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盡_分節(jié)閱讀_39
長樂王薨。 嘉慶帝特地恩準(zhǔn)其尸身歸葬。 卻不知為何,在運尸身向墳地時,卻忽然發(fā)生坍塌。 以至棺木落入斷崖。 帝大怒,屠戮百人。 搜尋尸身三月,終不得,而罷。 但自嘉慶一朝起,長樂王一脈絕。 此后第三日,帝判謝家無罪,封謝紫為中郎將。 自此,滿城哄然。 誰人不知,謝紫正是那長樂王的師弟? 聽說他反而得以加官進爵,大有不屑者眾多。 于是“爭得王侯又如何,不如效仿紫衣郎”之語傳遍滿城。 出賣師兄,便能獲得的滿堂富貴。 只是無人知曉,謝氏夫人此時仍留在深宮密室。 做捆綁謝家的棋子。 而君雁雪也沒有食言,的確將解藥給了謝紫。 但是,即使絡(luò)梅花的解藥在手,謝書自己也清楚,他定然無法熬過這個冬日。 絡(luò)梅花之毒已傷了他的根本,就算有解藥,也救不會已損傷的臟器。 但是看著謝紫強撐著的模樣,謝書便也只是笑笑,并未將這一切說出來。 這世上已有太多的傷心事,何必再多說一件,惹人唏噓呢? 當(dāng)聞青只能呆在樂坊,聽著這些日子里風(fēng)云涌動卻無能為力后的第五日,謝紫來訪。 即使一路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嘲諷低語,他卻是昂著頭來的。 眼中一片幽涼。 紫衣如舊,卻是更繁復(fù)奢華的樣式。 “謝紫?!甭勄嗾豢戳怂芫茫拔抑?,這一切都不怪你。” 謝紫勾出個嘲諷的笑:“聞青,是我親手扼死了師兄,也是我為了爹娘供出了他的罪行。到如此地步,說什么無辜,你不覺得可笑嗎?” 他的眉眼冷厲,面色蒼寒,眼神卻冰冷如刀,陌生得好似另外一個人。 “謝紫,別這樣?!甭勄嘈闹惺峭吹?,謝紫此時的模樣,猶勝昔日的自己。 至少他還可以去恨別人,謝紫卻只能恨自己。 謝紫仍舊是笑著的,刻薄如刀的冷漠微笑。 昔日那個江南綿綿春雨杏花浸軟了骨骼,一眼風(fēng)月無邊的謝紫,似乎已成為過去。 就如那段富貴輕軟無憂放肆的年華。 如水而去。 而自此以后,再不會有人記得,曾經(jīng)那個萬千深閨夢里人的紫衣郎。 “聞青,終有一日我會瘋的。”謝紫忽而笑著道,那樣的笑,倏忽變?yōu)闃O致的明麗,卻好似能將一切燃燒殆盡。聞青眸中霜寒一片:“謝紫?!?/br> “不是終有一日,你已經(jīng)瘋了。” 聞青那樣近乎冷酷地判斷。 謝紫卻猛然抬眼:“我是瘋了又如何?如若沒有那個廢物,一切都還是好好的!”他眼中的火陰森地沖破了寒冰,帶著將一切焚燒的偏執(zhí)。聞青眉眼間江南煙雨盡散,亦是同樣的神色,他說:“謝紫,沒想到終有一日,我們竟會成為一樣的人?!?/br> 成為一樣偏執(zhí)又瘋狂, 錦繡皮囊,心卻腐爛的人。 但是聞青知道這樣會有多痛,所以他不能讓謝紫也如此。 決不能。 輕輕包裹住謝紫已經(jīng)廢了的左手,聞青眉眼間浮現(xiàn)出溫柔淡和的笑,卻又含著淺淡的愁:“疼么?”謝紫的眉眼柔和下來,眼波一轉(zhuǎn),竟有了昔日幾分瀲滟風(fēng)月:“哪還會疼。習(xí)慣就好?!笔前。?xí)慣就好。 縱然手腕指節(jié)處布滿青紫色的痕跡,縱然這斷骨不見血的折桂枝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總歸習(xí)慣就好。 聞青低垂眼眸,掩住眼中一片殺機:“謝紫,我不會放過他的?!?/br> 君雁雪。 是你逼我殺你。 我聞青,舍宣瀅岫之名,舍鈞天魔教之命,只為一個謝紫。 既然你要毀了他。 我便毀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曲驚鴻 本來所有人都等著看謝家好戲。 誰知,謝紫不但得了中郎將之位,還很快將之前君歸閑的種種罪行陳列開來,宣告天下。 滿城風(fēng)傳,皆是紫衣郎的好手段。 任旁人嘲諷奚落,謝紫見人時皆是一片好顏色,言笑生風(fēng),眼波如遞。 紫衣華錦,玉絡(luò)金珂。 華梁玉宇里,紫衣如煙,回身一笑,滿城綺艷風(fēng)華。 卻再不見,那笑意入眼中半寸。 后世史官記來,只一句“見風(fēng)轉(zhuǎn)舵,一朝jian邪”。又不知是否有人看這八個字批語,會唏噓不已,慨嘆萬分? 然而現(xiàn)世卻管不了那么多。 謝紫端坐主位,端起茶盞,淺淺一笑,一眸低回的濃麗:“何大人可是難得來我謝府坐坐。只家父病重,不便接見了?!焙螞骋嗍锹斆魅耍说脺匮诺驼{(diào),笑著亦是十分清雅:“謝將軍哪里的話,令尊身體不適,在下本該探候,而今冒昧前來,連禮也未帶,在下已十分慚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