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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焰蒼白的臉頰浮上血色,搖頭:“沒事,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br> 謝霜雨追問:“什么問題?” “沒什么。”商焰神情自若,表情看不出什么異常,只是語氣不經意間透露出絲絲緊張,“你什么時候過來?” 謝霜雨看了眼時間,“約了五點,還有兩個小時呢,急什么?!彼f著忽然心中一動,“介意我?guī)е回堖^去嗎?” 商焰的眼神沉了沉:“你要帶貓?” “商焰!你又背著我偷偷跟深藍老師視頻——”江云鶴從公寓的書房伸出頭,“深藍是不是今天過來?” 江云鶴正好一局游戲剛結束,拿起手機就要加入群視頻,商焰卻兩步從門外跨進來,一下將他的手機推飛,手機啪地一聲落到墻角。 江云鶴眼尾微揚,不滿瞪他:“你干什么!” 商焰面無表情:“我有些私事要跟深藍說,你不要這時候蹚渾水。” “那也用不著扔我手機啊?!苯弃Q憤憤不平,“對電子產品沒有感情的人,終究會被電子產品報復的!” “繼續(xù)打你的游戲。” 江云鶴氣消了:“這話我愛聽,那我就不客氣地繼續(xù)了?!?/br> 商焰將書房門關緊,背抵在門外的白墻上,重新看向視頻中的人。 地暖將整個房間烘得暖洋洋,可他卻感覺有一股刺透骨髓的寒冷從心底蔓延開來,每一寸皮膚都仿佛浸沒在黑暗寒冷的寒潭中。 屏幕里,身處另一個時空的謝霜雨見他臉色難看,關切問:“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上來就問我有沒有事,難道是你那個世界的廬州發(fā)生了大災難?” 商焰勉強笑了聲,裝作若無其事:“沒有,只是突然有點心慌?!?/br> 謝霜雨狐疑地望著他。 商焰閉了閉眼,腦中閃過無數(shù)片段,這些畫面如此逼真,連貫又具有邏輯性,幾乎以假亂真,讓他無法不在意,無法不多想。 ——介意我?guī)е回垎幔?/br> ——你對我一見如故,想交個朋友嗎? ——謝霜雨壓住他的手指,“吃不了辣?” ——他注視著謝霜雨的側臉,“既然是看緣分,你覺得我們算不算有緣?” 無論他在腦中重復了多少遍,最終所有的幻覺都終結于最后一個觸目驚心的畫面。 他半跪在一片濃重的血污之中,緊緊抱住失去呼吸的謝霜雨。 這幻覺像是另一段生生插入大腦的記憶,來得如此突兀而真實,商焰今天中午陡然發(fā)覺腦中多了這些片段時,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渡過了七天的時間。 他渾身發(fā)冷,靈魂仿佛被鎖在了最后的血色畫面中。 怔愣了很久,直到江云鶴敲來他家的門,他才驟然轉醒,踉踉蹌蹌跑去書房,一遍又一遍地確認今天的日期。 一遍又一遍地確認整個公寓是否有謝霜雨存在的痕跡。 幸好,真的只是幻覺。 商焰吃了三片藥,心想可能是自己的病情加重了,竟然會出現(xiàn)這種荒謬的幻覺。然后為江云鶴開了門,有些焦慮地等待了一段時間后,終于忍不住給謝霜雨撥了視頻。 當見到謝霜雨安然無恙地出現(xiàn)在視頻中時,商焰升起失而復得的狂喜。 這一刻,商焰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見到謝霜雨,想要擁抱他,想要死死抓住他,永不放手。 即使一種莫名的寒意仍揮之不散地沉積在心口,他也下意識地去回避,不愿將可怕的猜想落到謝霜雨的頭上。 但現(xiàn)在,謝霜雨的言談逐漸和那段突兀的記憶重合了。 現(xiàn)實容不得商焰忽視可怕的記憶,他幾乎是強迫自己在問:“你要帶貓?怎么帶?用你的時空機——那個叫孔子號的時空機嗎?” 果然,他在視頻里看到謝霜雨露出些許吃驚的神色:“呃……你怎么會知道時空機孔子號的存在?” 商焰極力保持平靜:“所以你真的是依靠時空機穿梭到我的世界?它真的叫孔子號?” 謝霜雨攤開手,無奈道:“沒錯,不過我記得我應該沒說過。能告訴我什么時候不小心泄露的秘密嗎?” “你沒有泄露?!鄙萄姘l(fā)覺自己的尾音在微微顫抖,他將手機稍微拉遠了一些,不讓謝霜雨發(fā)現(xiàn)聲音的異常。 “我再問你,那個時空機是不是有個任務,殺死我和張雪崖?” “你說什么?”謝霜雨語調變了,從容盡失,這對他來說,是除了孔子號和他自己再沒人知道的秘密。 商焰深呼吸了一下,對方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 他繼續(xù)說:“你撿到時空機時,它就已經被病毒侵染了,你和病毒做了約定,病毒答應放棄謀殺我和張雪崖,我說的一切可是真的?” 謝霜雨目瞪口呆:“你等等,什么病毒?” “這一切你都沒有告訴過我,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腦子里突然多了七天的記憶?!鄙萄鏌o視了他的問題,將一切揭開給他聽,“從今天中午到大年初五的凌晨,我憑空多出這幾天的記憶?!?/br> 這顆驚雷炸得謝霜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就在不久前,我還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幻覺,可幻覺來源于人體本身的認知,如果是我壓根不知道的秘密,那又怎么會在幻覺里出現(xiàn)?” 商焰定定地注視謝霜雨,“所以這可能不是幻覺,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預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