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山見我把他認(rèn)出來了，沖我嘿嘿樂樂，“這不是還沒撞糊涂嘛！”

    我一激靈便從床上蹦了起來，“少他媽廢話！說！你在這里干什么！”

    李開山依舊是笑嘻嘻的，“我還沒問你呢，你反倒問起我來了。說！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回家啊！看我爸媽?。　蔽覍?shí)話實(shí)說。

    李開山笑笑，“哼哼～回家？回家怎么不正大光明的，干嘛要偷偷摸摸，懸一懸差點(diǎn)把自己的命搭上?！?/br>
    “我……我……”我一時(shí)不知道說什么好，要說沖李開山救我一命的份上吧，我就應(yīng)該跟他實(shí)話實(shí)說，可是這人太jian詐，我至今還記得這老小子給我貼了一張跟蹤符咒的事情，我被通緝的事兒要讓他知道了，保不齊還出什么亂子，“你管我干嘛呢！老子樂意！”

    李開山又咯咯笑笑，“我說，你小子就嘴硬吧你就，你不說我也知道，被全國通緝了是不是？六爺找你找瘋了是不是？你父母被挾持了是不是？嘿嘿！”

    我瞅著他那副賤樣，真想著給他倆電炮，“行行行！服了你不行了嘛！那我問你，你來這里干啥來了！”

    李開山老頭子笑笑，“我這是自己猜出來的，又不是你自己講的，你想知道我來干什么了，自己猜去啊！”

    “你大爺～”我的最后一點(diǎn)好感，被這老頭子的嬉皮笑臉給消失殆盡了。

    “誒誒誒！你倆別光忙著逗咳嗽，介紹一下唄?！逼ぐ鼉撼酝炅俗约旱拿鏈宓轿覀兊脑掝}里。

    “介紹個(gè)屁?。　蔽覜]好氣道，“臭擺攤兒算卦的！”

    皮包兒自然是沒見過李開山的，忙伸過一雙手來，“你好！你好！”

    李開山這個(gè)沒皮沒臉的老玻璃才不管我對評價(jià)呢，趕緊用雙手握住皮包兒的手，“咦！”剛握住皮包兒的手，李開山就忽然眉頭一皺，然后就又往皮包兒手上那么揉了兩下。

    皮包兒礙于我的面子沒有說啥，我倒是不樂意了，“咦個(gè)屁啊咦！把你的爪子從我朋友手上拿開！說你是老玻璃吧你還不承認(rèn)，哪有抓著一個(gè)大男的手摸來摸去的！”

    李開山聽我這么一說，尷尬地笑笑，把手松了回來，“小公子，您這只手……”

    “哦～我以前是做高買的。”皮包兒不等李開山說完，自己解釋道。

    “哦哦哦～那難怪了，難怪了?！?/br>
    何為高買，是舊社會(huì)對梁上君子的一種美稱，字面理解就是高級的買家，怎么才算高級的買家，那自然是買東西不給錢——偷兒一個(gè)。

    漢子語言博大精深，偷不叫偷，叫做高買，也算頗有趣味的職業(yè)名詞。

    皮包兒從小練過一身絕技，為了掏包方便自己背地里下私功，兩只手指都磨得一般平，這個(gè)我是知道的，李開山?jīng)]見過什么世面，大驚小怪理所當(dāng)然。

    “行了！行了！這話也讓你說了，手也讓你摸了，你該告訴我你來這里干什么了嘛？”我叼了顆煙卷兒。

    誰知道這李開山老小子油鹽不進(jìn)，好話說盡一籮筐屁用沒有。當(dāng)時(shí)我就生氣了，“喂！我說老雜毛！不念新情也得說舊情唄！好歹我們也幫你找回你哥哥不是！”我準(zhǔn)備將他一軍，還記得大川曾經(jīng)說過我們搶的紅布包袱里那個(gè)人頭面貌和這個(gè)李開山老不死的很像，再結(jié)合陳果果跟我說的那些，我斷定這個(gè)紅布包袱里的人頭便是李開山的胞兄或者胞弟。

    李開山聽我這樣一說名顯愣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是那么一下，便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嬉皮笑臉，“小家伙知道的不少??？說說，說說，還知道什么！”

    我見一擊中了，便得意洋洋，“你先說，說你干什么來了，你說了我再告訴你我知道什么！”

    李開山就又笑笑，“我干什么來了你不應(yīng)該知道嘛？”

    “我知道？”我嘬口煙，根這老小子聊天實(shí)在是太費(fèi)勁了，有種在寺廟里參禪悟道的感覺，“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不行嘛！非要繞圈子！”

    李開山兩只狐貍眼不離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能窺透我心底一般?！岸颊f了??！我所要做的就是你知道的?！?/br>
    他在試探我，在試探我到底知不知道！

    他所做的便是我已經(jīng)知道的？我苦苦冥思著這句話。等等！我好像抓到了問題的重點(diǎn)。還記得曾在孫家寨子閑來無事跟孫立堂扯淡時(shí)，他跟我原原本本地講過這人頭的來歷，他講是六爺派他去自己一個(gè)故友那里取的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不想去晚了，等候的那人離奇被殺，這邊化龍正好拿替身，孫立堂便打去這頭顱的正魂……

    我越想越驚，如果說一切推理成立的話，這個(gè)李開山便是那個(gè)紅布兜里死鬼的胞兄或者胞弟。紅布兜里死鬼被殺，李開山一路尾隨孫立堂來到了石家莊，一是為報(bào)仇，二是為奪回首級好讓自己兄弟入土為安。這樣邏輯就對了！可是李開山本人還沒行動(dòng)，便陰錯(cuò)陽差地讓我們把人頭搶了過去，這也是為什么我從自己出租房里出來，怎么那么巧便碰見李開山擺地?cái)們核忝脑颍?/br>
    想到這里我激動(dòng)地差點(diǎn)兒蹦起來，“原來那天在火車站，喊條子來了然后一直尾隨我們的是你！”

    李開山一直盯著我的眼睛，聽我這么一說才瞇起來捋著短胡沖我微笑，但就只是微笑也不置可否，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你們嘀咕的個(gè)啥??！我咋徹底蒙了呢！”搭言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旁邊愣了半晌的皮包兒。

    “他！他！”我捶了皮包兒一拳來表示我的激動(dòng)，“這老癟犢子就是在火車站尾隨咱兩的那家伙，我的人頭你的手包兒都是他搶的！他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里的那個(gè)王八！”

    皮包兒一聽這是哪兒跟哪兒啊，然后費(fèi)了好半天勁才搞明白，原來李開山便是那天在胡同口外邊兒喊“有條子”的那個(gè)家伙，真是賊吃賊越吃越肥，強(qiáng)中自有強(qiáng)中手?。∑ぐ鼉阂膊唤蛋悼畤@。

    皮包兒興奮地給對方遞根兒煙，“江湖事、你我事，舊事！舊事！舊事就不要重提了，我只是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老人家?！?/br>
    李開山這個(gè)老玻璃對我沒正經(jīng)的，但是對待皮包兒卻態(tài)度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彎兒，“小公子，有話請講當(dāng)面，你就直說吧！”

    皮包兒吸了口煙也不隱瞞，“那照林峰的話說來，您就是那天尾隨我們在胡同口外邊的那位世外高人了？”

    李開山捻著小短胡兒，依舊笑滋滋地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承認(rèn)了，“談不上世外高人，鄉(xiāng)野村夫，鄉(xiāng)野村夫是也?！?/br>
    皮包兒也不去理會(huì)他的謙虛，因?yàn)樗€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去問，只見此問題一出，直嚇得我們眾人乜呆呆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