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103
說話之間,唐堯的聲音自江霧中遙遙傳來,“師妹,你沒事吧?!?/br> 唐靈將手攏到唇邊,“我沒事,你那邊有幾人?” 唐堯應道,“我和宋道長,裴捕頭在一處。” 唐靈道,“我們這有四個人,那所有人都在這了?!?/br> “姑娘,還有我。”唐靈聽那聲音是船老大的,笑道,“船家忘了算你們了,對不住,你手下的弟兄們呢?” 船老大應道,“他們會水,都跳水走了?!?/br> 唐靈奇怪地道,“那船家你難道不會水?” 船老大喊道,“姑娘,你船錢還沒給?!?/br> 唐靈失笑道,“你,你,我又不會昧了你的錢?!?/br> 浮板逐水,春寒之際,已有寒氣侵身。 蘇遙抖了抖他褪色的青布袍袖,含笑仰頭飲了一口酒。酒水入喉,雖然浸了毒蟲的藥酒滋味不大好,但幸有暖意。 要給船錢,也不能在這江面之上,何況宋橋方才也說過,船老大已經參與其中,要給錢也要待到到了河間府之后。 于是八人在三塊浮板上順著江水,一同向著下游漂流而去。 “你們看,這是什么?”唐靈突然指著江面,發(fā)出一聲驚呼。 彼時江霧將散未散,眼前隱隱約約有血色的光影浮動。 船老大失聲道,“蓮...蓮花鬼。” 蘇遙看那水面上光影聚攏之下,儼然一朵碩大而詭異的蓮花。 那蓮花的光影橫亙在江面上,幾乎要將江流截斷。 重重花瓣閉合,幾縷血色自蓮心滲出,他甚至懷疑那蓮心之中便是一汪碧血。 蘇遙問道,“什么是蓮花鬼?” 船老大顫聲道,“跑船的人私下將這一段江面喚作忘川蓮渡,傳聞死人的尸骨沉入水中,便會引出蓮花鬼,蓮花鬼吃了人的尸骨,就會開出血色的蓮花。快,快,我們快繞道走,若為這蓮花沾到身上一星半點,以后我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會為蓮花鬼索命,渡往黃泉?!?/br> 唐靈道,“繞道?我們現在就在浮板上,怎么可能不為江水沾身。就算有幾個輕功好的,能夠飛過去,其他人怎么辦?”她望著水面,皺了眉思索道,“不對,我見過這朵蓮花?!?/br> 唐堯接道,“是在拜月教的拜月祭典中?!?/br> 唐靈道,“正是,還是師兄記性好?!?/br> 他們二人一說,余下眾人除了船老大都看向任情兒,拜月教之事無人比他更清楚的。 任情兒緩緩道,“不錯,拜月教以血和火為祭,于月圓之夜祭奠的就是一朵蓮花。教中傳說蓮花的花心孕育萬靈,不過拜月教的蓮花是與月亮一般的皎白之色?!?/br> 他很快說完,眾人已離那血蓮越來越近。 此夜無星無月,一朵血蓮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縱然他們是江湖兒女,這無可解釋的詭異場景仍讓人心頭悸動。 并非是恐懼,而是人于險境之中的本能反應。 裴是非朗笑道,“裴某走南闖北數十年,刀下的人命不知多少,早就不信什么鬼神,我們闖過去看看?!?/br> “裴捕頭且慢”,裴是非聽喚他的竟然是那位文弱的書生蘇遙,笑道,“你不必怕,你只管往浮板中央站,我們會照看你的?!?/br> 蘇遙以手中折扇指向一個方向,含笑道,“裴捕頭莫急,行善積德之人自有天助,你看我們的救兵可不是來了?” 他們的身后,高有數層的樓船自江霧中穿出,正向他們駛來。 燈火將樓船照得彷如白晝,遙遙可見船首坐了兩人,正在對酌。一人身著錦繡白衣,頭戴金冠,面如冠玉,儼然王孫氣度。他身邊一人也是錦繡華衣,卻斜倚在座中,別有一番風流肆意。 裴是非暗暗吃了一驚,船自身后無聲無息駛來,他尚未發(fā)現這船,這書生竟然能夠知覺。 果是市井有潛龍,人不可貌相了。 蘇遙看出他的心思,將折扇在手心攏起指向江面,笑道,“裴捕頭不必驚訝,我所以發(fā)覺身后有船,只是因為我方才已經發(fā)現江流不同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出差回來了... 古龍風的武俠怎么能少得了破案 蘇神探GJ ☆、第三十一章 河間名劍(一) 河間府中,天色未明。 綠離起來掌了燈,卻未將燈芯挑亮,拿了燈罩照著,只余一點朦朧微光。菱花鏡前的梳妝臺上擺了一盆冷水,她伸出手沾了水拭凈了臉,向著里屋看了一眼,屋內帳簾低垂。她披上披風打開了房門,晨風清寒,讓她瑟縮了一下。咬了咬牙,女子攏緊披風,長廊上風吹動燈籠,在她身后留下長長的影子。 這是綠離到河間府的第十個年頭,她十三歲入河間府,侍奉河間府千里快哉劍趙千云之女趙琳瑯。 這幾日趙琳瑯得了風寒,她守著自家小姐,已經多日未見那人。昨日又接那人的信箋,那人在信中留了今夜相會之期。 想起那人,綠離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嘆息。 至從五年前,趙千云的大徒弟趙云劍與拜月教任情兒之事傳為江湖笑柄,趙千云便不許門下弟子再有一絲半毫的情愛之念。除非...劍法已成,可以闖出河間府的千石陣?;蛘邨墑Σ挥?,從此不再是河間府之人。 那人入門不過數載,是她幼時的同鄉(xiāng),那人不似那些自幼長在府中的弟子,有極高的天分。但綠離知道他待劍的誠心,絕不輸那些人。她既然心系于他,便只能一日一日等下去。 如今她已經二十有三,尋常女子在她這年齡早已嫁人生子。 綠離穿過長廊,便看見水潭邊站了一個人,那人袖手背向她而立。不必回頭,她便能認出是他。他身上的衣服是她親手所縫,用了銀色的線在青色的料子上繡出蓮花的紋路。 那人聽見她的足音,向著她轉過身來。 大江之上— 任情兒看著畫舫上那窩在座中,濃眉大眼的男子,雙手環(huán)胸,自鼻孔里哼了一哼。 這人竟是不留行。 蘇遙目光落在那艘頗為氣派威風的畫舫上,唇邊露出一抹淺笑,“任兄,這位白衣公子富貴風流,器宇不凡,讓人心生親近之意,是也不是?” 話音未落,便見身邊的人影已如飛鳥一般落于那畫舫之上。 蘇遙一轉眼見唐靈正盯著他看,仿佛他臉上能開出朵花來,掩了愈發(fā)愉悅的笑意,道,“唐姑娘為何這樣看我?” “???”唐靈驚覺自己失態(tài),她竟然看一個男人看得失了神。 這個人一派窮酸書生模樣,明明并不起眼,笑起來的時候,偏偏連微揚的眉眼都帶了清淡的閑適溫雅。 蘇遙笑道,“姑娘再不帶我們過去,在下就要被蓮花鬼纏上了,再下這條命雖然不值錢,但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br> 唐靈臉色一紅,攜了他的手,踏水往那艘畫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