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賣關(guān)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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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堂連忙擺手打住了我的抱怨,“你就是狗眼看人低,包子有rou不在褶兒上,瞧好吧您嘞!” 得!我倒要看看孫立堂這唱的是哪出兒戲。 孫立堂話剛落下,一挑簾兒從后廚出來一人,看面相分明就是這個飯店的老板。一身原本粉白的布褂兒,現(xiàn)在油漬麻花混成了土黃色,中年謝頂?shù)呐帜X袋上隨意堆砌著五官擺件兒,上下一般粗的腰身胖到讓你懷疑這莫不是水缸成了精。 胖廚師見我兩進來,先是一愣,緊接著恍然大悟的神情,張開雙臂晃過來,沖著孫立堂就是一個熊抱,“誒呦老弟,啥時候回來的?可想死哥哥了!” 孫立堂也臉上也馬上堆起最燦爛的笑,“剛剛回來,今天上午才到城里,正好趕上咱這兒趕圩。”孫立堂這種說瞎話不打草稿的本事好像是與生俱來一樣,信口胡說并讓旁人產(chǎn)生不了半點兒懷疑。 “還沒回家啊?”胖子熟絡(luò)地從衣服口袋里摸出盒黃金葉,給我倆一人發(fā)了一根。 “這不還沒呢!”孫立堂接過煙點燃,“下車直接撲奔你而來,一年多沒吃你那口兒,饞了!” “哈哈哈!”眾人都笑,我也只好陪著笑。兩人寒暄過后,孫立堂又向胖子引薦了我,自然是一句半句帶過,連名姓孫立堂也是信口開河,喚作“張三、李四”之類的。我也便明了,孫立堂跟這小子只是點頭之交罷了,交淺不言深,道兒上的規(guī)矩。 飯館本身就不大,也就七八十平的樣子,剛剛介紹過,就這七八十平還被打成了三個隔斷,最大的隔斷就是前廳,五六十平方的意思,擺著七八張桌椅,甚是擁擠局促??烧l又能想到,就這般局促的空間,胖老板竟然還細心的給我們整了“包間”。 與其說是包間不如講是包桌要切合實際得多,我們在最靠墻犄角的地方被安排落座,然后孫立堂跟胖老板自然又是客套一番,點下幾樣吃食臨走把一個布簾往下一放,這就成了一個與世無爭的清靜場所了。 我甚是覺得好笑,孫立堂請我來的飯店非常寒酸,并且還沒有他所講的那樣神乎其神,所點飯菜盡是市面上常有的吃食,我輕蔑地向?qū)O立堂挑了下眉,“堂哥,這有啥沒吃過見過的,這家伙讓你整得神乎其神的,不就是時令小炒加米飯嘛!” 孫立堂到這個時候還是賣著關(guān)子,“別著急啊,這道菜不能點,只能等人家來問。今天能不能吃上,有沒有口福還得看咱兩的造化了。” 嘖嘖嘖,真斗氣兒!孫立堂可賣了一個天大的關(guān)子,什么菜不能點還只能等人家老板來問?龍肝鳳髓?人參果?今兒他要不給我整出些名堂來,我非讓他下不來臺。 “好,”我咬著牙暗氣暗憋,“我到底要看看你葫蘆里賣的啥藥?!?/br> 我兩在這半截簾兒里你一言我一語的打發(fā)著時間,孫立堂又掏出兩根煙,我們兩個相繼吸了。 這半截兒簾并不嚴實,虛虛實實還是能看得清外面的。同理,外面的人也能看得清里面。 本來空間局促,桌子和桌子挨得特別近,有幾桌食客差不多是背對背了。我們這桌離得算是較遠較清凈的了,我就感覺坐我們旁邊的幾桌,有好幾個家伙總是有意無意地往簾子里面瞄,甚至還有的偷偷拿出手機給我倆拍照。 真是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我就納悶兒了,我們桌上又沒有大姑娘,里外里就兩個摳腳大叔,這群人到底看什么呢!莫不是鄉(xiāng)下人沒見過帥哥?雖說我林峰長得有幾分像吳彥祖,可我行事低調(diào),出門從來都是戴口罩的啊,他們幾個鄉(xiāng)下人又是怎么識破的。 我有些惱火,便又把門簾往我這邊拉了拉,也就剛拉緊,挑簾兒便進來一個,是上菜的胖老板。 別看飯館局促狹窄,但是可以說得上是一塵不染,收拾得甚是干凈,老板拿了一方紅木托盤,上面托著兩碗白米飯還有三碟兒小菜,雪白的手巾板兒在右肩搭著,放下碗筷時更是有些的鋪了個木墊兒,省的燙壞了桌子。我見老板這樣仔細干凈,紅紅綠綠的小炒又是勾得人這么有食欲,沒等謙讓直接夾一筷子菜便放進了自己的嘴里,一片素青菜直吃的唇齒留香回味無窮,惹得我連連叫好。 孫立堂和這胖老板便嗤嗤地笑了,我也不覺尷尬,端起一盅燒酒自顧自飲了起來?!暗昀习澹炙嚥诲e嘛!” 胖子便趕緊連連謙虛,“哪里,哪里?!?/br> “這還僅僅是道家常小炒,要是老板的手藝再配上稀有的食材,這定將是少有的人間美味啊。”我夾起一個rou片直往嘴里放,話里話外有一搭沒一搭的往那方面帶他,我倒要看看孫立堂所說的珍饈美味到底是什么物件兒。 胖子嘿嘿笑兩聲,“吃菜,吃菜?!?/br> 我便又夾了片肥rou擱進嘴里,“堂哥,你說是不是?這手藝,這刀功,這火候……嘖嘖嘖。估計咱倆臨進門之前,你是說我這輩子沒嘗過這手藝吧?興許我是聽錯了。要是說這手藝我還真是不抬杠,這手藝慈禧老佛爺時期的御膳房也就這樣了?!币娕肿硬淮畈鐑?,我只好拿話戳孫立堂。 孫立堂知道我話里話外的意思,可見店老板不吭聲,自己也只好干舉著酒杯陪笑著,“吃菜,吃菜!吃菜還堵不上你的臭嘴!” 胖子掏出“大金元”又一人散了一根兒,“嘿嘿,哥們兒,我知道你說得是啥意思,我也知道你們今天是奔著吃啥來的,可這東西哥哥不是心疼,是實在難尋。立堂知道的,這物件一年才出來兩回,每回打上來也就是那么兩三只,市場上都是論兩賣的!價格高不說而且極其難養(yǎng)活,吃這個必須現(xiàn)殺現(xiàn)吃,吃的就是一個新鮮。一死就臭了,rou立馬變酸變軟,別說吃了,聞一聞你都得吐了。胖哥哥我手上倒是有只現(xiàn)成的,不是哥哥我心疼,是,是著實為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