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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了兩句話,眼睛里便滲出了淚花,季眠迅速咬住下唇,一吸鼻子。 “我其實……可能不太明白‘戰(zhàn)友’的含義,我生活的年代是個和平年代,偶爾發(fā)生局部戰(zhàn)爭,也都離我的生活很遠?!?/br> 他把姜芷彤當(dāng)成朋友,所以在聽說她失蹤以后會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去尋找她,但他從來也沒想過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也因此,在姜芷彤不顧自己的安危撲過來的時候,他會如此震動。 理解“戰(zhàn)友”這個詞語的意思,和把“戰(zhàn)友”二字刻進本能里,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不確定……‘戰(zhàn)友’都是這樣的嗎?”季眠怔怔地問。 蘇星沂靜靜地看著他,笑了笑:“‘戰(zhàn)友’是我們能托付后背的人,她只是做了我們每個人都會做的事。” “但我不會……” “你會?!碧K星沂說,“真到那一刻,你會做一樣的選擇?!?/br> 那平靜的語調(diào)讓這句話多了幾分篤定的味道,但不知為何,季眠聽著更想哭了。 “想哭就哭吧,這里也沒有別人,我不會嘲笑你的?!碧K星沂溫和地說。 季眠搖搖頭,眼睛里含著淚花:“我抑制劑用掉了……我不能哭……我怕我一哭就……忍不住了……” 強烈的情緒像洪水,一旦開閘,飛流直下。 但情緒劇烈波動容易影響到信息素,他并不想出什么狀況,狀況已經(jīng)很亂了,這個時候,冷靜和克制才是最需要的東西。 只是…… 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在季眠這里,能夠在和人聊天的時候盡量不犯病,就已經(jīng)是把人當(dāng)成朋友的水平了。 可是姜芷彤這樣救他,他……他覺得自己好卑劣。 相比之下。 相形見絀。 “這里是醫(yī)院,還能缺你一支抑制劑?” “我不能用別的抑制劑……我的抑制劑是凱蒂小姐特制的……用別的會……導(dǎo)致紊亂……” 但是。 但是…… “但是我好難過啊……” 季眠的手垂在座椅上,緊緊攥成拳,低垂的腦袋下顎幾乎貼到了鎖骨上。 他整個人是緊繃的,死咬著嘴里的軟rou不敢哭。 可是如果悲傷能被輕易克制,那一定是因為它還不夠巨大。 怕季眠尷尬而短暫移開了視線的蘇星沂忽然聞到一股奇特的甜味,他微怔,將視線轉(zhuǎn)了回來。 第一滴眼淚的落下,就像水庫打開了閘門。 大顆大顆的淚珠掉到地上,季眠整個人前傾,從椅子上滑下來,蹲倒在地,蜷成了一顆悲傷的球。 走廊比之前更安靜了,如果不是空氣中溢滿了甜香的話。 蘇星沂垂眸看著他。 以這個信息素的濃度來說……再不做點什么,可能要出事。 他四處看了看,起身到旁邊裝飾植株的花盆里撿了幾顆碎石子,不動聲色地一拋一摔—— 咔! 幾聲輕微的玻璃碎裂聲打破了走廊的寂靜,蘇星沂處理完頭頂?shù)谋O(jiān)控,走到季眠面前蹲下,拍拍他的肩膀。 季眠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雙眼通紅地看著他。 蘇星沂:“是不是起反應(yīng)了?” 季眠吸了吸鼻子,目光閃爍著點點頭:“要不還是幫我找點抑制劑……” “生理周期紊亂比結(jié)合熱強,對吧?”蘇星沂笑了笑,“其實還有個辦法?!?/br> 季眠:“嗯?” 落在肩上的手挪到了后腦勺,蘇星沂按著他的頭,漸漸靠近了他。 Alpha的氣息無聲地將他包圍。 “你就當(dāng)是……”未竟的話音隱沒在齒間,微熱的唇貼了上來。 ——你就當(dāng)是,滿足我的一點私心。 第68章 像一尾魚, 靈活地闖入一片新天地。 那是一處溫泉, 溫暖得恰到好處,魚兒游入,自然地驚動一池春水。圈圈漣漪蕩漾出去,勾得人后頸上的神經(jīng)一陣陣地麻。 巨潮般的氣息將季眠整個包裹起來,像舊日里靜默的畫片,一波浪未平, 一波浪又起, 前仆后繼地沖上海岸,分明洶涌, 卻無聲無息, 叫人一時間忘記了大海暗藏的危險, 只能看見湛藍色的溫柔。 那樣包容的、廣闊的海,美得幾乎想叫人溺死在其中。 蹲地的雙腿發(fā)軟, 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前傾, 重心不穩(wěn);這時背心處忽然伸來一只有力的大手將他托住, 季眠被對方輕柔地放下,跪坐在地, 緊繃的肩線因為入侵的氣息微微發(fā)顫。 不知來處的電流向四肢百骸擴散,連指尖都麻到幾近失去知覺,季眠不自覺地摳住手心。 掌心處傳來的輕微刺痛提醒他這不是夢。 姜芷彤仍在身后的手術(shù)室里搶救, 而蘇星沂,在充滿消毒藥水味的醫(yī)院走廊上吻他。 彎著腰,蜷著腿, 將一身冷淡放置在旁,細細密密地吻他。 信息素……竟然是一種……這么可怕的東西嗎…… 季眠暈乎乎地想著,一瞬間有種自己的全部感官都將被吞噬的危機感。 然而他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進這處沼澤中,舒服地死去—— …… 半晌,蘇星沂終于松開了他,季眠渾身一軟,摔進他懷里:“唔……” 蘇星沂伸手將他撈了起來,坐到醫(yī)院的長椅上:“地上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