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40
二人由此結識,漸漸也有幾分姐弟之情。 “楚姐”,蘇慕華為丫鬟領進屋,就看見楚輕坐在燭畔,眼底依稀有幾分暖意。蘇慕華便笑著道,“渴死我了,向楚姐討杯好茶?!?/br> 楚輕自桌上推了茶壺過去,“半壺冷茶,愛喝不喝。” 少年似走了很久的路,半邊衣袍沾染了塵土,舉止之間卻是灑脫飛揚。 楚輕打量了他幾眼,“又闖禍啦,這一身臟?!?/br> 蘇慕華接了茶壺自己倒了一杯,那茶雖非滾熱,但尚有余溫,并非楚輕所說的冷茶?!吧虾玫能岳蛳闫怀氵@就是有好茶。沒事,就和個不講理的人打了一架?!?/br> 打架的罪魁禍首跟在蘇慕華身后進了屋,戴了一頂斗笠,帽檐垂著黑紗,遮了本來面目。 蘇慕華朝著他比劃了一下,道,“這位陸絕陸公子是我路上碰到的,我甩不脫他,便只好當回俠士了。他被毒蛇咬了,楚姐便幫我看看他的傷吧?!?/br> 楚輕讓陸酒冷脫了斗笠,掌了燈去看他的傷,“這位陸公子為奇花蛇所傷,奇花蛇劇毒更甚七步蛇,只產(chǎn)于尋歡山莊的后山懸崖之上。幸而這位公子當即服下了奇花蛇的蛇膽,遏制了毒性的蔓延。” 蘇慕華點頭道,“我正是在那附近撿到這人的,楚姐既然識得此毒,可有解法?” 楚輕道,“我自然能解此毒,只是要以棱針于眉心刺血泄盡余毒,不過陸公子的眉心處只怕從此后要留下些傷痕了?!?/br> 蘇慕華道,“男人留些傷疤怕什么,只要不死就行了。” 陸酒冷也道,“姑娘只管出手吧?!?/br> 楚輕笑道,“蘇公子,你若想要我出手救人,得依我一個條件?!?/br> 蘇慕華道,“楚姐,我與這人非親非故,相看兩厭...”他看了看陸酒冷那張豬頭臉,頓了頓,“好吧,如果不太麻煩,我便答應了你?!?/br> “我的條件簡單得很,當日你我相識之際,便聽你吹了笛子?,F(xiàn)在只要你到門外那棵梅樹下吹笛子給我聽,一首不許重復,半個音不許錯,片刻不許停,直到我為這位陸公子療好傷?!?/br> 蘇慕華苦了臉,也不多說什么,走出門去。笛聲自窗外傳來,如夜風一般輕柔入室。 楚輕在陸酒冷面前彎下腰去,“暗堂七支令主楚輕見過絕公子。” 陸酒冷坐于椅中看著她,沒有說話。 “好叫絕公子知道,今日莊主已經(jīng)傳令各部,絕公子與尋歡山莊再無瓜葛。若有擒獲絕公子者,可升任殺部之主,得莊主親傳武功?!?/br> 陸酒冷神色不變,倒了杯茶飲下,“楚輕,你若有心殺我,可以等到為我下針之時?!?/br> 楚輕于燈下莞爾一笑道,“楚輕十年間倫常皆棄,深恩負盡...卻也不敢忘當日絕公子從那老賊手中救了我和書歡母女?!?/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陌上少年游(二) 陸酒冷道,“三年前我攻下天龍堡,又湊巧認出你是楚相思的女兒,不過順手把你帶了出來,你其實不必謝我?!?/br> 楚輕柔聲道,“自我那連一面都沒有見過的夫君去世后,我為田天龍關于堡中,我雖然名義上是天龍堡的少夫人,但整整十年受他肆意凌|辱,連爹都不曾管過我的死活。只有你肯救我,還讓我有了容身之地。此恩此情,楚輕此生不忘?!?/br> 田天龍是天龍堡之主,楚輕所嫁夫君的父親。田天龍一腔喪子之痛都發(fā)泄到楚輕身上,不僅強占了她,更讓她生下了一個女兒。 歲月驚心,卻可療心。這三年來,楚輕連對田天龍的恐懼和恨意都已淡漠。只有對楚相思的怨恨卻夜夜翻覆,到底意難平。 陸酒冷見她難過,安慰道,“其實楚相思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絕公子你不必安慰我,十幾年前我為田天龍強|暴的時候,我就想通了,我就當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吧。就算后來,我到這藏月樓中,連我娘死的時候,我都沒有去見上一面。我娘不過是一個侍妾,我剛過門當日,夫君便為尋仇的人殺了,如此克夫不祥之人,我爹又怎么會放在心上?” 楚輕飲了淚道,“好了,不說這些事了...