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請愿
今日容羽倒是起得早,想著沐瀟湘原本也不是會睡懶覺的,早晨雞鳴第一聲便起了,后來回了宮也是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的醒,所以沒考慮什么。 只是來到沐瀟湘的院子后卻不由驚訝,滿心的恐懼。 “不可能……主子……這不可能……” 我明明保護(hù)得那么好…… 只見沐瀟湘的房門大開著,里頭亂得不行,東西東倒西歪不說,更是碎了好多東西,如遭了賊一般。 容羽心里一驚,嘴里直喃著不可能。 是南禹安嗎?不可能,自己一直盯著南禹安的動靜,他一直盯的是遠(yuǎn)在東蒙國的那位,不可能會想到真正的左苓會在這里。 想到這里,就只有一個可能。一個她最不愿承認(rèn)的可能。 莫不是……被左韞找到了? 她怕極了,自從窺視了左韞的內(nèi)心之后,她便不敢想象主子再落到左韞手里的后果。左韞對左苓有一種近乎變態(tài)的狂熱感情,曾經(jīng)的左苓就是他手里的一架傀儡,如今傀儡掙脫造物主的絲線……后果難以想象。 想著后背就出了一層冷汗,心臟狂跳似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一樣。容羽沖進(jìn)房里,看著遍地狼藉,空氣里沐瀟湘的味道已經(jīng)稀薄了,看來是一夜未歸的模樣。 她的心里越發(fā)涼透,眼淚更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主子……都怪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容羽一邊在房間里尋找著蛛絲馬跡,一邊抽泣著。 可是一番巡視下來,什么有用的都不得見。沐瀟湘不是傻子,如果知道自己要被綁架肯定會留下什么。 難道……有人一開始就潛藏在房間里,且段數(shù)高到沐瀟湘難以察覺? 素來堅強(qiáng)的容羽不由得抱住臂膀,想到那人臨死之前的囑托,她心里就一陣抽痛?!拔以撛趺春痛笕私淮 髯印?/br> 左苓是個可憐蟲,從一出生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而容羽曾經(jīng)伺候得那位大人也是把左苓當(dāng)做一個傀儡,隨時可以毀壞的,可有可無的殘次品。 要讓容羽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她偷偷關(guān)心過左苓,卻不想增加了左苓對自己的依賴。沒想到這也是那位大人的一步棋,自己得到了左苓的信任,也讓左苓更聽那位大人的話。 “大早上的你在哭什么?”后頭傳來落地的輕聲,一點(diǎn)兒也不沉悶。 沐瀟湘已經(jīng)是醒來好久的模樣,手里轉(zhuǎn)動著紅檀佛珠,面容冷清,眉頭請蹙,看不出喜怒。 她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模樣。 淺青色的齊腰襦裙,更顯得她單薄而高挑,又有一股不知名的氣勢,讓人不忍忽視。 容羽一愣,緩緩轉(zhuǎn)頭就看到了沐瀟湘。 她那模樣,分明是看了好久的戲的。容羽面色一紅,只是帶著人皮面具所以看不出。 她擦了擦眼淚,來到沐瀟湘身邊,沐瀟湘比她矮了半個頭,卻從未仰過她。容羽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主子,你昨晚都在樹上睡嗎?” 沐瀟湘略了她一眼,沉沉應(yīng)了一聲。隨后又不忘說:“我房里有老鼠?!?/br> 容羽能感覺到方才那一眼的沉重,她的心臟不由一緊。 聽到這回答容羽差點(diǎn)笑出聲,只是盡力忍著,面上看不出什么,“主子,你應(yīng)該去喚奴婢的?!?/br> 雖說沒有可能,她也是如此說。 不想沐瀟湘聽罷卻露出一個莫名的笑,隨后轉(zhuǎn)身朝屋子里走去。沒走兩步她又停住,“替我把鳥窩放回原位吧,我昨夜占了它們的位置?!?/br> 容羽應(yīng)了聲是。 待把沐瀟湘的房間整理得差不多了,其他仆人也醒得差不多了,看著內(nèi)院如此雜亂反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紅燭奇怪地問:“容羽jiejie,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姑娘的房間這么亂?” 要說就算沐瀟湘鬧騰,昨夜也應(yīng)該聽見什么才是。紅燭揉著酸痛的脖子,精氣神兒看起來比前幾天好得多。 容羽的目光觸到紅燭手上的痕跡,隨后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隨后禾歡也跟著出來的,看得出她的精神不怎么好,看來昨夜睡得不怎么踏實(shí),眼底下一片烏青。她本來還想和紅燭一道去用膳的,不想?yún)s被紅燭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紅燭朝容羽貼上來,一口一個“容羽jiejie”的倒是叫得親熱。禾歡看在眼里,本消散得差不多的怨氣也一并凝聚起來。自己和沐瀟湘的關(guān)系越來越差也就罷了,如今自己和紅燭的感情還要容羽來橫插一腳,著實(shí)讓人記恨。 自己昨夜還長著給紅燭解一些蠱,還是自己太心軟了呢。