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這時,張雪崖用胳膊撞了撞謝霜雨,“不是說帶我去爬你家的山嗎?別浪費時間,快走!” 青年:“爬山?昨天沒能爬到山頂,可以——” 張雪崖炸毛:“不可以!” 青年沒理他,看向謝霜雨:“可以和你一起爬嗎?實不相瞞,我一個人擔心迷路?!?/br> 張雪崖冷哼:“擔心迷路就跟團??!路癡一個人瞎轉(zhuǎn)悠什么?” 青年手指捏著咯吱作響,不斷在心里勸解自己:不要做可能改變因果線的事,況且現(xiàn)在的張雪崖禁不住他一拳打的。 他憋著氣繼續(xù)說:“昨晚借住一夜非常感謝,今天下山想請你吃頓飯——” 張雪崖:“不需要!這小村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我看你就是想纏著我們不放吧!深藍別理他,他想把你當免費導游呢!” 青年脾氣本就不算好,忍無可忍,走近兩步,伸手抓住張雪崖的外套衣襟,單手將他拎起,抵到樹干上,語氣森寒:“大人說話,小朋友別隨便插嘴,知道嗎?” 仿佛是幼狼遇到成年雄獅,張雪崖心臟猛跳,感到nongnong的壓迫感,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 “說話別動手?!币恢皇滞坏貜倪吷仙爝^來,青年側(cè)過臉,只見謝霜雨面帶冷笑,“我的學生不勞您教育,放手。” 謝霜雨微涼的手指就搭在他的手背上,他有片刻的失神,任由謝霜雨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張雪崖回過神,雙眼通紅地瞪著青年,雙手握拳,渾身肌rou緊繃,只要謝霜雨給個訊號,他立馬就能不要命地和對面的人打起來。 但青年并不在意他的眼神,只是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是我較真了?!?/br> 謝霜雨心中無奈,扯著張雪崖的外套帽子,將人拉開些,以免真打起來。 “請吃飯就不必了,同行也不方便,有緣再見。” 雖然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但相比陌生人,謝霜雨肯定要維護張雪崖的,因此說話語氣格外冷淡,并且說完就走。 青年目送兩人背影遠去,眼眸沉了沉。 謝霜雨承包的那片山頭,不高但也不矮,最高峰有八百多米,但在連綿不斷的山巒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矮子。 兩人走路都快,且都是鄉(xiāng)下出生,爬山不在話下,上山下山只用三個多小時就將山頭饒遍。正午一過,謝霜雨帶張雪崖抄近道,在落滿楓葉的泥土小徑中穿行下山。 下了山去鎮(zhèn)上,兩人先去昨天去火車站接人的鄭哥家餐館吃了午飯。謝霜雨很大方,讓張雪崖隨意點菜,張雪崖一點都沒客氣,點了好幾盤山珍河鮮。 鄭哥一家已經(jīng)吃過飯了,不作陪。謝霜雨便知會廚師每種菜炒半盤即可,免得吃不完太浪費。 菜端上來,雖是鄉(xiāng)鎮(zhèn)小餐館,廚師手藝一般,但勝在食材鮮嫩水靈,因此味道相當鮮美,張雪崖狼吞虎咽比往常多吃了不少。 他吃飯時,謝霜雨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他,感嘆說:“看把孩子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平時爸爸不給你飯吃呢?!?/br> 張雪崖嘴里的菜差點沒噴出來,一口rou卡在喉嚨,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怎么還噎到了?慢點吃,快喝水!”謝霜雨忙拍他后背,一杯清水抵到他嘴邊。 張雪崖臉都憋紅了,干咽了那塊沒來得及咀嚼的rou,灌水順氣后,羞憤道:“你能不能別有事沒事就提!” 這小孩平時總板著臉,又冷又刺,但被謝霜雨一逗就崩,頓時從鋒利的刀刃變成炸毛的刺猬。 他覺得挺有趣,故意問:“提什么?” “就,就是爸爸?!睆堁┭潞貌蝗菀淄鲁鲞@兩個字,見對面的人又要笑,立刻低喝:“你不準笑!我說了,那天我什么也沒說,你聽錯了!不準再提了!” 生怕謝霜雨沒放在心上,他忙又補了句威脅道:“否則我跟你翻臉!” 謝霜雨唇角微勾,眼角彎彎,點頭沉聲:“好好好,不提不提。” 逗人要有限度,一張一弛,適可而止。謝霜雨很懂這道理,于是斂了笑容,沒再多說。 下午兩人去逛了旅游區(qū)的古鎮(zhèn),傍晚回到老宅,謝霜雨動手下廚做了晚飯,晚飯后便問張雪崖要不要泡溫泉。 “我先去看看?!睆堁┭掠行┚?,懷疑謝霜雨是不是又想逗自己。 他跟著謝霜雨穿過后院,走到小樹林中,只見兩棵霜葉深紅的楓樹邊,有一個清可見底的小水潭。小水潭直徑兩米左右,不深,水位頂多到人胸腹,底部和側(cè)面嵌著光滑的鵝卵石,還有一塊表面平整的大青石沉在水底,看著像是人為擺放,當作座位。 夜風微微拂過,楓樹摩挲作響,幾片深紅楓葉緩緩飄落到水面上。 張雪崖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水溫,暖洋洋卻不燙手,很舒適的溫度。 謝霜雨:“怎么樣?沒騙你吧,要不要泡?” 張雪崖站起身,左顧右盼了一番,問:“就這一個溫泉?周圍連個圍欄都沒有?” “沒,野生樹林,哪來的圍欄?!?/br> “那萬一有人過來怎么辦?” 謝霜雨不在意說:“這地方偏,基本沒人。萬一有人過來就過來唄,喊一聲自然就會走開,又不是女人,被看兩眼也沒什么。” 張雪崖:“……” “我不泡?!睆堁┭卤揪蛯ε轀厝d致缺缺,此刻又聽謝霜雨這么一說,便徹底沒了興趣,踩著沙沙作響的枯葉回老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