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長公主,這位就是我們主子,柳美人?!?/br> 郡青在側(cè)客氣的提點道。 “原來這就是柳美人……”泉合長公主喃喃道,“與我想象中,大有不同?!?/br> 說罷,泉合長公主屈了屈膝。 “論起來你該是我小嫂嫂,泉合給小嫂嫂請安。出嫁女回來叨擾,讓小嫂嫂煩心了?!?/br> 圍床中間放著一張小幾,分了兩處座。 泉合長公主在柳安安的另一側(cè)落了座,抿了抿茶,打量柳安安了眼,笑道:“說來我能回宮,還是多虧了小嫂嫂替我與陛下求情,泉合承小嫂嫂的情,若是小嫂嫂有用得上泉合的,只管開口。” “這里是你的家,回來也是應(yīng)該的?!绷舶蔡姹┚窠忉尩?,“陛下整日里忙于朝政,可能疏忽了一些,長公主還莫記懷?!?/br> “小嫂嫂說笑了,泉合怎敢?!比祥L公主放下茶碗,認(rèn)真說道,“旁的我不知,但是出嫁的公主在兄弟繼位后想要回宮,實在是難,陛下能同意,已經(jīng)是小嫂嫂出力了?!?/br> 柳安安摸摸鼻尖,有點心虛。 她那日不過是話剛說出口,褚余當(dāng)場就答應(yīng)了,半點延遲都沒有,一點都看不出為難在何處。 可是泉合長公主到底是公主,她生活在這個環(huán)境中,就連她也這么說,看來出嫁公主回宮,大概真的是有些困難的。 暴君……他卻答應(yīng)的那么干脆。 昨兒沒有送出手的中衣,要不今日給他送了吧? 泉合長公主用了茶,隨意看了看西側(cè)的暖閣。 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窗邊掛著的是一串金鈴鐺,窗開了一半,風(fēng)過時吹得鈴鐺輕搖晃,然后被半扇屏風(fēng)遮擋,一點寒氣都透不過來。 茶碗是上好的御瓷,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宮中最好的規(guī)格。 完全不該是一個美人該享有的等級。 “陛下對小嫂嫂真的很好,我瞧了,也都羨慕。小嫂嫂以后此生都不愁了?!?/br> 柳安安想不到以后。她只是想來這大半年的時間,的確是被對待的很好,一點憂愁都沒有。 “陛下人很好?!?/br> 泉合長公主笑了笑,卻沒有什么認(rèn)同。 “可能也只要小嫂嫂會這么覺得。” 到底太過陌生,柳安安找不到什么話來說,泉合長公主自己就找到了話題。 “小嫂嫂,我觀你宮中人少,整個后宮年紀(jì)相仿的,可以的說話的也沒什么人,我作為meimei,愿意時來陪小嫂嫂說話?!?/br> 柳安安有些詫異。 這么冷的天,從太妃宮到元晨殿,少說也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在外面吹小半個時辰的寒風(fēng),身子稍微嬌氣點的,都能病了去。 “倒也不必,”柳安安真心實意勸說她,“這段時日又冷了些,外面都下了雪,從太妃宮過來一趟不容易,沒得吹風(fēng)病了。” “這也無妨,若是小嫂嫂心疼我,沒事兒了多勻些時間來,與我說說話?!比祥L公主嘆氣,“說來也不怕小嫂嫂笑話,我出嫁三年有余,在李家,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br> 柳安安聽到這里,心疼還沒有浮起,就想到泉合長公主入宮時,還帶了一個友人。 “不是有那位……陳姑娘嗎?” 柳安安友好提示:“我聽宮女們說,長公主回宮時,還順便帶了一個友人,想必是與長公主私交甚好的吧?!?/br> 泉合長公主猶豫了下,笑了笑。 “說來,關(guān)系的確……甚好?!?/br> 泉合長公主提到了這個友人,顯得有些心神不寧,說了沒幾句話,起身告辭了去。 柳安安抿著熱茶,聽見外面宮女送泉合長公主的聲音,忽地覺著,好像不是郡青說的那樣,長公主和她的友人陳姑娘,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是能帶入宮來的親密。 還真是奇怪呢。 泉合長公主在元晨殿沒有多待,走后不久,柳安安慢悠悠用了午膳,郡青來報:“美人,侍衛(wèi)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薛侍衛(wèi)有事回稟美人,請美人與勤政殿一見?!?/br> 薛侍衛(wèi)? 柳安安想起來了,那個讓他去偷過雞偷過白玉簪,還讓他去還紙條了。 “準(zhǔn)備輦車吧?!?/br> 柳安安剛好飯后消食,這幾日都沒有出門的,裹了斗篷埋出殿門外,落雪已經(jīng)在地面堆積了。 