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_分節(jié)閱讀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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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應(yīng)君無奈地笑:“你別聽他瞎說,書仲最煩有人在梅見宮出入,打擾他清修,哪里會想收徒弟?” 芩書仲坐在輪椅上,眸光中蕩漾著淺淺笑意,撐著腦袋笑:“這世間最了解我的人,看來非掌門師兄莫屬了?!?/br> 明明是最正常不過的話,謝應(yīng)君聽了,卻微微有些晃神。 而另一邊,穆長亭有點(diǎn)納悶。 他在猨翼山待了一天一夜了,碰到的同門弟子不計其數(shù),偏偏就沒看到付息烽。 猨翼山說小不小,說大也沒多大,這得兩人多沒緣分才能碰不到啊…… 邢玉笙拿著冰凌鏡在前面帶路,穆長亭跟在他身后到處張望,嘀咕道:“你也幫我看看,要是看見付息烽叫一聲。嘖,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 指尖一點(diǎn),抹掉冰凌鏡上出現(xiàn)的“話題人物”,邢玉笙眸光微動,腳步一拐,直直往東面走去:“嗯,走這邊看看?!?/br> 穆長亭愣了愣:“可我怎么聽到西邊有打斗聲,不去看看么?” 邢玉笙轉(zhuǎn)過身看他,淡淡道:“有打斗聲證明有人在斬妖,我們?nèi)悷狒[,萬一被人誤以為想要分一杯羹怎么辦?” 穆長亭笑道:“什么時候你行事也想得這么周全了?行,我們走吧?!?/br> 本來他還想說去那邊看看是否能碰上付息烽,但想了想,既然現(xiàn)在他跟邢玉笙在一起斬妖,邢玉笙又是聽了他的勸說,才一路好好表現(xiàn)以求拜個好師父的。 現(xiàn)在穆長亭又哪里好再浪費(fèi)他的時間,特意拖著他去找付息烽? 兩日一夜很快過去,當(dāng)夜空中出現(xiàn)七星連珠異象之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頭的動作,抓緊時間尋找傳送陣。每一個法陣的開啟時間都是有限的,經(jīng)過長時間的生死搏斗,誰都不想再在這個血腥陰詭之地待下去了。 法陣會帶出強(qiáng)烈的風(fēng)xue,靈力的涌動也會格外明顯。弟子們一路朝著靈力涌動之源出發(fā),最終,幾乎所有人都被牽引到了山中一處湖泊。 天幕黑垂,星光在頭頂熠熠生輝。 可是湖面平靜,預(yù)想中的法陣風(fēng)xue并沒有出現(xiàn)。穆長亭蹲下身掬了一捧水,水質(zhì)清澈,觸手微涼,就是普通的水而已。 穆長亭看著水面沉吟道:“傳送陣會不會……在水下?” 邢玉笙還未答話,一道熟悉的聲音竄入耳朵:“我踹你下去試試,不就知道了?!?/br> 穆長亭眼睛一亮,喜得跳起來:“阿峰!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付息烽一直臭著臉,聞言,表情卻稍稍緩和了些,板著臉道:“還知道找我,我以為你有人作伴,早把我拋之腦后了。” 邢玉笙對湖而站,垂著眼眸,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穆長亭瞟了他一眼,朝付息烽走近了兩步,小聲道:“我們也是碰巧撞見的,我看你收獲也不錯啊,前三名現(xiàn)在就我們?nèi)齻€了?!?/br> 付息烽心思轉(zhuǎn)得快,瞬間就明白了穆長亭是如何知道裹銀樹的情況的。 他看了一眼靜靜站在湖邊的邢玉笙,忍不住懷疑,邢玉笙選冰凌鏡到底是隨意選擇,還是有意為之。 穆長亭一心都在傳送法陣上,壓根兒沒察覺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 他指了指湖面,對二人說道:“星光指向正是此處,我下去看看,反正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說罷,縱身一躍,跳進(jìn)水中。 邢玉笙下意識跟著走了兩步,眼前忽然橫出一條手臂,付息烽淡淡一笑:“說起來,長亭自小心善,對誰都熱情照顧,對可憐的阿貓阿狗更是如此,可若是它們惦念恩情,就此想要跟他回家,賴他一輩子,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付息烽沒頭沒腦說了這么句話,邢玉笙睫毛微顫,始終面無表情地看著湖面。 付息烽也不管他是否回應(yīng)自己,說完就站到遠(yuǎn)一些的地方,等穆長亭上岸。 眾人圍了一圈,都在翹首以盼。 過了一會兒,穆長亭從水里頭冒出頭,高興地沖所有人招手:“喂!