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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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打人的不是姜悅,而是向來以打女人為恥的沈宸,但這一次他并沒為自己動手打人的行為感到任何的羞恥。 因為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是個人,實際上畜生都不如。 老祖宗那句話說得對,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沈宸也真正領(lǐng)教了什么叫潑婦,什么叫不要臉……反正,李秀珍和姜娜這兩個女人讓他漲了見識,見了“世面”。 沈宸沒有辦法想像前世的姜悅過的到底是怎樣豬狗不如的日子,只知道他現(xiàn)在滿腔怒火沒地方發(fā)泄。 論打架,李秀珍和姜娜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沈宸也沒有想要在身體上傷害李秀珍和姜娜,輕易將她們制服后,拿繩子把她們的雙手綁在身后,往她們的嘴里塞上臭襪子,最后把這兩個讓人不得安寧的女人扔進(jìn)了柴房里。 “姜悅”做這一切,姜立軍看在眼里,卻沒有出聲反對,整個人還是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似的。 所以,也不知道姜立軍是不阻止,還是下意識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壓根沒有留意身邊發(fā)生的一切。 把李秀珍和姜娜處理好,沈宸功成身退,對姜悅說:“你好好開導(dǎo)他吧,就他現(xiàn)在這樣,想不開會做傻事?!?/br> “嗯,我會好好勸他的?!苯獝傉f:“沈宸,謝謝你?!?/br> 沈宸仿佛觸電一般,愣住了。 剛才她叫他……沈宸 。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姜悅在姜立軍的身邊坐下來,她也沒有立即跟他說一大堆安慰的話,而是靜靜地陪著他,“舅舅,你想哭就哭吧,不用刻意克制的,因為我不會笑話你的?!?/br> “不哭,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苯④娧鄣追置饔袦I水在打轉(zhuǎn),可他死死咬著牙齒不肯讓淚水掉下來,仿佛這是一件讓十分羞恥的事情。 姜悅伸手勾住姜立軍的肩膀,“舅舅,哭并不只是女人才擁有的權(quán)利,而男人哭也不是有罪的。我們老師曾經(jīng)跟我們說過,人在悲傷時不哭是有害于人體健康的,等于是慢性自殺?!?/br> 姜立軍懵著一張臉看著姜悅,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我怎么就沒聽說過不哭,是慢性自殺呢。 姜悅笑了笑,“舅舅,你想哭就哭吧,不需要苦苦忍著。這里沒有外人,不會有任何人會嘲笑你的,哭出來之后會比較舒服?!?/br> 還是沒能忍住,姜立軍的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似的,明明剛才還能強(qiáng)忍著的,可現(xiàn)在卻一發(fā)不可收拾。 姜立軍把頭深埋在雙膝間,肩膀抖動得厲害,像一個孩子似的痛聲大哭。 姜悅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一邊陪著他。 這個快要奔四的中年男子,平日里生活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已經(jīng)快要將他逼瘋了。他也是一個積極向上,不愿意碌碌無為的男人,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用自己的雙手和努力賺更多的錢,建一個漂亮舒服的大房子,給自己的孩子們最好的物質(zhì)條件,讓他們有做任何自己喜歡事情的資本。 可是,老天爺偏偏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他渴望賺錢養(yǎng)家的時候,生生拿走了他的一條腿。什么漂亮的大房子、給孩子買最好的玩具,漂亮的衣服鞋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場變故里成了泡影。 每天起早摸黑像一臺永遠(yuǎn)不知道疲倦的機(jī)器編織著極其廉價的竹器,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都慢慢地建了新房子,難道他就不心急如焚嗎?難道他就不備受煎熬嗎? 只怕他心里的痛苦不會比愛攀比、愛面子的李秀珍少一分一毫。只是,他是一個男人,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底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 然而,李秀珍作為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從來都不會處身置地為身體和心靈都受了幾乎致命的丈夫考慮過。姜立軍出事了之后,她沒有同情沒有心疼,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謾罵和侮辱,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皮綻rou開的傷口上撒鹽。 姜立軍忍著強(qiáng)大的傷痛,因為對妻子兒女心存愧疚,所以在面對妻女的謾罵侮辱時選擇了沉默。 慢慢的,傷痛堆積如山,不重負(fù)荷,隨時會崩塌把自己給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早已經(jīng)西沉,天空拉下了黑幕,姜立軍大概也哭累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似的,面無表情雙眼空洞,嘶啞著聲音問姜悅說:“小悅,你是不是也覺得舅舅很沒用?!?/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姜立軍的手下意識緊揪著他那條沒有知覺的左腿。 “不是?!苯獝偨o他遞了一條毛巾給他擦眼淚,“在我的心里,舅舅是一個很棒的人。你有責(zé)任心,你顧家,你拼了命盡自己的努力想讓身邊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姜立軍的神色變得更難看了,掐著左腿的手也用力了幾分,“你舅媽和表姐說得對,我就是個窩囊廢,沒有本事賺錢養(yǎng)家,是這個家里的最大拖累?!?/br> “舅舅,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姜悅心疼萬分,鼻尖酸酸的,“舅舅,你知道嗎?一個人有沒有用,是不能用錢是去衡量的。對自己,對家人,你只需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姜悅幽幽地說:“在我看來,舅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因為你顧家愛家,跟我的……父親相比,你簡直甩他十八條街。” “我曾經(jīng)聽人說起過,他是一個家境十分富裕的男人,他自身條件也十分優(yōu)秀……”姜悅落寂的語氣夾著幾分嘲諷,“可那又怎樣呢?他背信棄義,辜負(fù)了我母親,讓她死不暝目。” “他也從未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zé)任,而我只是他風(fēng)流后的負(fù)擔(dān)。在我看來,他才是真正的沒本事,真正的窩囊廢?!?/br> 姜立軍愕然,沒有想到姜悅會突然提起她的父親,畢竟這么多來年,她偶爾提起姜云飄,關(guān)于那個男人,她從未提只字片語。 姜老太不許別人提那個男人的名字,姜悅也是從不當(dāng)那個人存在過。 “小悅,其實你父親他,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話說了一半,姜立軍似乎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又急忙打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