房門，眼前一花，再看到時，眼前仍舊是書房內(nèi)部的場景。

    謝霜雨：“……”

    他晃了晃腦袋，又試了兩次。他前腳邁出時，看到的還是客廳，后腳一跟出來，整個人又回到了書房內(nèi)。

    很好，他非但被困在了時間循環(huán)的牢籠里，還遭遇了空間封鎖。

    他能夠停留的時間很短，顧不得再做實驗，先喊醒人再說：“商焰！商焰！是我，謝霜雨。你在家嗎？商焰——”

    整個公寓只聽得到他的喊聲，隔音絕好的門墻將聲音死死地隔絕在主臥之外。

    “商焰！”

    最后一聲近乎咆哮，謝霜雨聲嘶力竭，而后猝然失去了意識。

    ·

    第五次。

    謝霜雨不動聲色，看了一周的科幻電影、小說，企圖從中找到打破循環(huán)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