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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李然起床時,北方冬日的早晨還是漆黑的。他有些迷糊往衛(wèi)生間走,有一坨餐巾紙放在暖氣旁邊,李然沒看清,踩了一腳就邁過去了。 等他沖完馬桶從廁所出來時,發(fā)現(xiàn)韓以誠正蹲在暖氣邊,皺著眉頭,整理地上被踩出腳印的紙巾。 “嗯?你蹲那里干什么呢?”李然啞著嗓子問韓以誠。 韓以誠沒理他,非常專心地在整理那團濕乎乎的餐巾紙。李然不明所以,走到他旁邊蹲下來,想搞清楚他在弄什么。 被水打濕的紙巾中間,躺著幾個微微冒綠芽的種子,頂破了黑色的外皮,七扭八歪的躺在一起。 李然愣住了:“這是…我送你的種子?我..我剛剛沒看見…” 李然非常愧疚的發(fā)現(xiàn),自己踩爛了兩三個萌發(fā)的綠芽。 韓以誠看起來不是很生氣,他只是把被踩壞的種子扔到垃圾桶,然后從窗戶邊拿過一個白色的大碗,把剩下健康的種子埋進土里,又澆了點水。 這是第二波被放到碗里的嫩芽,碗里第一波被種進去的種子,已經(jīng)長了一節(jié)手指的長度,細細長長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 “厲害了啊老韓!”李然驚喜的看著一堆萌發(fā)的嫩芽,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使勁拍了一下韓以誠后背,“這是什么花???” 韓以誠表情透出壓不住的得意,卻還要故作深沉:“不要急,再過一陣就知道了?!?/br> “行,我等!”李然從冰箱里翻出一塊面包叼在嘴里,對韓以誠眨了眨眼睛。 此后這幾株小綠苗,給李然早起增加了無限動力,甚至搞把個小尺子放到白色瓷碗旁邊,看看今天昨天又長了幾毫米。 某一晚回家時,李然看到祁心對著那個白碗念念有詞,韓以誠在旁邊觀察的很認真。 “干什么呢這是?”李然走過去,發(fā)現(xiàn)有兩株相對較高的綠芽被祁心打了標簽。 祁心一號,祁心二號。 旁邊一株高度不算特別出眾的也被打了標簽:韓以誠一號。 “阿然哥哥!”祁心喊他,“你也給挑兩個種子吧?我們在賭哪個芽芽先開花呢!” “哦?”李然來了興趣,“賭什么啊?算我一個!” 旁邊一直沉默的韓以誠突然開口:“誰的芽先開花,他就可以讓另外兩個人各答應(yīng)他一件事?!?/br> 李然看著這十來個苗苗仔細觀察了一會,指著邊上比較矮粗的一株說:“就這個了!給我標上號!” 祁心非常迅速的拿筆在標簽上寫上:阿然一號,然后把標簽紙插到李然指出的嫩芽后面。她似乎對自己選出的苗苗非常自信,還拿小手輕柔的摸了摸小嫩芽,又開始念念有詞。 李然的肚子這時候非常不應(yīng)景的響了一聲,聲音異常洪亮。 韓以誠轉(zhuǎn)過來看他:“你餓了?” 李然:“有點…” 韓以誠指指冰箱的方向:“冰箱里有剩飯?!?/br> “這么貼心!??!”李然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其實對韓以誠口中的“剩飯”沒太多興致,他估計韓以誠是從哪里定了外賣沒吃完,放到冰箱里湊個數(shù)。 直到他打開冰箱,看到里面放著一盤賣相看起來很不錯的…蛋包飯。 李然驚訝的回頭看向韓以誠:“這…你做的???” 韓以誠:“嗯?!?/br> 李然把盤子放到微波爐里叮著,走到韓以誠面前壞笑著問他:“剩飯剩的技術(shù)很高超嘛?正正好好剩出一份來?” 韓以誠沒有絲毫躲閃,目光里全是誠實與正直:“我在練習做飯,你這份是試驗品?!?/br> 李然:…… 微波爐叮一聲彈開,李然趕緊把冒著熱氣的盤子端出來,“試驗品”非常誘人,他嘗了一口。 蛋包飯味道還不錯,除了鹽放少了,番茄醬放多了,可以算沒有重大失誤。雖然跟張玲玉做飯沒法比,但對李然現(xiàn)在這饑腸轆轆的狀態(tài)來說,是天降福音。 “太好吃了吧老韓同學(xué)??!”李然舉著勺子表現(xiàn)顯得很給面子,“這種練習可以多搞一搞,‘實驗’也可以多做一做!” 祁心終于把注意力從“祁心一號”上面移開,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韓以誠,你最近真的很愛笑。 離大年三十還有兩天的時候,韓以誠把祁心送回了祁東青工作的酒吧。這座城市隨著春節(jié)將近日漸冷清,酒吧吧臺后面放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店里只有祁東青一個人,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抽煙。 韓以誠看到祁東青抽煙的樣子有些恍惚,空蕩蕩的桌子旁邊好像總少一個人,穿著駝色風衣,短發(fā)齊耳,下一秒就會自覺地把手伸到桌子對面,去拿祁東青的煙盒。 祁東青看到韓以誠來了,點點頭站起來,把煙扔到煙灰缸里。韓以誠看了他一會兒,開口:“跟你談一下?!?/br> 酒吧外面不遠處就是片湖,冬天湖面結(jié)冰了,水和旁邊有枯死的植物凍在一起,坑坑洼洼看著很斑駁。 祁東青看韓以誠沒有說話,就又點了一根煙。韓以誠聞不慣煙味,皺了皺眉。 “你得離開這個環(huán)境,才有可能戒酒,”韓以誠看著他說。 祁東青嗤笑了一聲,“亞楠都沒勸成的事,你更沒戲?!?/br> “你這樣對祁心不好?!?/br> “是,”祁東青還是那副表情,“你爸媽對你最好了,結(jié)果也沒好到哪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