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露鋒芒
距離左苓被關(guān)押,就那樣過去了半個月。 “找不到……找不到……那女人到底把兵符藏在哪里了?” 一連半個月沒有怎么合眼的南禹安如今已經(jīng)接近崩潰,如今腦袋里有的只有那個兵符,有時候他真恨不得腦袋里的東西能就這樣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旁邊的王后漠然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旁邊已經(jīng)高高摞了小腿高的一摞紙,上頭皆是秀氣的花楷,暗金色的小字很是精致。 這正是出自王后的手筆。 “王后,我該怎么辦……”聽完下人稟報的南禹安頹廢地看著王后,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重的他根本沒有半點君王該有的樣子。 他其實一開始并沒有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前幾天他再一次出宮,才發(fā)現(xiàn)整個水泠城里已經(jīng)布滿了外邦的人。百姓怨聲載道,自己因為左苓事件而好不容易有的一點援聲就這么沒了。 他不甘心! 君長戚居然一直瞞著他! 那瘋子到底想做什么?他知不知道這樣會毀了南榮? 可惜他不敢去質(zhì)問。 為今之計,只能盡快拿到兵符,好將這群害蟲驅(qū)逐出自己的國家。 王后下筆不停,語氣淡淡:“陛下用了這么多的刑,她都不招。臣妾也是佩服她佩服得緊,不過依她這模樣,可能已經(jīng)為兵符找好了下家。陛下越發(fā)這般對她,只怕……” 能說到如此,她也算仁至義盡。 可是南禹安卻憤憤地道:“難不成要孤去給她好吃好喝供著不成?” 他不由提高了聲調(diào),在整個大殿內(nèi)顯得很是令人煩躁。 王后秀眉不著痕跡地一蹙,卻也很快松開。 這會兒,南禹安才發(fā)現(xiàn)什么似的,后知后覺地握住王后握筆的手,深情又愧疚:“對不起,柔兒,孤方才不該這么跟你說話?!?/br> 他知道王后最討厭那種說話聲音沒有控制的人,心里懊悔不已。 王后朝他笑笑,抽回自己的手繼續(xù)寫著,“不,是臣妾思慮不周,沒有幫上陛下的忙?!?/br> 語氣如平常淡淡,永遠(yuǎn)都是一副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南禹安總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以為小心琢磨總能摸個七七八八,卻不想還是這般難以理解。 他看著王后平靜的側(cè)臉,嗅著殿內(nèi)輕柔溫和的香味,慢慢的就靜下心來。 這人一靜下來,他所能想到的就比急躁時想得更多了。 水泠城內(nèi)已經(jīng)涌入大批外邦,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如果沒有兵符,單靠南禹民肯定是沒什么功效的。 前幾天南禹民就因為動用軍隊私自鎮(zhèn)壓外邦被御史臺的那幫老家伙彈劾,如今被禁足壽王府,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難道,真的要讓他去求左苓那個女人不成? 不! 他一點兒都不想。 可是,他現(xiàn)在還有什么辦法呢?難道真的只有這個辦法了嗎? “柔兒,你說左苓能為孤所用嗎?”南禹安的聲音弱了幾分,整個人如斗敗了的公雞似的。“你的辦法雖好,可是孤若駕馭不了她,她可能又是另一個隱患。” 這么多年受制于人,他是真的怕了。 如今朝廷內(nèi)外,宮廷內(nèi)外,他能信任的還有誰? 他這個君王,太失敗了。 頹喪之氣源源不斷在他周圍縈繞,淺棕色的眼睛里映著王后淡漠的側(cè)臉。 王后轉(zhuǎn)過頭,方才露出一抹笑,她握著筆的手拍了拍南禹安的手背,語氣輕柔得不真切:“總會有辦法的,陛下要保重身體?!?/br> “對,柔兒說得是。”說著,他又期待似的看著王后,“王后,你有什么辦法能幫幫孤嗎?” 依賴誰都好,來救救他吧。他再也不想再呆在漆黑的井底了。 王后淡淡一笑,語氣頗有些玩味,“臣妾一介女流,不能摻和朝堂之事。” “不,在孤心里,王后厲害著呢?!蹦嫌戆脖ё⊥鹾蟮囊恢桓觳?,有些撒嬌地意味,鼻尖縈滿了王后身上淡涼的熏香,他幸福的瞇起眼。 聞言,王后也就不再推辭。捏著下巴思索一會兒,眼里閃過一抹精光,“陛下,臣妾知道沐中成現(xiàn)在肯定不想死,之前陛下曾抓到他叛敵通國的罪名,可是又沒有事切的證據(jù),阿是嗎?” 此話一出,南禹安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 “王后什么意思?”他手心里已經(jīng)微微出了汗,他望著王后的眼,期望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王后勾了勾嘴角,似乎沒聽懂南禹安話中的意思,接著說:“沐中成現(xiàn)在肯定知道,他的那個主子已經(jīng)放棄了他,如果這個時候陛下在施以恩惠,相信能得到他的一半真心。