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還請大家?guī)兔φ普蒲郏魄七@,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褚余放下殘留著香甜脂粉味的酒杯,垂眸落在筵席間。 托盤上盛著的,約莫是個擺件。 說是擺件,是因為一塊兩拳大小的石頭,上面雕刻出了一些花草。 又不像是個擺件。 帶點赤紅又帶點褐的原石,出了面子上雕刻的一點花草外,長得格外粗苯。 就這么一個粗淺笨拙的玩意兒,都配不上盛放它的漆木托盤。 在座的幾位目光投過去后,有兩人變了臉色。 褚余抬眉。 楊恩成笑著:“看樣子,還真有懂行的人。不知道李大人和董先生,能不能給楚公子解惑?” 刺史盯著那笨拙的石頭來回看,收回視線,慢騰騰自飲了杯中酒。 姓李的小官陪笑道:“本官也不曾見過,不懂,不懂?!?/br> “在下也是。只是初初見此物,有些訝異罷了。” 兩人都是推脫了去。 楊恩成躬身請示褚余。 褚余手撐著額頭,掃視請來的這七八個人后,最后看了眼刺史。 老人正在低頭飲茶,吹了吹茶沫,并無反應(yīng)。 他收回視線。 侍從端著那笨拙的石頭,挨個挨個請人去看。 眾人中唯獨刺史,樂呵呵細(xì)細(xì)端詳,欣賞過后,拱手:“瞧著有些新奇,雖然未曾見過,但陳某斗膽猜上一猜,這物件,有幾分像是……皇室御用之物。旁人不得見才是。” 筵席一片安靜。 絲竹聲倒成了唯一的動靜。 刺史低著頭,拱著手。褚余掃過他一眼后,拂了拂袖子,起身。 楊恩成立即吩咐下去,將那笨拙的玩意兒收起來,又親自說笑著將筵席中人一一送走。 烈日炎炎,空氣都是灼熱的。 水榭撤了筵席,擺上來了幾個冰盆。又兩個侍從跪在左右兩側(cè),給褚余打扇。 送了人回來的楊恩成見狀,拱手:“主子,人都送走了?!?/br> 然后自己在棕墊上跪坐下來,搖著扇子:“兩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若是柳姑娘在就好了?!?/br> 褚余身子微側(cè)著,把玩著剛剛那個笨拙的石頭,聞言抬眼看來。 楊恩成立馬收斂了臉上笑容,繃著臉恭恭敬敬道:“回稟主子,小的已經(jīng)命人私下跟上了,關(guān)于原石一事,小的一定會給主子一個交代!” 褚余不置可否。隨手將那原石抬手拋給楊恩成。 “交給你處理?!?/br> 懷里一下子多了個沉甸甸的石頭,楊恩成差點被墜得摔倒,抱緊了這沉重的石頭,他彎腰行禮:“是!” 通州府的大小官員私下里依靠旁的藩王也就罷了,可這私下藏了一個鐵礦,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楊恩成在通州府多年,這種事情他要是不能給主子一個滿意的答案,以后可能就沒有他了。 楊恩成見褚余已經(jīng)起身,連忙抱著石頭跟上。 “主子,小的還有一事稟報……” * 入了夜,褚余從書房回到他的正房。 門口左右的侍從推開門,等主子進(jìn)去,然后都在等。 以往這個時候,只要房間門開,柳姑娘就會點了燈端來茶水,伺候主子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在做。 這些時間他們都習(xí)慣了,沒有一個主動去服侍,躬身拉上門,又左右守衛(wèi)在門外。 房間里一片漆黑。 褚余站著沒動。 夜里的風(fēng)意沾著他的衣擺,白日里的烈日余溫早就冰涼如霜,他渾身都散發(fā)著讓人心顫的冷意。 偌大的正房,一分三隔。 置備了桌椅的,可容納客人的中堂,一處是用隔扇門分開的碧紗櫥,再的,就是他就寢的臥房。 房間里有淺淺的呼吸聲。 細(xì)細(xì)的,像是奶里奶氣的小貓崽兒。 褚余腳下動了。 穿過落地明罩,走得近了,就聽得出,那聲音就來自隔出來的碧紗櫥。 褚余垂眸挑起放下來的一層紗幔。 