一眼望去,紅色的高墻,白色的雪頂。 積雪可真漂亮,白皚皚的,是她從未見過的干凈。 柳安安等輦車快到勤政殿門,主動下了輦車,意外的發(fā)現(xiàn),居然不是很冷。 她彎腰在一側(cè)花圃臺上,捧起了一把雪。 六角晶瑩的雪花瓣堆積在一起,晶瑩剔透,比最純凈的糖霜還要干凈。 柳安安捧著雪,興沖沖跨過勤政殿的正門。 正好,從里面退出來了一個大臣。 “柳美人?許久不見,美人安好?” 又是老熟人,經(jīng)常碰見的白庭白大人,今日居然這么巧又撞上了。 他裹著一條灰色的長斗篷,領(lǐng)邊鑲著厚厚的毛圈,笑吟吟對著柳安安彎腰拱了拱手。 “白大人好?!?/br> 柳安安對他屈了屈膝。 多日不來勤政殿,一來就遇上他,還真是怪事。 這位白大人在柳安安的心中,大約是形象好不了了。 “美人,那殿外等著的小侍衛(wèi),可是來向美人回稟消息的?” 白庭把手慢悠悠揣進(jìn)斗篷里,揚了揚下巴。 柳安安順著他說得方向看去,在中庭,圓臉的小侍衛(wèi)穿著單薄的侍衛(wèi)衣裳,手握著腰懸長刀站得筆直。 雪落在他頭頂肩膀,也沒見他動一下。 “白大人又知道了?”柳安安皺了皺鼻子,總覺著和白庭有關(guān)的,都不是什么讓人開心的事情。 “美人似乎對臣……總有那么一絲絲誤會?” 白庭嘴角一勾,慢慢走過來,與柳安安擦肩而過時,彎腰在她耳邊低語了句,“美人不必憂心什么,臣……是站在美人身后的。” “若是美人對前朝有什么不解的,大可通過臣去做?!?/br> 白庭側(cè)頭,笑瞇瞇看著滿臉迷茫的柳安安。 柳安安凍得鼻尖通紅。 她眨巴眨巴眼,反應(yīng)了半天。 什么叫站在她身后的? 前朝又怎么了,前朝與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該cao心的,難道不是暴君嗎? 這個白庭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聽不懂。 她對白庭的耐心隨著一次次的接觸下來,宣告殆盡。 再一次光明正大,對著白庭翻了翻白眼。 若是白庭看著不爽,有本事就去找陛下告狀! 她現(xiàn)在根本不怕了! 翻了白眼,柳安安腳下趕緊小碎步噠噠噠踩著積雪進(jìn)到中庭。 再不走,她手中的雪就要化了。 等著的薛侍衛(wèi)也要變成雪人了。 主要是,太冷了。 才不要和一個讓人看著就覺著是個麻煩的人待在雪里說話呢。 揚著下巴,柳安安走得帶風(fēng)。 白庭含笑側(cè)身讓開,拱了拱手。 雪地里的小侍衛(wèi)已經(jīng)凍得渾身冰冷,一看見柳安安,眼睛一亮立即行禮:“小……柳美人!屬下有事回稟!” “快進(jìn)來吧?!?/br> 柳安安看著他都于心不忍。 傻乎乎的站在殿外也不知道進(jìn)去,哪怕躲在廊檐下,也能避避雪啊。 正殿怕褚余有事,柳安安自己的事沒好意思去打擾他,先讓侍人開了側(cè)殿,讓薛侍衛(wèi)進(jìn)去在炭盆邊好好烤了烤,灌了一杯熱茶。 柳安安剛坐在爐火邊,大侍就來請她。 “陛下知道美人來了,還請美人先入殿去說會子話?!?/br> 然后又吩咐那薛侍衛(wèi)。 “薛侍衛(wèi)有事回稟,不急于一時,先在室內(nèi)暖暖身子,待會兒再回話也不遲。” 薛侍衛(wèi)拱了拱手:“是!” 柳安安脫了斗篷,從側(cè)殿的側(cè)門,直接入了正殿去。 “天寒地凍,美人有些時日沒來了。小的提起,也盼著美人少走動,畢竟外面冷,美人身子骨要緊,可不能受了寒氣?!贝笫淘谇耙?,邊說邊笑著,“只是陛下身側(cè)少了個人,小的這一天天看著,總覺著不若美人陪在陛下身邊時來的舒服?!?/br> “美人這些天沒來,陛下也沒先前那么放松了。” 柳安安手里捧著的雪已經(jīng)快要攥成一個小冰團(tuán)了,她兩只手來回倒,聽這話,抿著唇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忙于朝政,我不敢打擾?!?/br> “哎喲,美人這說的是什么話!外人來,那是打擾!美人來找陛下,那是天經(jīng)地義!是為了陛下好,是為了天下蒼生好!” 大侍一臉的義正言辭,讓柳安安差點都以為,她陪在暴君身邊,就是在做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了。 不行不行,不能被這么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