傳送陣在水底,沒有危險,大家快下來吧!” 他笑得眉眼彎彎,束起來的長發(fā)微微有些松散,正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邢玉笙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他身上,沒有絲毫猶豫地跳下去。 付息烽緊跟而上,眾人見他們動了,也紛紛下水。 這個湖泊頗深,越往下游,越有些吃力。 水草搖曳之處,傳送陣散發(fā)出奪目的光芒,所有人心頭一喜,加快了速度,就像游魚一般歡快地向傳送陣游去。 正在此時,不遠(yuǎn)處忽然卷起了巨大的漩渦!弟子們慌亂不已,有的奮力朝傳陣送游去,有的甚至朝湖面蹬去!下一刻,腰間一松,所有人身上的佩劍不約而同被漩渦吸了過去! 他們?nèi)藳]事,唯有佩劍遺失,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清心派給每一位弟子發(fā)放的佩劍雖然也不差,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些弟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后,就朝傳送法陣游過去了。 唯有一道身影,不要命地朝漩渦翻涌之處游去! 穆長亭回頭的剎那正好看到此幕,他驚得瞪大眼睛,糟了,邢玉笙的佩劍是他父母留下的,對他來說十分珍貴…… 他幾乎沒有過多猶豫就想追上去,付息烽卻在此時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強(qiáng)硬地拽住他往傳送陣游去。 穆長亭皺著眉頭沖他比劃,付息烽看都不看他。 眼看就要靠近傳送陣,穆長亭急得使了吃奶的勁兒用力掰開付息烽手,腳一蹬,一下蹦出去老遠(yuǎn)。付息烽氣得七竅冒煙,還想去逮他,然而追著游了幾步,就見兩人的身影瞬間沒入漩渦當(dāng)中,很快消失不見。 湖底漸漸平靜下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身體在急速流轉(zhuǎn)的漩渦中起起伏伏,穆長亭的意識漸漸消散,昏沉之際,似乎有人一把拽住了他。 耳邊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穆長亭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邢玉笙身上。 穆長亭撐地坐起來,全身都像要散架了,酸痛得很。 身處之地應(yīng)該是一個湖底水洞,洞口設(shè)了法術(shù),湖水無法灌進(jìn)來。 穆長亭拍了拍邢玉笙的臉,低聲叫他名字,邢玉笙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他的目光有些渙散,過了好半晌才聚焦在穆長亭的臉上,迷茫道:“這是哪里?” 穆長亭扶他坐起來,無奈地笑:“還能是哪里?把你的劍吸過來的地方。” 邢玉笙愣一愣,隨即緊張的到處找劍,可地上干干凈凈的,一柄劍的影子都沒見著。邢玉笙眉頭緊蹙,看向幽深的水洞通道?,F(xiàn)在他們兩人都沒有武器在身,若是遇上魔物可是要吃大虧的。 邢玉笙自己是不怕危險的,可是他得顧慮穆長亭的安全。 他還在思考萬全之策,穆長亭已站了下來,一邊擰干衣服上水,一邊對他說道:“休息夠了么?我們進(jìn)去看看,你的劍應(yīng)該在里面。”他的語氣平常,好像絲毫不在乎前面是否危險重重,又是否會因?yàn)檫@件事阻礙他拜師。 邢玉笙的薄唇一下抿得緊緊的,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 第17章 劍冢之地 穆長亭見他不動,向他伸出手想要將他拉起來,微微歪頭的模樣,好像在問他在發(fā)什么呆。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像是陽光一樣能溫暖地透進(jìn)人的心底。 邢玉笙猶如被燙了一下,匆匆垂下眼,自己爬起來了。 穆長亭也不在意,收回手,率先邁步朝里面走去。 甬道沒有想象中的昏暗,越往里面走,可視之物越多。熱浪一股股鋪面而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烘干了大半。 到達(dá)盡頭,視線一下開闊起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坑谷,他們所在的地方僅僅是坑谷多個進(jìn)口之中的其中一個??庸让苊苈槁椴鍧M了劍,火紅的巖漿在地脈之中緩緩流淌,最終匯聚到坑谷中央一柄巨大闊劍之下,再順著闊劍身上詭異的紋路滲入劍身,繼而消失不見。 