房間里沒有點燈,漆黑一片中,唯獨他的眼,似乎有妖的夜視般,輕松將房間內(nèi)的一切收如眼底。 掛在墻壁的小矮榻被人放了下來。 一床曬過陽光的暖被中,裹了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 她似乎是熱了,裹著被子側(cè)身,被角沒有壓住,在夜色里露出了一片玉白。 褚余站在矮榻前,進(jìn)屋時那滿身的冰霜冷意,漸漸消散了。 榻上的少女睡得迷糊了,抱著被子翻了個身。 窄小的榻,容不得她這么放肆的翻身。 沉悶的撲通聲過后,她卷著被子,摔在地上。 褚余嘴角微微牽動,退了一步坐在對面的椅上,默默注視著。 柳安安一覺睡得不知所以,只覺自己屁股一痛,被酒意帶走的三魂七魄率先歸位了一二,狼狽在被子筒里掙扎伸出手,剛要掀開被子,迷迷糊糊中聽見了暴君的聲音。 有些像井水的冰涼。 “給你一個解釋的機(jī)會,你怎么在我房間?” 似乎覺著說的不夠,暴君慢騰騰后補(bǔ)了一句。 “還是一絲|不掛?!?/br> 作者有話要說: 柳安安:awsl 褚余:乖巧坐等 來啦來啦~ 紅包包撒下來~ ☆、第 8 章 柳安安不知道她沾酒就醉,只知道她今日起了熱,熱得她暈乎乎。斷斷續(xù)續(xù)睡一覺中,起來喝了兩口甜滋滋的水,結(jié)果喝得整個人都還是輕飄飄的,到現(xiàn)在都暈乎乎。 她裹在被子里掙扎不開,慢慢反應(yīng)。 暴君,在她房間里。不對,是她在暴君的房間。她到底在哪? 姑且不管,她躺在地上,她是從床上被暴君扔下來了。 被子里的小蠶蛹胡亂摸了摸。 啊,她被脫了衣裳。 柳安安用她困頓的大腦反復(fù)思考,那她在做什么? 她來勾引暴君了嗎?那她是不是要睡暴君? 睡他,是不是就是他的妃子了。那義兄交代的任務(wù)豈不是完成了一半? 柳安安在醉呼呼的情況下,用她漿糊一樣的腦子想了一個最正確的路,裹在被子筒里的她倔強(qiáng)地?fù)P起腦袋。 “我是來,與你合房的!” 軟糯的少女?dāng)S地有聲。 房間里鴉雀無聲。 黑夜里,柳安安暈乎乎聽見一點細(xì)細(xì)的聲音。 像是輕而短暫嗤笑,也像是冷哼。 她縮在被子里,撅起了嘴。 她,她可是認(rèn)真的! 義父對她那么好,遺愿都是希望她能夠站在鎮(zhèn)南王府的一面,一起來保護(hù)這個家。她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義兄,來給這個暴君當(dāng)妃子,在他身邊吹枕邊風(fēng)了,做個壞妃子,妖妃。 那她也不能,一直就在暴君的身邊,端茶遞水,守在門外當(dāng)個小丫鬟吧。 醉得迷迷糊糊的柳安安忘了,是她自己太過害怕,根本不敢沾染暴君一絲一毫,明明是以服侍公子的美人身份進(jìn)來暴君的院子,卻自己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丫鬟。 現(xiàn)在,小丫鬟不樂意了,小丫鬟要造反了。 她才不是,小丫鬟呢,她要與暴君同寢,要當(dāng)暴君的妃子,要給暴君吹枕邊風(fēng),要,要救下鎮(zhèn)南王府。 枕邊風(fēng)、枕邊風(fēng)…… 小蟬蛹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從卷得緊緊的被褥中伸出一條不掛寸縷的細(xì)白胳膊,打算解開她的被褥。 小醉鬼還挺認(rèn)真的,真打算與他合房。 還挺有志氣。 褚余靜靜注視了片刻。那小醉鬼滿臉通紅,一臉認(rèn)真的和被子作斗爭。只是隨意一把卷起來的被子,偏偏像是銅墻鐵壁,任由小姑娘怎么也撕不開來,癟著嘴氣鼓鼓地,眼看都要氣紅眼,掉兩顆金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