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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他嗎?”楊芮也看著他,嚴肅道。 暮遲垂眸,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我年少忙著學業(yè),畢了業(yè)忙著工作,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地喜歡過什么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br> 楊芮靜靜聽他說著。 暮遲又道,“但是現(xiàn)在,沒有時間讓我去想那么多。他的病情很危險,我必須要讓他盡快得到有效治療?!?/br> 楊芮靜靜地盯了他好一會兒,頗為感傷地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忽然覺得,或許是我做錯了?!?/br> 暮遲不懂。 楊芮又道,“我一直想著,給他找個伴兒。有人陪著,總歸比自己一個人好過一點?!彼龘u搖頭,“可現(xiàn)在,我不知道,讓他跟你見面相識,到底是對還是錯。” “您為什么會覺得是錯的呢?”暮遲反駁,臉上寫滿了不贊同。 楊芮也不在意他的反應,繼續(xù)說道,“你能保證,他病好了以后,心也能好嗎?” 暮遲沒有回答。他,不知道。 “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十幾年,他的日子就沒有平順過。他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極限了。如果你不能把他的心也治好,那就不要去招惹他?!睏钴钦f。 “那你就看著他死嗎?”暮遲著急道。 跟在醫(yī)院面對穆朝陽會死時的情緒不同,楊芮這次很平靜。 “如果,他覺得,死亡可以讓他不痛苦,那就隨他去?!?/br> 暮遲眼眸微睜,不敢相信地看著楊芮。 怎么……怎么能這么想呢?還有希望的呀,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什么也來不及了。 暮遲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了握拳。 兩個人僵持了好久,暮遲忽然開口,“我會治好他的,不管是他的病,還是他的心,我都會治好的。” 暮遲毫不退縮地迎上楊芮的目光,眼睛里的堅定,絲毫不像作假。 楊芮盯了他好一會兒,忽然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想怎么辦?” 暮遲想了想,“首先,我要想辦法,讓他去醫(yī)院做一個詳細檢查,確認病情?!?/br> 楊芮突然苦笑,“不可能的。他倔的很,心眼兒也多,我逼著他去了這么多次,那檢查結果,我是一個字也沒見到過?!?/br> 暮遲看著她眼睛,淺淺勾唇,“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br> 雖然中間有個小插曲,但是暮遲在跟楊芮的談話里,收益還是不小的。 他當晚就收拾了行李,決定離家出走一段時間。 他提著行李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站在客廳里,黑著臉盯著他的林女士。 暮遲放下行李箱,對上林女士的目光,毫不心虛。 “媽,您怎么在這兒?” “呵呵?!绷峙亢呛且宦?,“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兒我在哪兒啊?” 暮遲又提起自己的箱子,準備出門。可林女士卻以平生第一次的大嗓門阻止了他。 “給我站??!”林女士大吼一聲。嚇得暮遲肩膀一抖,整個后背都僵了。 林女士面無表情地坐到沙發(fā)上,涼嗖嗖地飄過來一句,“過來坐下?!?/br> 暮遲猶豫了幾秒,沒管箱子,自己過去,在林女士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說吧,你跟朝陽那孩子怎么了?”林女士審問道。 暮遲垂眸,“我們挺好的?!?/br> “小遲?!绷峙科届o地看著他,面無表情,“你不覺得你最近撒謊有點多嗎?” 暮遲身體一僵,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林女士這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林女士沉了沉氣,“今天你從外婆家走了以后,小溺都跟我坦白了,我也警告了他。”林女士嘆了嘆氣,“所以你現(xiàn)在跟我說實話,你跟穆朝陽,到底是不是真的?” 暮遲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 “不是?!蹦哼t答。 林女士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那你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兒?”林女士接著問。 暮遲抬頭,對上林女士的目光,“去找他。” 林女士剛剛按下去的心,這下又被提起來了。 “我現(xiàn)在,我怎么,怎么還搞不懂你了!”林女士顯然是真生氣了,語氣都重了很多。 “媽,您說您以前研究過他,研究出什么了嗎?”暮遲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林女士一愣,轉而沒好氣道,“沒有?!?/br> “那,您對他的過去,了解嗎?”暮遲又問。 林女士沒有說話。 暮遲繼續(xù)說道,“您夾在書里,給《棄世》寫的書評我看過了?!娕延H離,家破人亡,身陷囹圄,于泥沼中掙扎十數(shù)載,竟未滅于此。此心此性,吾愧不能及?!?/br> 暮遲說完看著林女士,好久才把后面的話,問了出來。 “這話,是不是寫給穆朝陽的?” 林女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是寫給書里的主人公的?!?/br> 暮遲沒有再追問。 “媽,他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了。如果我不去,他就真的是被所有人拋棄了?!蹦哼t說。 林女士眼圈泛紅,抿著唇不說話。 暮遲又道,“再堅強的人也是人,也有極限。他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他馬上就要陷下去了,我必須要去拉住他?!?/br> 林女士的兩行淚,聽到他這話,控制不住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