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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沈郁生點了點頭,林建明說:“我們家景澄就麻煩你了?!?/br> 之后又和沈郁生聊了很多,包括林景澄母親去世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至于宋卓和林景澄分。 沈郁生晚上一直沒敢睡覺,反復想著林建明的話。 林建明說林景澄剛和宋卓在一起那會兒林荷全當倆人胡鬧,后來宋卓總?cè)チ志俺渭页燥?,時間一長林荷也不好意思干涉孩子們的事了。 反倒是宋卓母親,見了林景澄就罵。 宋卓家里有錢,住的地方都是獨座別墅,結(jié)果越有錢的人越刻薄。 宋卓母親不想自己的兒子和母親是開壽衣店的孩子扯上關系,不是對著林景澄叫“臟東西”,要么就是“晦氣的玩意兒”。 兩人考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本來計劃去云南旅游。硬生生被宋母攪合黃了,她在家鬧還不夠,甚至跑到林荷的壽衣店,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林荷什么都沒說,晚上勸林景澄和宋卓分開吧。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看不起底層的人物,瞧不起他們的職業(yè)。 林景澄那時候犟得很,就覺著憑什么? 憑什么因為家里人不肯,就要和宋卓分。他們吵了整整一晚,林景澄跑了出去一周都沒回家。 林荷身體一直不好,林景澄回家那天是她生日。架吵得再兇,都過去一周了,該消得也就消了。 為了賠罪,林景澄特意用寒假兼職掙來的錢給林荷買了個泡腳桶。結(jié)果把開門打開,是林荷倒地暈倒的場景。 林荷這一倒,就沒再起來過。 林建明聽到信兒騎個自行車就往醫(yī)院趕。 冬天路滑,拐彎的時候被車刮倒摔斷了腿。司跑了,他在昏迷期間被送到醫(yī)院。 那個冬天,所有的壓力都得林景澄去抗。他上午照顧林荷,下午照顧林建明,晚上再回林荷病房守夜。 林荷的術費也不是小數(shù)目,林建明和林荷所有積蓄加在一起,還差了十多萬。 宋母和林景澄說:“你離開我兒子,這十萬塊錢我?guī)湍愠??!?/br> 她說這話的時候宋卓也在,就在林荷的病房門口。 林荷聽得一清二楚,那口氣就梗在胸口,喘一下都疼。 林景澄在門口看著宋母,眼眶通紅,開口說:“好。” 宋卓轉(zhuǎn)身就走了,林景澄哭著喊他,他頭都沒回一下。 他知道宋卓為什么會走,也知道宋卓在氣明明會找到解決的辦法,他卻毫不猶豫地伸要錢。 林建明跟林景澄說那錢咱們不能要,便找?guī)讉€朋友湊了一下,交到林景澄的里。 結(jié)果林荷沒挺到術那天就走了。 林景澄把錢還給宋母,宋母又指著林景澄的臉說:“別以為你把錢還給我了,你就能繼續(xù)和我兒子在一起。小卓已經(jīng)出國了,你這晦氣的東西這輩子也別想見到他?!?/br> 林景澄一聲都沒吭,回學校辦理輟學續(xù),跟林建明說想當一名入殮師。 林荷死去的妝容就是林景澄化的,他那時候并不會化,林建明就在旁邊一點點地教。妝容化得一般,但是化完之后林景澄哭了好久,不斷地說自己知道錯了,說自己不該和林荷吵架,不該一氣之下離開家那么多天。 下午那會兒,林建明像講故事一樣把這些全跟沈郁生說了。他語氣很累,卻也是對這些遭遇都看開了的語氣:“這么多年了,景澄一直在責怪自己。他過不去這道坎,把所有的錯攬在身上,也覺得當初不該和宋卓在一起?!?/br> 林建明最后說:“可那時候他們才十八九歲,哪知道該不該的道理?!?/br> 沈郁生枕著臂看著天花板出神,除了心疼林景澄,還想沖宋卓罵一句cao蛋的東西。 如果他是宋卓,他會抱住林景澄,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出國離開。 怕林景澄夢游,沈郁生睜著眼睛直到凌晨都沒敢睡覺??靸牲c的時候,隔壁的房門開了。 他下床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就看到林景澄摸黑往館廳走去的身影。 沈郁生默默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吊唁亭。眼看著林景澄坐在吊唁亭的角落,低頭哭了。 他好像看到當初的自己,在好友辦完追悼會后也坐在這個位置上哭。 揪心,真的像林建明說的那樣太揪心了。 沈郁生邁向林景澄的步子都輕得微不可聞,等走到林景澄的面前,伸去抹他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沈郁生像當初被林景澄安慰那樣,一字不差地安慰回去。 林景澄還是低著頭,眼淚依舊不斷地說:“媽,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沈郁生“恩”了一聲,把林景澄拽了起來。他沒像林建明那樣安慰林景澄說這不是你的錯。 反而順著林景澄的話說,道了一句:“是,這都是你的錯。” 沈郁生把林景澄用力抱住,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你犯的錯,你媽不會怪你。但是你這么折磨自己,她一定會怪你。因為她舍不得你哭,會心疼。” 借著林景澄夢游的勁兒,沈郁生看著林景澄的臉,語氣放得很輕很輕:“我和你母親一樣,舍不得你哭,會心疼。所以你行行好,咱們不哭了?!?/br> 沈郁生不確定夢游的林景澄能不能聽見自己說的這些話,但是林景澄比剛剛哭得更兇就是了。 那雙哭得紅腫的雙眼像被擰開的水龍頭一樣淚水不間斷得往下流,哭到最后還把頭埋在沈郁生胸口,眼淚全擦他衣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