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活下去
隨后,和尚和尼姑又算了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王施主,你的生辰可有記錯(cuò)的?”尼姑問。 王健面色一邊,“沒,沒有沒有,我的生辰就是這個(gè)?!?/br> 柳姨娘:“大師,王公子的八字真的是這個(gè),不可能出錯(cuò)?!?/br> “阿彌陀佛,這事就出在八字之上,兩位小姐在佛寺出生,生辰是不可能出錯(cuò)的。”和尚信誓旦旦地道。 這下,眾人就將目光都聚集在王健身上。 言鈴顏微微一笑,“王公子,你的生辰是不是記錯(cuò)了?” “不,不可能,是,就是這個(gè)……”可王健說這話時(shí),都沒了之前的底氣。 三姨娘四姨娘順勢跪到兩個(gè)王爺面前,“請二位王爺為我們做主?!?/br> 路子彥憤恨地拍桌而起,“這是騙婚!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真是王健……沒有,沒有騙婚……”王健似乎還在嘴硬。 言鈴忠忙捉住那和尚,一臉不可置信地模樣:“大師,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br> 路子駱:“你是做什么的?” “回裕王殿下,草民家里開金器行的?!?/br> “在哪兒?” 王健許是沒見過如此大場面,兩個(gè)王爺一同提審,當(dāng)時(shí)怕了,如今把柳姨娘給的只是忘了個(gè)干凈。 “這,是……是哪兒來著?”他自言自語。不一會兒,他抓起腦袋,“是金城,不對,是江州城,是……是晉城!也不對,到底,是哪兒……” 模樣看起來可笑至極,一瞬間原形畢露。 這時(shí),四姨娘道:“之前還說同盟邦城才提了新單子,可盟邦城早已被屠,也不知是跟誰提的。” 這會兒,柳姨娘一行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青奴微一皺眉,“王爺面前也敢裝瘋賣傻,打?!?/br> 王?。骸巴鯛?,饒命啊王爺,繞過小的吧,小的無意冒犯……” “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子彥問。 “小的若說了,王爺可否繞過小的一命?”王健存著僥幸問。 青奴:“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王爺談條件?” 說罷,她拔刀橫在王健脖頸上?!翱煺f,不然我現(xiàn)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王健嚇得渾身顫抖,“我……我是京城旁村子上的,名字就叫王健,家里也不是開金器行的,沒做生意,也沒良田可種……” 話音方落,眾人唏噓。 青奴眉目冷淡,“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柳姨娘呼吸一窒,不由攥緊手里的繡帕,希望王健能扛住。 王健裝作不明,“沒,沒人指使?!?/br> “呵,你說你家無良田,也無生意,那你這身珍貴的綢緞衣裳,是哪兒來的?”青奴說著,刀劍在王健衣裳上比劃了下,嚇得王健又是一抖。 他又叫起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br> 五姨娘眼珠一轉(zhuǎn),低聲說:“我記得……這人好像是二姨娘介紹的呢。” 聲音雖小,眾人卻聽得清楚。 青奴:“大點(diǎn)聲,這人是誰招進(jìn)來的?” 五姨娘上前:“回王爺,是二姨娘柳氏招進(jìn)來的?!?/br> 柳姨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明白怎么自己忽然就被賣了。 言鈴忠收到言鈴小梅的示意,上前就給了柳姨娘一巴掌:“好啊,虧我這么信任你,你居然讓我的女兒嫁給這種無賴?” 柳姨娘被扇蒙了,愣愣呆在那里。 “是你做的嗎?”路子彥問。 柳姨娘看了看五姨娘,五姨娘掩下冷笑;柳姨娘又看了看言鈴忠,畢竟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哪兒能這么輕易就…… 可是,言鈴忠眸中并無情意,有的只是冰冷。 一瞬間,柳姨娘知道自己成了小丑。 青奴:“是你做的嗎?” 柳姨娘恍然如夢,淚水滾落:“是我。” 自己經(jīng)營的一切,一瞬間就成了笑話。 自己招進(jìn)來的白眼狼,最終還是反咬了自己一口。鮮血如流,傷口確實(shí)被冰冷封住似得,血全部堵在那里。 “把她和王健帶下去,有刑部處理。”路子彥吩咐下人。 宮人很快就將柳姨娘和王健帶了下去,如夢初醒的言鈴蘭一邊王嬤嬤的衣角哭個(gè)不停。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就這樣,所謂的定親宴就這樣散了。 三姨娘和四姨娘心中說不出的苦楚,她們忽然明白了言鈴顏為何要和言鈴忠抗?fàn)幜恕?/br> 她是對的。 柳姨娘再不是,可這么多年,她撐起了相府。 只可惜,卻招了錯(cuò)誤的人。 事后,言鈴顏?zhàn)屓税鸦杳缘难遭徯『珊脱遭徯∮晁偷街裨骸?/br> 喂了解藥之后,她才松了口氣??删o皺的眉頭,一刻也沒有松懈過。 三姨娘道:“多謝大小姐,今日救了三小姐和四小姐?!?/br> 言鈴顏:“沒事,我答應(yīng)過你們的,就一定會做到。可是柳姨娘她……” 說到這兒,三人無話。 一瞬間,柳姨娘成了最可憐的那個(gè)人。 說不出的苦楚和同情。 四姨娘安慰似得拍了拍言鈴顏,“大小姐還是切莫放在心上,她從前壞事做盡,如今也算是得了個(gè)解脫?!?/br> 三人故作輕松地一笑,心里頭卻是沉重得很。 