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什么？

    方適沒敢問，他已經(jīng)能預(yù)見李阿姨的答案。

    現(xiàn)在李阿姨不拆穿，他也不會上趕著自己提。

    回房間把西服換下，方適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從二樓下來。外賣小哥已經(jīng)把火鍋送到，整個飯廳滿滿都是香辣味。

    方適緊繃的心情也跟著放松下來。

    他不是個很能吃辣的人，但來到S省后，是不可能不接觸火鍋的，火鍋對這一個地區(qū)的人來說，代表的意義太過特殊。

    好在火鍋能經(jīng)久不衰，確實有它獨特的魅力，就連方適也能克服辣味，愛上這個味道。

    “訂的鴛鴦鍋，你可以燙你自己的。”李阿姨說，“調(diào)料自己打?！?/br>
    404的飯廳被設(shè)計得很大，桌子也大，可以坐下十多個人，目的是為了人員飽和的時候，大家都能坐上桌吃飯。

    現(xiàn)在家里只有他們四個，一人占據(jù)一邊，把食物調(diào)料擺的滿桌都是。

    “今天我拿一模卷給林典考試?！碧K羚木臉色很臭，難得素顏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才考了五百一。”

    林典縮起頸子，他現(xiàn)在比起方適，更怵蘇羚木。

    “一本線都過不了，明明上學(xué)期成績能穩(wěn)定在五百六左右?！碧K羚木說，“你是專門來砸我招牌的吧?！?/br>
    林典說：“那我不是這段時間沒怎么復(fù)習(xí)嗎，所以稍微差了那么一丟丟。”

    蘇羚木瞪他：“五十分是一丟丟？最近兩年理科一本線基本上都在五百五左右，你知道我當(dāng)年考了多少嗎？”

    林典問：“多少？”

    蘇羚木得意道：“729?！?/br>
    林典捧場地“哇”了一聲：“這個成績想去哪個學(xué)校都可以了吧?！?/br>
    蘇羚木輕哼道：“那是，當(dāng)年是個學(xué)校都搶著要我。”

    可是蘇羚木現(xiàn)在卻在404。

    林典很好奇蘇羚木為什么沒有念書，但是在他來404之前，方適就告訴過他在404里唯一一條規(guī)矩。

    ——不要好奇別人的過往。

    在這里，每個人都可以選擇隱藏自己的過去，除非主動提起，其他人不能觸碰。

    所以來到404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空白的，都可以選擇重新開始。

    林典轉(zhuǎn)而問道：“教授當(dāng)年高考考了多少呀？”

    方適有點不想打擊林典，只能含糊其辭道：“比他低?！?/br>
    然而林典卻讀懂了方適的未盡之語：“我知道了，728也是比小木哥低?！?/br>
    方適：“那倒沒有，我高中成績不算頂尖，運氣好能上七百。”

    林典驚嘆：“我去，你們的七百分是批發(fā)的吧，太可怕了?！?/br>
    方適說：“只要你努力，也是可以的，你現(xiàn)在有目標(biāo)了嗎？”

    林典摳摳鼻子：“我想考教授你們學(xué)院?！?/br>
    方適有些驚訝：“是嗎，那挺好的?！?/br>
    蘇羚木在一邊冷嘲熱諷：“人家公衛(wèi)院是你510分能進的嗎?！?/br>
    李阿姨一筷子給蘇羚木打過去：“點點有心學(xué)好，你潑個屁的冷水。”

    蘇羚木瞬間噤聲。

    這家里站在食物鏈頂端，只有李阿姨一人。

    而李阿姨的開口，也代表著這頓飯的重頭戲要登場了。

    “我聽說……”李阿姨夾了一塊肥牛到方適碗里，笑吟吟道，“昨晚上你把凡凡帶到家里來了？”

    方適開始頭皮發(fā)麻：“……嗯?！?/br>
    “晚上一起去吃飯了嗎？”李阿姨問。

    方適說：“也不算?！?/br>
    “什么叫也不算?。俊崩畎⒁陶Z氣非常溫柔，可越是這樣，方適越瘆得慌。

    “我晚上有應(yīng)酬?！狈竭m試圖讓自己變成牙膏，擠一點說一點。

    “有應(yīng)酬那你們怎么碰上的？”李阿姨問。

    方適：“……這是個好問題?！?/br>
    蘇羚木已經(jīng)開始偷笑起來。

    “既然是好問題，就解答一下，讓我們都聽聽嘛?！崩畎⒁陶f著，又夾了一塊藕到方適碗里。

    方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打電話叫楊羽凡出門看電影。

    好像有無數(shù)理由，又好像什么理由都沒有。

    他知道李阿姨想從他嘴里聽到什么，可是他不可能說出來。

    不可否認楊羽凡確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孩，但是這個男孩和他不合適，哪個方面都不合適。

    方適嘆了一口氣：“我和他真的沒什么?！?/br>
    李阿姨不信：“可是我聽小木他們說，昨晚上你們倆可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摟摟抱抱?！?/br>
    方適：“怎么就變成摟摟抱抱了，那只是……”

    只是什么方適也不知道。

    “我覺得吧，小凡雖然年紀(jì)比較小，但是為人勤快有愛心，長得也很俊俏，還那么喜歡你，完全可以發(fā)展一下嘛。”李阿姨說。

    方適搖頭：“不行?！?/br>
    “為什么不行？”李阿姨問。

    方適抿起嘴，沉著臉不開口，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氣氛凝滯。

    好一會兒后，方適才回答道：“就是不行?！?/br>
    “別說這些了，吃飯吧?！狈竭m說。

    李阿姨三人對視一眼，沒敢繼續(xù)說話。

    方適平時在家里很和氣，哪怕他的長相看起來有些距離感，但是能從他對404每個人的照顧上，感受到他骨子里的溫柔。

    所以大家有時候和他說話，都敢沒大沒小，甚至像昨晚那樣不分輕重的調(diào)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