同理,對左苓也是如此。陛下或許可以答應(yīng)她一些小小的條件,讓她在不用拿出兵符的情況下,乖乖聽話?!?/br> 聽著王后的話,南禹安卻是想都不敢想。真的會有這么簡單嗎? 如果中間哪一環(huán)出錯,那死掉的不就是他? “再者,我們這么做還有另一個好處?!蓖鹾笏坪蹩闯鏊莫q豫,接著紅唇微翹,說:“可以牽制住其他人。陛下別忘了,左苓是那個前太子教出來的,他們師徒的情意不是尋常師徒情,那種牽絆,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的。對自己師傅的國家,怎么說她也得好好守護,不是嗎?” 狀似不合理的分析,可是一道遇上感情,便也覺得合理了。 南禹安想到那個太子和左苓的傳聞,心里忽然有了幾分勝算。再怎么說左苓也是一個女子,她掩藏在南榮這么久都沒有動手,肯定也有那個太子的緣故吧? 現(xiàn)在,就由他來做她的救世主吧。 想通后,南禹安整個人精神煥發(fā)。他激動的抱住王后,喜行于表,“太好了王后,你真是孤的福星。若這事兒辦成,孤一定不再讓你受委屈!” 王后笑笑:“這是臣妾該做的?!?/br> 只要一想到今后的成功,南禹安越發(fā)開心,越發(fā)粘著王后,恨不得整個人都和王后融為一體的樣子。王后提醒他時辰不早,南禹民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待他離開后,王后恢復(fù)了之前那淡漠神色。 “蠢貨。”她輕聲嘲弄。 放出左苓之后,南禹安要迎接的第一波沖擊便是來自他的人民。事情總會朝著希望發(fā)生的方向去發(fā)展,可是也埋下了許多隱患。 王后拿起筆,想要禮物做未完成的事,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又皺著眉放下。她讓宮女去尋秋姑姑。 自從秋姑姑和她說完和南禹安歡好的事情后,就很少在她面前晃蕩了。 “娘娘?!鼻锕霉霉Ь吹卣驹谕鹾竺媲啊?/br> 王后揉著酸痛的手腕,瞇著眼看了神色如常的秋姑姑一眼,忽而緩緩一笑,“聽說秋姑姑最近跑景來宮跑得很勤,秋姑姑伺候人最是舒心得意,想必受了不少太后的賞吧?”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只是太后傳喚,奴婢不得不去,求娘娘明查?!鼻锕霉媚樕钒咨钒椎?,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她不停地磕頭,額頭很快就紅腫一片。 她只是太害怕王后這個人了,琢磨不透,只能去求太后想法子。 王后不以為然地說:“明查什么?難道秋姑姑做了什么對不起本宮的事不成?” 秋姑姑連忙搖頭,“不,奴婢不敢!” “本宮知道你不敢。”說著,她抬腳,用腳尖將秋姑姑的下巴勾起,“既然不敢,就幫本宮一個忙好了?!?/br> .“娘娘請說!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一定為娘娘做到!”她連忙應(yīng)下,生怕王后覺察出什么。 .其實王后,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吧?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蓖鹾笮π?,將未抄完的紙張經(jīng)書放到秋姑姑面前,暗金色的小字很是秀氣,底蘊深厚,不是尋常人能模仿得來的。 王后說:“剩下的一百份,你來替本宮抄完。然后送去太后那里,你知道該怎么做?!?/br> “可是娘娘……奴婢不怎么會寫字,太后娘娘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秋姑姑的面色又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她真的好怕,王后發(fā)現(xiàn)什么。 聞言,王后輕笑一聲,語氣中透著淡淡地涼:“不會寫字?要不要本宮去你房間里搜一搜,你模仿本宮的字不是模仿得挺好的嗎?你模仿本宮寫的那些yin詩浪詞,是要給誰?” 如神似魔,不知其真面。 秋姑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身子一軟,下巴從王后腳下滑落。 被發(fā)現(xiàn)了…… “寫嗎?”王后問。 身上的銀飾投射出一層冰冷的質(zhì)感,只覺得她如霜雪鬼魅一般無情莫測。上好的冰藍(lán)綢衣上祥云錦繡,果真應(yīng)了她的氣質(zhì)。 秋姑姑上下牙齒不受控制地碰撞,連帶著骨子里都跟著顫抖,“寫,奴婢寫?!?/br> “真乖?!蓖鹾笕崧暱洫?。隨后又不忘提醒:“明早太后娘娘就要了,你別讓本宮失望?!?/br> “……是,奴婢遵命……” 如今的秋姑姑心里開始后悔,卻不知道該后悔哪一件事??墒撬桓曳纯梗驗橥鹾罂偸菬o所不知的模樣,那雙淡然無情的眸子里,蘊著似有似無的笑。 她在天空張開一張巨大的網(wǎng),網(wǎng)上布滿了眼睛。秋姑姑無論邁出哪一只腳,她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