闊劍大約有小半個坑谷高,粗大的鎖鏈從四面八方橫垂而下,牢牢綁在劍柄之上。 ……這是一個劍冢! 穆長亭仰頭去看中央巨大的闊劍,忍不住贊嘆一聲,哪怕劍身魔氣四溢,但也無法遮掩這是一柄絕世好劍的事實(shí)。 滿坑滿谷的劍倒插在此,溫養(yǎng)出的劍靈只為供養(yǎng)它而存在,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 看來,他們剛才他們被吸走的佩劍都在此了。 穆長亭皺眉道:“這么多劍,你有什么辦法能找到你的劍么?” 邢玉笙環(huán)視一周,低聲道:“我試試?!笔持概c中指并攏,手腕一翻,在胸前結(jié)出一個召喚術(shù),靈力從指尖溢出。 寂靜無聲的劍冢之地,忽然傳來劍身錚錚鳴叫之聲,就像在激烈掙扎的時候渾身顫抖不止一樣,但很快,抗?fàn)幈绘?zhèn)壓下去,又恢復(fù)了死一般的靜謐。 邢玉笙再睜眼,目光一下冷了下來:“召喚不了,被困死了?!?/br> 穆長亭遙指劍冢中央:“我們?nèi)ツ沁吙纯?,聲音好像是從闊劍身下傳出來的?!?/br> 有四條石橋聯(lián)接坑谷中央,他們兩人走上其中一條,腳才剛踩上去,腳底就燙得仿佛即刻就要融化一般。穆長亭瞬間跳起來,蹦回原地,咋咋呼呼地痛叫:“燙死了!燙死了!這不是走石橋,根本是在踩火盆!” 邢玉笙沉吟道:“這里溫度很高,但劍插在這里卻沒事,很明顯是被施了術(shù)法。而且,你看這些洞口,整個坑谷都有,通向也許未必都在湖底?!?/br> 穆長亭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說不定我們通過漩渦進(jìn)了另外一個傳送法陣。” 邢玉笙猶疑道:“你是說……我們現(xiàn)在不在猨翼山?” 穆長亭道:“沒錯,你想啊,那個湖泊才多大,怎么可能還藏著這么大一個坑谷?!?/br> 邢玉笙“嗯”了一聲,穆長亭又道:“總而言之,我們先把你的劍取回來?!?/br> 既然沒有辦法直接靠雙腳走過去,只能靠飛的啦。 兩人提氣,飛身往中央靠近,因?yàn)榫嚯x太遠(yuǎn),中間不可避免的掉落在地,踮腳踩了一下石橋,蓄力躍至闊劍之下。 好在劍冢中央,腳踩的溫度反而沒有外圍那么高。 邢玉笙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驚鯢劍,他走近兩步,正待去拔,手剛接觸劍柄,劍身微微一亮,他整個人忽然定身在那里,一動不動。 穆長亭等了半晌,察覺有異,連忙走過去叫了他兩聲,邢玉笙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穆長亭心頭一緊,繞到他面前,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邢玉笙的雙眼木然睜著,猶如失去了靈魂一樣,身體僵硬如木偶。 穆長亭皺眉看了下他的動作,心內(nèi)疑惑,難道是這個劍的原因? 穆長亭深吸一口氣,走過去一把抓住驚鯢劍,正要使勁兒往外拔,劍身光波震蕩,全身猶如過電一般僵住,緊接著,意識沉沉墜地,像是撞入一團(tuán)迷霧當(dāng)中。 喉嚨像是被人緊緊掐住,穆長亭喘息著驚坐起來,眼睛一睜,看見自己身處一個祭臺,臺下烏壓壓站著人。 一個身著黑色巫袍的老者站在祭臺之前,朝天地各敬了一柱香,轉(zhuǎn)身,朝祭臺之下站著的少年少女們,緩緩說道:“修仙問道,拔尖登頂者,萬中無一!天意占卜,洞悉前塵,吾族興衰系之爾身!” ……這是靈巫么?穆長亭驚訝地看著她。 靈巫絕跡已久,大多為女子,歷來是修道之中較為神秘的身份,世人對靈巫一脈又敬又怕。她們生而具有強(qiáng)大的力量,善于占卜預(yù)知,往往能左右一個家族甚至整個朝代的興衰。 同時,也是因?yàn)樗齻冃孤短嗵鞕C(jī),大多壽命短暫。 于是漸漸的,修此道之人就愈加少了,乃至于絕跡于世。 穆長亭驚得下巴都掉了,能在此地看到靈巫本就難得,更何況是這么年老的靈巫! 他忽然出現(xiàn)在祭臺之上,原以為會引起一場轟動,但是所有人都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非常自然的各行其是。 少年少女們逐一上臺,半跪下來,由靈巫觸摸其頂,再評點(diǎn)兩句。 穆長亭的視線一下落在最后那名上臺的少年身上,他約莫十一歲的樣子,身姿未抽條,臉上還帶著點(diǎn)嬰兒肥,稚嫩的模樣緩和了他冷峻的眉眼,出色的相貌就像灰暗之中唯一一點(diǎn)亮色,一下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穆長亭跑過去,不太抱希望地沖他說話:“邢玉笙!你還認(rèn)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