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105
任情兒笑道,“求之不得。” 晨光中,他長劍斜指,衣袂飄拂,說不出的瀟灑。 正劍拔弩張間,趙云劍踏波而來,按住任情兒的手,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皠e胡鬧?!?/br> 齊云目光微動,道,“云劍,你也回來了?!?/br> 齊云入門最晚,比趙云劍也年長不了幾歲,與他的感情比趙千云還要親厚些。 當年趙云劍為趙千云逐出師門,最難過的也是齊云。 至于那年齊云要殺任情兒,也是因為趙云劍拔劍相向,勢與任情兒共存亡,才生生罷了手。 此刻齊云雖然面上仍是一片平靜,但趙云劍已經(jīng)看見他目光中一閃而過的溫暖。 縱然已經(jīng)叛離師門,齊云待他的情,趙云劍銘感于心。 他欠的已經(jīng)太多。 趙云劍行下禮去,“云劍參見師叔?!?/br> 齊云道,“云劍你來得正好,隨我回河間府。” 趙云劍驚道,“可是出了何事?” 當年趙云劍為趙千云逐出師門,如何能輕易回頭? 齊云悲聲道,“琳瑯死了。” 趙云劍失聲道,“師妹正當盛年,又不沾江湖是非,怎么會突然死了?” 齊云道,“琳瑯死得蹊蹺,今日凌晨下人發(fā)現(xiàn)她死于床上,全身上下并無傷口。她的侍女綠離暈倒在池塘邊,醒來時已經(jīng)瘋了,誰都不認識,只會說蓮花兩個字?!?/br> 趙云劍道,“那師傅他...” 齊云搖頭一嘆道,“今日是師兄的壽辰,偏遇上這樣的事。師兄雖然仍是鎮(zhèn)定,但我知道他一定很難過。你既然回來了,就回去看看他,他雖然不說,但他一直將你視為最得意的弟子,甚至想把琳瑯許配給你,要不是當年...” 趙云劍剛欲答話,突聞任情兒冷冷一哼,心知這人一直介懷當年自己與師妹之事,無名飛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壺。此刻聽齊云當面提起,更中了心思。 “蓮花?我們昨天半夜遇上忘川蓮渡的蓮花鬼攔路,莫非這位姑娘也是為蓮花鬼索命?”齊云見說話的人是一位穿著青衣的書生,舉止之間帶著幾分怯弱。 以齊云的眼光,竟看不出此人是否易了容。 易容容易,但一個人要全然改了往日的舉止習慣并非易事。 這般發(fā)自骨子里的怯弱,實在不像是個江湖人士。 船已泊岸,一行數(shù)人都下了船。 齊云見西南總捕裴是非、武當大弟子宋橋兩位是熟識的,就連段君行段侯爺都有數(shù)面之緣。剩下的唐堯、唐靈通過姓名,也是早有耳聞的唐門少俠。 “在下姓蘇名遙,不必說久仰,我敢打賭一百文錢保證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碧K遙搖著折扇道,“我這位書童有個遠親是河間府總管,我們是投親來得。對了,不知閣下可知道河間府總管月俸有幾兩銀子,可能供我們吃得飽飯。我們吃得也不多,一日三餐,一頓兩碗米飯即可。” 如此妙人,齊云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只能無言以對。 宋橋?qū)煹転樘K慕華所殺,尸體落入江中,引來蓮花鬼的事都說了。這八人知曉了蘇慕華之事,更牽扯到蓮花鬼之事,齊云便引八人入了河間府。 到了傍晚,相約來河間府共商對付蘇慕華的江湖人士陸續(xù)來到。 主人愛女新喪,也不便飲酒作樂,河間府下人將飯食送至各人房中。 入夜的時候,趙千云著了素服出來與武林同道見面,相約三日后商議共討蘇慕華的事。 河間名劍趙千云鬢發(fā)微雪,縱然身形依然挺拔,眼中掩飾不住疲倦之色。見了趙云劍也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微一停駐,不復(fù)當年絕不容情的怒火。 任情兒看著趙云劍怔然而立,心中長嘆一聲,轉(zhuǎn)身悄然離去。 大堂之中擺下了靈堂,白色的紗幔垂下,白色的蠟燭燃起,白色的紙錢散落,將入夜的河間府層層亭臺映得鬼氣森森。 