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盡_分節(jié)閱讀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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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的不輕。 “原來是聞少俠。”梅若風(fēng)笑笑,長發(fā)垂落在面前,整個人倚著墻,摸索著向前走,走得不穩(wěn),還踉蹌了幾步。 聞青有些意外他還記得自己姓名,但面上仍然是淡淡的,帶著幾分清和:“二爺可是回房?”梅若風(fēng)搖首,笑得肆意又散漫,無論他穿著什么樣的衣裳,都是頹唐的模樣,此刻喝了酒,卻顯出幾分精神來。 “隨意走走,反正離死不遠(yuǎn)了,及時行樂,有何不好?”梅若風(fēng)半張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幽幽的,帶著陰冷與森寒,不一會兒他又紅著張臉笑了,“聞公子還是早些走吧,呆在這的人,可都沒幾日活頭了?!比缓笏χ瑩u搖晃晃地踩著虛軟的步子走了。 忽有清涼,聞青抬手抹去面上水珠,抬首看去,果然天突降落雨。 江南的雨,是美的,可入畫成就一筆天青。 也同樣是冷的,叫人自心底泛起寒意來。 聞青忽然想起,幾日前,也是這樣的煙雨,那個人撐著一柄素色鯉魚戲荷傘,帶著一身風(fēng)月,進(jìn)了酒館。整個酒館頓時明亮起來,隨著那個人溶溶的笑,一寸一寸暖了。 謝紫。 聞青覺得自己實(shí)在不應(yīng)該再想起這個人。 凡是他的人,大多表里不一,危險得很,尤其是謝紫這種浪蕩公子。 聞青走回梧桐院時,身上青衫已濕透。 他藏著的青絲劍冰冷的靠著他,泛出冰涼的光,看著心寒。 聞青坐在屋里,看著窗外梧桐細(xì)雨。他曾經(jīng)聽過一句話,叫做“一笑泯恩仇”,聞青覺得這句話很可笑。如若當(dāng)真連血海深仇都能放下,那么這世間又何來那般多癡男怨女?又為何會有那般多的人枉死?可見這本就不可能。 至少他放不下。 攤開宣紙,蘸上墨水,聞青提筆,畫了一幅畫。 畫中有青山,有紅蓮,有高樓,有欄桿,也有美人輕笑,細(xì)雨天青。 紫殺帖上說十三年事,當(dāng)真是巧,聞青細(xì)細(xì)想來,距離那件事,也差不多有十三年了。 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他沐著十年風(fēng)雨,提劍不為問道,而為浴血。 聞青青衫磊落,朱顏青鬢分明正年少,給人的感覺,卻好似回首百年。 他膚色玉白,此刻趁著微光看去,好似透明了一般,隨時能隨風(fēng)化去,不可留戀。 他看上去隨時都是溫潤清和的,那一日魔怔好似不過幻影。 聞青就噙著那樣一抹淡笑,看著眼前,辟邪山莊最后一場煙雨。 而梅若風(fēng)踩著深淺步子回訪時,卻碰到了梅若云。 梅家兄弟的臉是一樣的蒼白。 只是梅若風(fēng)因酒醉而多了幾分淺紅,看著十分輕佻,梅若云冷笑:“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喝酒?!泵啡麸L(fēng)瞇著眼,一臉愜意:“死到臨頭享樂一回有什么不好?”梅若云怒極,揚(yáng)手便是一耳光。梅若風(fēng)本就站不穩(wěn),被他扇了一掌,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蒼白的面孔浮現(xiàn)出鮮紅的指印,瞧著十分駭人。 “大哥何必如此生氣,本就是個病癆子了,氣死了怎么好?”梅若風(fēng)揚(yáng)起紅腫的臉,言語刻薄得近乎惡毒。梅若云咳得撕心裂肺,他一身武功,卻也救不回他的命:“梅若風(fēng)!”他的怒吼聲十分可怖,好似要將梅若風(fēng)五馬分尸一般。梅二爺笑了笑:“大哥,我困了,沒空聽您教誨。但您放心,您病死之后,我一定替你收尸?!?/br> 梅若云低沉著臉,咬牙轉(zhuǎn)身離開。 梅若風(fēng)低沉地笑了,垂著頭,笑聲如鬼魅。 而這一切,謝紫躲在樹上,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話要說: ☆、紅蓮業(yè)火 謝紫沒想離開辟邪山莊。 暫時的離去,只不過為了讓自己能暗中潛藏在這里。 而現(xiàn)在,他就是辟邪山莊陰影處蟄伏的一只夜梟。 謝紫微微垂眸,眼中煙霞被暗云吞噬。 他是暗門之人。 其實(shí)聞青說的是對的,他謝紫,的確并非江湖人。 堂堂定國元帥之子,當(dāng)朝攝政王君歸閑的師弟,怎么會是一個浪蕩江湖、亡命天涯的江湖人? 他就算是一把劍,也不是一把屬于江湖和自由的劍,他為家國揮刀,為君王染血。 而他來這辟邪山莊,只為辟邪山莊中放著的血靈芝。 事情緣由,說來好笑。 那高坐朝堂的小皇帝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自己吞了劇毒尋死。 君歸閑自然趕忙派人打聽能解百毒的血靈芝的下落,于是謝紫便在這里了。 暗中冷笑了一聲,謝紫有些不屑,他知道,就算沒有血靈芝,小皇帝也不會死的,他比自己還惜命。而他折騰這么一通,頭焦?fàn)€額焦急不已的只有君歸閑。 君歸閑身為暗門統(tǒng)領(lǐng),又是自己師兄,于公于私,謝紫都要聽他的。 但是他是希望那個小皇帝死的。 折騰這么多年,彼此折磨,情愛磨盡,謝紫看著都覺得累。 但是他必須讓小皇帝活著,因?yàn)槿绻懒?,君歸閑也就死了。 嗤笑一聲,謝紫凝眸,看梅若風(fēng)緩緩扶著墻站了起來,踉蹌了一步,卻是十分詭異的模樣。 這梅若風(fēng)果然不簡單。 瞧見了方才一切的謝紫暗中想到。 “十年心思俱成灰……哈哈……”梅若風(fēng)低低說道,他眼神空茫,面色死寂,近乎是絕望了的樣子。謝紫看著心中“咯噔”一下,那種絕望,是他所不了解的。就像是,眼前這個人,絕望了很多年,那種死寂與哀絕已經(jīng)浸入骨髓,再也剔除不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管他明日是死是活?”梅若風(fēng)笑笑,扶著墻,蹣跚前進(jìn)。 謝紫搖首默嘆,就算這梅若風(fēng)能逃過紫殺帖一劫,他這樣的人,也活不久了。 心中沒了心火,如何能活? 梅若風(fēng)走了許久之后,謝紫瞥眼,卻見一抹青影立在樹下,抬首看他:“你回來了?!敝x紫一驚,樹影婆娑,枝葉濃綠,聞青如何能瞧見他? “謝紫?!甭勄嗔⒃跇湎拢挠膰@氣,溫潤的笑不見,清俊的五官緩緩蔓延出一種秀麗。 的確是在喊自己的名字,謝紫無奈地從樹上躍下:“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聞青沒有回答。 他面上并沒有那種客套疏離的微笑,反而是有些清冷的模樣,幾分疏離,幾分清寂。 這個人像是空山雨后一枝淡竹,又像清風(fēng)明月夜一曲箜篌引,總是那樣淡,那樣清,又那樣不可捉摸,心思深沉。 謝紫猜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