這時(shí)候,床上的言鈴小荷和言鈴小雨醒了過來。 二人來到言鈴顏面前,“多謝長姐救命之恩?!?/br> “你們快起來,地上涼?!毖遭忣伔銎鹚齻儯胝f什么卻好似被什么堵在心口,最終,她笑笑:“你們記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br> 罷了,珍惜當(dāng)下吧。 言鈴小荷忍不住,問:“方才暈過去了,不知道過程如何,長姐能給我們說說嗎?” 四姨娘忙道:“還是別問這事兒了,要多謝謝大小姐才是。” “為什么呀,我……”話還未說完,言鈴小荷就感覺四姨娘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 她知道四姨娘傳來的訊號,這事兒問不得。 隨后,幾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很快離開了。 言鈴顏無力地癱在躺椅上,心中竟被罪惡感所填。 從前殺人的時(shí)候,都沒有這種感覺的。今日,卻是出奇的難受。 “我是不是做錯(cuò)了……” 不知不覺,外頭下起了白雪,空氣冷了幾遭。 言鈴顏這樣一躺,便是半天。下人來上膳時(shí),卻也被她借口打發(fā)了。 這時(shí)候,她吃不下任何東西。 外頭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冷氣很快席卷整個(gè)屋子,就算手中握著湯婆子,可言鈴顏卻感覺冷到骨子里。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放這柳姨娘離開那絕望一瞥。 素娘:“主子,這是紅棗湯,您喝一點(diǎn)吧?!?/br> “素娘,現(xiàn)在什么時(shí)辰了?”言鈴顏看著屋頂問。 素娘:“西時(shí),日落?!?/br> “是么?” “主子,言鈴蘭在外頭跪了許久,你要不要見一見?”素娘問。 “什么?怎么沒人告訴我?” 言鈴顏跳了起來,往門外趕。 一出門,就見言鈴蘭跪在門前,雪積了她一身。她雙眼哭得紅腫,卻還是流著眼淚。 一見到言鈴顏,她便著急起來,卻不想身子已被凍僵,她重重摔到地方,她只能朝言鈴顏爬過去。 “言鈴蘭!”言鈴顏抱起言鈴蘭,對方的冰冷全鉆進(jìn)自己身體里。 言鈴蘭揪著言鈴顏,將頭埋進(jìn)言鈴顏臂彎里,顫聲道:“長姐,我錯(cuò)了,我知道錯(cuò)了……求求你,救救母親好不好……爹爹不肯見我……我只能來求你了……后天…后天她就要被砍頭了……求求你,帶我去見見母親……” “好,好,你先把這湯喝了,我馬上就去安排。”言鈴顏立馬答應(yīng)說。 言鈴顏拒絕不了這樣的請求,跋扈的言鈴蘭如今瘦弱可憐的讓人心疼,再也直不起背脊。 她什么都沒有了吧。 房間的角落,一抹白色身影慢慢顯現(xiàn)。 她看著言鈴蘭單薄啜泣地背影,眼里不知為何蘊(yùn)滿眼淚。 隨后,言鈴顏的馬車很快就到了刑部。 一切弄得順利,獄卒把二人帶到了最末的牢房,就見柳姨娘單薄的坐在角落,頭發(fā)披散。 “娘!”言鈴蘭叫了一聲。 柳姨娘不可置信的回身,不想真是言鈴蘭。 她一見二人,登時(shí)緊張起來:“你怎么來了?你怎么來了?言鈴顏,你是不是也把蘭兒……” “沒有,我就是帶她來看看你。她沒事?!毖遭忣佌f。 由此,柳姨娘才松了口氣。 “娘,蘭兒想你了?!毖遭徧m哭著道。 柳姨娘也忍不住跟著落淚,“蘭兒,娘也想你??墒悄镌僖渤霾蝗チ恕?/br> 言鈴顏看著這一幕,心里頭忽然泛酸。 就算她們是反派,可那種親情,卻一下一下震懾她的心臟。 她想要這種親情。 是不是……自己親手毀掉了機(jī)會? 柳姨娘看向言鈴顏,眼里千言萬語,卻只得道:“多謝大小姐,能讓我在死前見蘭兒最后一面……” “不客氣……”言鈴顏強(qiáng)扯起嘴角。 言鈴蘭道:“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好不好,只要你救她,我以后都乖乖聽你的話,求求你了,大姐……” “蘭兒,不,不用了。是娘的錯(cuò),是娘做錯(cuò)了。大小姐,你不用自責(zé),以前我可沒少對付你,把你打傷,不給你吃飯,詆毀你的名聲,侮辱你,所以是我罪有應(yīng)得。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想求你,放過蘭兒吧,她還小……” 言鈴顏:“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多謝大小姐,這樣的話,我死而無憾了?!绷棠锏?,“如果大小姐沒有遵守承諾,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大小姐的!” 言鈴蘭哭得越發(fā)厲害:“娘,別說這種話,我們一定會救你的……大姐,我們?nèi)デ笤M醯钕掳桑 ?/br> “不,蘭兒不要!”柳姨娘捉住言鈴蘭的衣袖,“不要去,不要去求他。娘以前錯(cuò)了,娘希望你從今以后不要和王宮的人扯上任何關(guān)系,算娘求你了……” “娘,你會死的……” “啪!” 柳姨娘給了言鈴蘭一巴掌,說:“我死了算什么?言鈴蘭你給我記住,告訴你大伯他們,是柳吟眉和言鈴小梅那兩個(gè)賤人陷害的我,報(bào)仇找她們!聽到了嗎?” “知道了……娘,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蘭兒怎么辦……” 柳姨娘苦笑,“大小姐,蘭兒交給你了?!?/br> 言鈴顏感覺不妙,“你要做什么?” 柳姨娘沒有回答,眼睛看著墻壁,狠狠撞了上去。 “娘!” 牢房里傳來言鈴蘭撕心裂肺地哭喊聲,外頭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