禾歡自嘲的笑笑,看不見紅燭對自己的恐懼,只看得到紅燭對自己的躲避。 房間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模樣,一致的對外頭稱是進(jìn)賊了。 消息一出,各房各院都送來了慰問,并不見什么人。沐瀟湘也省得清閑,洗漱一番后,抬著糕點(diǎn)來到了沐中成的書房。 昨夜沐中成宿在了柳氏哪里,讓趙氏好一頓氣,一大早就跑到柳氏屋里同柳氏熱絡(luò),仿佛不知道沐中成在這里一樣。 柳氏也是尷尬,只不過因為沐雨韻的身份擺在哪兒,趙氏未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爹爹在嗎?”沐瀟湘問守門的小廝。 小廝列開一口白牙,“二小姐真有孝心,每天都開給將軍送東西。將軍剛回來,心情估摸著不好,”他不忘提醒一下,省得沐瀟湘觸霉頭。 沐瀟湘應(yīng)了一聲,抬著東西進(jìn)了書房。 沐中成似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一般,有些頹廢地躺在椅子上,面上還蓋著一本書。 “來了啊?”只是沐瀟湘還未出聲,沐中成便開口了,姿勢未動。 因為沐中成看不到自己,沐瀟湘毫不掩飾自己的表情,眼睛更是赤裸裸地盯著沐中成頸間那跳動的大動脈。 只需要輕輕一刀…… “嗯。父親身體不舒服嗎?女兒最近學(xué)了一套按摩法,能給父親解解乏?!闭f著,她走到沐中成的身后,白嫩的手指按住了沐中成的xue道。 沐中成似乎很舒服,眼角不由舒展了一下,看起來像一個獵物終于放松了警惕。 她興奮地舔舔唇瓣,笑的冷意四散。一旁的容羽早已見慣不慣,禾歡卻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沐中成似是感覺到什么,騰地一下身上,左右看了看方才放下心。 “父親,女兒按得你不舒服嗎?”沐瀟湘疑惑地問。 沐中成看了她一會兒,怔愣片刻又搖了搖頭,“估摸著是是著了涼,一個激靈而已?!?/br> 說完,他拿起沐瀟湘端來地糕點(diǎn),看了兩眼才敢放入口中。 沐瀟湘自然沒錯過他微動的鼻子,以及他的戒備。 想要不戒備難得很,畢竟自己的女兒長得像自己的仇人,換誰也吃不下飯。 沐中成只能感嘆一句報應(yīng)來了。 如若自己沒做那事兒的話,也不至于惹上這么一個奪命鬼。 “這糕點(diǎn)不錯,是你做的?”沐中成看了眼自己一直低著頭的沐瀟湘。 沐瀟湘勾了勾嘴角,“是女兒做的,想著爹爹辛苦撐起這個家,女兒也只能以此回報您?!?/br> 說完她朝沐中成綻放了一個笑容,不想沐中成卻是冷汗直流。 那不是自己第一次和左苓交手,剛到東蒙時,他就見過一次左苓。 那時她也是露出和現(xiàn)在的沐瀟湘一樣地笑容,看起來很友好,像純良無害的小獸。 就算得知左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東蒙國,可沐中成總覺得有一股陰郁縈繞在自己的心頭,見到沐瀟湘時還是會下意識地恐懼和抵觸。 沐中成很快恢復(fù),他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不錯,你這糕點(diǎn)很有特色,比宮里的好多了?!?/br> “是嗎?女兒都是跟著趙嬤嬤學(xué)的,聽說她祖上當(dāng)過御廚呢?!便鍨t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眼睛不住地向沐中成看,仿佛有什么話要對沐中成說,卻又不敢的模樣。 這小心翼翼地模樣倒讓沐中成感覺愉悅不少,高傲于左苓,肯定是不會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的。 沐中成咳了一聲,“瀟湘,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和爹說呀?” 沐瀟湘一下露出崇拜的表情,“被父親看出來了?!?/br> 她苦了苦臉,又問:“爹爹,夏狩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聞言,沐中成想了想,確實(shí)是快到了。往日自己都是帶著沐流光和沐雨韻去的,只是如今一個待嫁一個已嫁,府里就只剩下沐瀟湘一個。 “你想去?”沐中成問。 沐瀟湘羞澀地點(diǎn)點(diǎn)頭,“女兒長這么大還沒去過呢,爹爹可不可以帶我去呀?我保證不給爹惹麻煩?!?/br> 雖然她這樣說,可沐中成腦海里卻在琢磨別的事。 左苓是會武的,肯定是會騎馬的。不如借此機(jī)會試一試沐瀟湘,看看她有沒有假扮的可能。 如果有,自己也得借此機(jī)會除掉這個禍害才行。 雖然東蒙有一個左苓的消息已經(jīng)確定下來,可沐中成就是不能放心下來。 沐瀟湘這張臉和左苓太像了,實(shí)在是太像了。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 他不由得想起左苓的詛咒,“我一定會親手殺掉你,你最好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我?!?/br> 就算左韞替他擋住了對方暴怒的眸,可他也能相像對方的表情。 狂躁嗜殺的狂獅,隨時準(zhǔn)備沖過來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