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盡_分節(jié)閱讀_46
哪都可以。 從此快活無憂,放下所有。 “聞青,那一日我去宮中奏《鸞鳳鳴》時,忘了給你說件事?!笔婧璧土隧?,眸中一點琥珀色,凝著寒煙雪,“你箜篌聲之中,殺伐之氣愈重?!?/br> “這不是好兆頭?!?/br> 舒寒凌的尾指勾起一抹琴弦:“你現(xiàn)在就如這根弦,再施一毫之力,便會斷掉?!彼а劭粗勄啵骸澳憧擅靼??你的資質(zhì)很好,本性也良善。我不知你過去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有時候,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br> “即使生不如死?”聞青困惑地反問。 “是,即使生不如死。”舒寒凌回身,一剎那,落梅衣上,一點朱砂落松花,“因為只有活著,你才能見到云散月出的一日。” 聞青低笑,自唇角浮現(xiàn)出一抹煙雨,卻是含一點狠厲。 他也想改。 可是那些狠毒那些冷漠,那些瘋狂與凄厲,已刻入他骨髓融入他骨血。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放過。 他只知道,他要替謝紫,毀了君雁雪。 舒寒凌看著他的笑,忽而低眸,終究沒有說出,其實那一日,宮宴之上,他沿著譜子奏完之后便發(fā)覺,那譜子有問題。 罷了。 老夫難得收個徒兒,又是個資質(zhì)好的,總不能毀了。 徒兒做錯了事,自然是師傅管教無方。 所以。 將臨新春之時,君雁雪再請舒寒凌奏《鸞鳳鳴》。 舒寒凌抱著扶風(fēng)環(huán)佩琴,在重重竹簾前回首看那一眼洗梧臺。 聞青恭敬地立于院中,長長一揖恭送。 “聞青,這洗梧臺的藏書閣的琴譜,勞你費心?!笔婧璧?。聞青覺著納悶,卻也只稱是。 舒寒凌笑笑,轉(zhuǎn)身而去。 一夜,燈火迷離。 宮人盛裝。 曲過回廊,是那明月一勾,燈火滿城。 舒寒凌垂眸,起了第一個琴音。 他明明知道上回的譜子不對,可是這一次,他還是按著上回奏了。 夜色沉沉。 端坐的小皇帝面色艷麗,近乎刻毒。 十二道,冕旒垂落,玄色龍袍上金龍猙獰。 舒寒凌閉眸,手指劃過琴弦,琴聲顫顫。 而另一廂,聞青正在找譜子。 他這幾日事忙,一直沒空改譜,那譜子上回才改了一半。 從書架上攤開鸞鳳鳴的曲譜,他看了一眼,不是自己那份。 這是舒寒凌的。 那舒寒凌帶走的又是誰的?! 聞青心下一寒,厲聲喚來琴童:“琴童,你快過來!” 琴童一聽聲音,連忙走了進來:“聞先生,怎么了?” “老師的譜子在這,那他拿的是什么譜子!”聞青眸中迫出寒光,近乎陰寒。 琴童看他這模樣,瑟縮著說:“不會錯啊,先生拿的是上回的譜子。” 聞青只覺,一種名為絕望的東西,淹沒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九霄清 “那譜子不能彈?!甭勄噜?。 琴童只覺得莫名:“聞先生,怎么了?” 聞青忽而回身,面色凄厲:“那譜子會要了他的命!” 一輪月寒瘦東房。 花枝顫,云流轉(zhuǎn)。 舒寒凌的素色衣袖上落了梅花,冷香幽幽,顫著香。 琴聲悠揚,似低語呢喃,猶倦倦不舍。 君雁雪端坐高位,面色難以看清,只依稀一種風(fēng)雨欲來之勢。 一曲畢。 舒寒凌抱著古琴,卻沒有起身行禮。 他只是靜靜坐在那,抬眼看君雁雪緩緩鼓起掌來,眸中那一點涼卻的琥珀色,卻是溫柔的。 又有幾分決絕。 “舒寒凌,九霄卿,果然彈得一手好曲子?!?/br> 君雁雪冷嘲著勾唇,容姿艷麗卻也狠毒陰騭,總有一種罌粟的美感。 “也,好一副心計,殺人不見血啊?!本阊┮徽Z,如石破天驚。 舒寒凌低笑,他這模樣有一種微微的嘲意,看得君雁雪惱火。從暗處走出的侍衛(wèi)將舒寒凌扯著頭發(fā)拖到君雁雪腳邊,那人的笑聲卻未停。 “朕早已問了行家,你這曲子若是輔以真氣足以要人命!”君雁雪一腳踩在舒寒凌的手指上,“你這種出身樂藉的下作東西也敢謀害朕!” 這便是樂師。 舒寒凌輕笑,一如繁花盡落。 我徒,看著,這便是樂師。 命如流水,恨如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