趙千云是武林中人,河間府的布置格局整體大氣,唯有這一處園林是江南秀雅之風。 星光映照在水潭上,任情兒穿過花/徑,看見湖邊太湖石上坐了位青衣的人。太湖石皺漏瘦透,佳品一塊可值百金,卻為這人毫不客氣的坐在尊臀下。 不是蘇遙是誰? 任情兒訝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蘇遙道,“現(xiàn)在我總算相信河間府是出了大事了?!?/br> 任情兒問,“哦?” 蘇遙手中握著不知他從哪里弄來的釣竿,慢悠悠地道,“我在這釣了一個時辰的魚,連只蛤|蟆都不曾釣到。” 作者有話要說: jj的框框詞莫名其妙,連蛤!蟆都框 ☆、第三十一章 河間名劍(三) “蛤|?。俊比吻閮憾⒅怯纳畹奶端?,“你懷疑這水里有毒?” 蘇遙笑道,“這就要問任公子你了,我只看到這水里沒有開著蓮花,連半片蓮葉都沒有?!?/br> 任情兒在水邊轉(zhuǎn)了一圈,沉思道,“這水是活水,就算是有什么毒經(jīng)過這一日也剩不下什么了?!?/br> 蘇遙自袖中取出一方絹帕浸于水中,任情兒見那絹帕又柔軟又光滑,似是女子之物,笑道,“喂,姓蘇的,你把自己弄得一幅怪模樣就算了,還用起了女子的事物?” 蘇遙道,“你怎知這方絹帕不是什么紅粉知己送與我的,趙云劍得女子青眼,我蘇公子也不錯。對了,趙云劍呢?” “若是昔日的蘇公子自然不錯,但如今...”任情兒目光在蘇遙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如今我若是女子,只怕也不愿見個連半片銅板都要算計的窮酸書生?!彼磁e起一只手指,“我只說一次,我和他...今后橋歸橋路歸路...” 蘇遙點頭,“他要回來當孝子,你任護法是武林大魔頭,自然不能待在這河間府?!彼f著自水里撈起那方絹帕,托在掌心里,“你別不信,方才就在那邊回廊,有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子,非要把這方絹帕送給我。好像叫什么綠...綠離?你看這絹帕繡著荷葉,荷下還有兩只鴛鴦戲水。邊上還繡著兩句詩,山居夏長飲茶醉,澗水清涼泊鴛鴦。不錯,不錯...” 任情兒道,“趙琳瑯的丫鬟綠離?” 蘇遙道,“任公子對趙家的事很上心,連個丫鬟都記得住。你不要太難過,趙云劍是有擔當?shù)暮媚袃海碎g事了一定會與你相聚。” 任情兒微微嘆息道,“若他能就此回到河間府,我與他之間便不再見面也未必不好?!?/br> 蘇遙聽他說得黯然,道,“這是為何?” 任情兒聲音很輕,“那一年,我奉教主之令到中原武林為拜月教在武林中布下暗樁。拜月教不忌男歡女愛,暗樁也多是青樓中...我便是在青城山下的一處青樓與他相識。他身為河間府的大弟子,卻與幾個江湖朋友入青樓買醉...那時候他呀...以為我是賣笑的小倌?!?/br> ———— 月色照著青黛群山,青城山腳下,繁華的市集上,一棟秀雅的小樓前懸了紅色的燈籠。 任情兒推開窗,夜風帶進如水的涼意,遙遙傳來笛聲。他近日江湖奔波,難得有幾時空閑。笛聲斷斷續(xù)續(xù),并未成曲,如頑皮的孩童不時吹上一兩聲。他聽了片刻,推門而出向著聲音傳來處走去。 穿過花叢是一處臨水的水榭,任情兒知道這一處亭臺是這座青樓接待貴客的所在。若有貴客想在青樓中商議些什么生意事務(wù),會包下水榭。飲宴畢若想魚水之歡,水榭之上便是客房,現(xiàn)成的床榻。當然若有客人想在這水榭之中幕天席地,主人是不會過問的。 水榭的扶欄旁坐了一人,手中把玩著一支竹笛。任情兒走了過去俯下身看他,離離星光落在這人臉上。這人本該有一幅濃眉大眼的好相貌,只是此刻黑發(fā)不羈地散亂著,下巴上還有一片青色的胡須渣子。 任情兒聞到酒香,酒瓶自那人手中丟到地上,接著便是笛子滾落下來,竟然是個醉鬼。 “你總算來了?!毖鼮槟侨藬堊?,灼熱的鼻息噴在他脖頸,任情兒一驚,這人的身手比他想象的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