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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佳梅哼著歌進來了,看上去心情不錯。 言野逼著她和齊兵分手才過幾天,她的心情突然由陰轉晴,事出反常必有妖。 “媽,你去哪兒了?” 啪! 黃佳梅的鑰匙掉到了地上。 言野臉色陰沉,像一尊煞神般坐在那兒。 “小野,你不是出門了嗎,怎么在家......”黃佳梅忐忑不安地問。 “你去和齊兵見面了對吧?!毖砸罢f。 黃佳梅扯著衣角沒吭聲,面頰飛起的桃紅在這瞬間涂上了一層蒼白。 “你說話??!”言野一手拍在被子上,棉花柔軟地抵消了他的力道。 他閉了閉眼睛,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也如這般,一掌拍進了棉花里——黃佳梅是打不疼的。 “媽,算我求你了行嗎!別和那個男人見面了!”言野扶著額頭,太陽xue兩邊的神經(jīng)突突直跳,他頭痛欲裂。 “你齊叔是有苦衷的?!秉S佳梅試圖解釋,“他說他會跟他老婆說清楚,我們——” “停!”言野打斷她,“媽,這句話我今天就撂這兒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自己選吧。” 黃佳梅驚慌失措:“小野,你別這樣!我也是為了你!”她捂住臉發(fā)出動物般的鳴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晚上偷偷跑出去打工嗎?我身體越來越差,你還要讀大學,我沒辦法!我沒辦法!” 憤怒從臉上褪去,言野長嘆一口氣,他沒辦法對這樣的老媽說狠話,他走過去攬住黃佳梅的肩膀:“我不需要你擔心??纪甏髮W我就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我可以申請獎學金,不需要靠你找男人來上學。” 黃佳梅隔著翻滾的眼淚珠子看著他,嘴唇被她咬得發(fā)白。 “晚上別去夜市了,我怕齊兵他老婆會去鬧事?!毖砸皠e過臉,不忍看黃佳梅生著細細皺紋的臉。 最強思維的海選時間在周五,鄒翔需要坐大巴去市里,先得和武莉請假。 武莉最近對他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他一說,就同意了。 “只是?!蔽淅蛟掍h一轉,“我同意不代表學校同意,這事需要你家里人簽字同意,否則出了什么事學校擔不起責任?!?/br> 鄒翔眉頭微蹙:“我沒有家人?!?/br> 武莉?qū)⑹掷锏木碜臃诺揭贿叄骸罢夷憔司撕炞志涂梢粤??!?/br> 見鄒翔杵在原地不動,武莉嘆道:“鄒翔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情況,你轉學的時候我找了你舅舅了解,但是也被他敷衍過去了。你也不想提,我就不多問了?!?/br> 武莉身上有年輕老師的血性,也有年輕老師的豁達,學生不愿意接受的,只要不影響到成績,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算了。學校周五會去市里采購體育器材,周文會去,我讓他帶上你?!蔽淅蛘f,“鄒翔你很聰明,絕非池中之物,加油?!?/br> 周文就是他們的體育老師,和武莉一文一武倒也般配。 鄒翔對武莉說的話沒什么反應,他并不期待未來,如果時間倒退回四個月前,他甚至沒有活著的欲望。 有一句話叫什么來著? 生無可戀。 他就是生無可戀的典型代表。失憶了,忘了自己的父母,忘了曾經(jīng)的生活。一個自稱他舅舅的人把他安置在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里,留下一張每個月匯入1000塊的銀行卡,交代了他即將轉入的學校就急不可耐地離開了。 這就是他最初的記憶,從這里往前,一片空白。 這里對于他來說,很陌生。通過身體的本能,他能感覺到,這個地方從空氣的溫度到路面的起伏,都是陌生的,這并非是記憶中的空缺。 他以前是什么人? 他想過問龐洲陽,然而拿起手機他才發(fā)現(xiàn),那個所謂的舅舅甚至連聯(lián)系方式也沒給他留下。 明明是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他的曾經(jīng)。 鄒翔很聰明,這些事情只需要在他腦子里轉了幾個來回,他就可以確定一件事——他的家人像丟垃圾一樣拋棄了他。 如果沒有拋棄,又怎么會放任一個未成年人,在最艱難的時候,獨居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呢? 他不再想去記起以前,比起不知道,他更害怕聽到的答案比不知道更加殘忍。 他究竟做過什么事,才遭到了遺棄? 他并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鄒翔,你能和言野互相幫助我挺欣慰的?!蔽淅蛘f,“你沒轉來之前,言野只知道學習,他一直是繃著的,我有時候都怕那根皮筋突然斷了?!?/br> 鄒翔出辦公室時恰好看到站在花臺邊發(fā)呆的言野,他手上沒拿書,手臂搭在花臺上,表情挺嚴肅,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野瞥見鄒翔,張惶轉頭往教室方向走。 自從那天海綿體受傷事件后,他一見到鄒翔就渾身不自在。其實他很想問一嘴“你還行嗎”,但是,鄒翔萬一說他不行了怎么辦? 把自己的切下來賠罪? 言野打了個哆嗦。 鄒翔挺無奈,他這個受害者還沒說什么,施害者倒像兔子遇到狼似的跑了。 武莉還是向劉主任報備了鄒翔參加海選的事,劉主任一聽,拍雙手贊成。三中能出一個最強思維的選手,對招生是有益處的。如果鄒翔真像武莉說的那樣,全靠不同常人的記憶力在短時間內(nèi)成績突飛猛進,那么他說不定能一舉站到全國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