絕公子你為何會叛出尋歡山莊?” “楚相思、沈頭陀和莫清乾乘我義父閉關之際想謀害他,為我撞破,結果反為他們倒打一耙。是我義父親手將我打下山崖?!?/br> 楚輕道,“算算從尋歡山莊到這的腳程,今日各壇才收到飛鴿傳書,拖延了幾日,也許陸莊主還顧念著幾分父子之情?!?/br> 陸酒冷沉吟道,“我走了十日,而飛鴿傳書只要三日,我擔心這七日內(nèi),義父會不會已經(jīng)遭了毒手。” “陸莊主吉人天相,你不必太過憂心?!迸幽昧艘环杰饺厣伵脸鰜?,根根銀針展于帕中,請陸酒冷躺于榻上?!斑@取毒之時極為疼痛,我用些麻沸散,絕公子你便睡上一覺吧。” “可有法子讓我的臉暫時不顯本來面目?” 楚輕略一思索,“我加一味藥進去,再留些余毒未清,七日內(nèi)你的臉便會長滿紅斑,麻點。七日后余毒褪盡,也不會有什么麻煩?!?/br> “如此甚好?!标懢评湓诖跋潞狭搜?,紅燭搖搖,聽耳畔笛聲悠悠。他不必睜眼就仿佛看到明月樹影下杏色的身影在為他橫笛而吹,上挑的鳳眸之中必然還有那么幾分不情不愿。 這個時候的陸酒冷,已然如喪家之犬,可資利用的人和物皆已不多。這個少年,與春風得意進寶樓的少主同名,也使得一手好刀法。是一枚好棋子。 揚州得月樓的小吃擺了滿桌。少年憑窗而坐,拿著一只小籠包啃著。他的對面坐著一位青衣男子,也比他大不了幾歲,一張臉卻是木楞呆板。 蘇慕華看著陸酒冷有點無情無緒的模樣,“陸絕你就別煩惱了,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毀了一張臉么。解了毒,至少可以戴上人皮面具了,說不定你這副樣子還比原來好看個百倍呢?!?/br> 陸酒冷抬頭,“你是在安慰我?” 蘇慕華拿了小籠包堵住嘴,“當我沒說?!?/br> 一輛馬車停在了得月樓前,車簾起處下來一位身著白麻布袍,披散著發(fā),像白無常一般的人。陸酒冷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一沉手在桌下握緊,楚相思怎么會來了揚州。所幸楚相思并未踏上得月樓來,他徑自走入對面的一家當鋪。陸酒冷見那當鋪門當之上刻著合起的佛手,正是尋歡山莊暗哨的標記。 “出去,出去”,樓下傳來喧嘩之聲,陸酒冷循聲看去,小二正攔著一位道人。那人頭上戴了個道冠,手中拿了個旗子上書鐵口直斷,氣死麻衣,八個大字。 那道人生得眉目俊秀,看上去明明很年輕。 小二臉上rou橫著說,“本樓道士和乞丐都不得入內(nèi),特別是你這種一看就是來招搖撞騙的!” 那道士從懷中摸出一個破得四面漏風的錢袋,從錢袋中摸出一大錠雪亮的紋銀,“天下開門做生意的,有錢就是大爺,乖,叫聲大爺來聽。” 小二臉上開了染坊,陣青陣白。 那道士微笑地看著他道,“這個時候,聰明的店家該馬上將金主請上樓,奉上好茶?!?/br> 道士舉著那面旗子招搖地上了二樓,偏偏向著陸酒冷二人走來。他不請自坐,于桌畔坐下道,“二位請了。” 蘇慕華有趣地看著他,“道長風骨非凡,不知仙山何處?” 他見這道人舉止之間不見輕靈,縱然會武功,也不似很高。但這江湖中也不乏高人,偏扮得仿佛不會武功一般,若內(nèi)力高絕到可收放自如也不難做到??梢赃@人的年齡偏又不像,有幾分吃不準是什么來頭。 “客氣客氣”,那道士一笑間從袖中摸出一柄折扇來,刷地一聲于手中展開。 蘇慕華看那柄扇素白糊面,筆墨淋漓地寫著無事亭三個大字。 那道士接著道,“在下肖無憂。” 蘇慕華聞言笑道,“原來是無事亭的肖無憂肖亭主,久仰了?!?/br> 無事亭在江湖中是一個神秘的組織,有人說無事亭主肖無憂武功深不可測,也有傳言是個人都能將他打趴下,倒不曾想是如此年輕的一人。 肖無憂拱手道,“客氣,客氣,在二位面前,在下可當不起?!?/br> 蘇慕華道,“傳言無事亭無事不登門,閣下為何而來。” 肖無憂看向陸酒冷道,“我為這位少俠而來?!?/br> 陸酒冷抬眼,“我?” “閣下周身冷氣,就差說生人勿近了?!毙o憂掐指一算,“閣下近日有血光之災,可要貧道渡你一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