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208
徐盈玉雖然也有些女兒家的心思,不過,處在官宦之家,徐盈玉的性子又偏于理智。不論如何,她得先為家里父母兄弟考慮,再說與林永裳成親之事。 徐盈玉思量了一會兒,便將林永裳對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對徐叁說了。 徐叁皺眉,點一點頭道,“請旨賜婚倒是條路子。” “我想著,本家現(xiàn)在沒了,父親雖不必丁憂,近期內(nèi)我也不宜大婚的。若是父親孝期過后,他那邊兒還沒信兒,我也不會再等他的?!毙煊竦馈?/br> 喜歡是真心的喜歡。但是,徐盈玉自尊心多么強烈,她連男人納小都不能忍受。哪怕再喜歡林永裳,她也不會放下自尊,死皮賴臉,海枯石爛的去等著一個男人。 她也只有這一輩子,她也想著好好的活一回呢。 這三年之約,雖有些過份,不過也還算告譜兒些。 徐叁見女兒實在是對那姓林的喜歡,便道,“近期內(nèi),的確不宜議婚。這樣吧,你只管好生過日子。我在外頭瞧著,若是有比姓林的好的,咱也不必一棵樹上吊死。” 徐盈玉抱住父親的一只胳膊,眼中含笑的央求道,“父親,總要過了三年之期再說?!眲偦丶?,便對林永裳失信,徐盈玉于心不忍。其實,她對林永裳還是挺有信心的,也愿意為這份諾言等上三年。 “你只當(dāng)不知道,我在外頭瞧著就行?!狈凑T驢找馬,吃虧的總不是他徐家。 哼,若是姓林的識趣,什么都好說。若是不識趣,包管他翻案不成,小命玩兒完! 徐盈玉想了想,還是沒把林永裳丟了太祖寶劍的事兒與父親說,否則依父親的小心,得馬上把林永裳當(dāng)成瘟神不可。 徐盈玉這剛到家。 沈拙言就收到了林永裳的信,一共兩封,一封是給沈拙言的。大意是叫他好生念書,以備兩年后的春闈,注意身體,有空與吳婉生個兒子,也省得絕后啥的。其中,只略提了范沈氏一筆,并不熱絡(luò)。 另外一封,命沈拙言親手當(dāng)面兒轉(zhuǎn)呈徐盈玉。 沈拙言對著燭火認真仔細的看完舅舅的信,不解的對妻子道,“舅舅怎么還有私人信件給徐大人哪?” “徐相么?”吳婉已經(jīng)去了外面的大衣裳,卸了珠釧兒,散著一頭黑發(fā),披一襲大裘。臂間又搭了一件鶴氅,走來為沈拙言披上,隨口道,“或者是舅舅與徐相有事情要說吧?” “不是徐相,是徐家大姑娘,徐女官?!鄙蜃狙詫懹行煊穹济男欧膺f給老婆看,嘀咕道,“人家徐大人可是女的,我怎么好去替舅舅送信呢,還叫我親手當(dāng)面兒交給徐大人呢?!?/br> 吳婉心中似有所悟,輕捶沈拙言一記,笑道,“真是個呆子,你不好送,我還不好送么?我嫁妝都是托徐jiejie自淮揚采辦的,舅舅定是知道我與徐jiejie交情好,分明是叫我去送的?!?/br> 沈拙言此方明白過來,一手攬著妻子的腰,一面嘀咕著,“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呢?外甥媳婦,也不是外人哪。” “我看說不定是舅舅對徐jiejie有點兒什么意思呢?”女人對于這方面總是格外的敏感些,吳婉明眸含笑,望著沈拙言。 沈拙言頓時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忽地想到一事,從里翻翻找找好一會兒,翻出一本藍皮小書來,關(guān)切道,“舅舅也沒親近過女孩子,我給舅舅寄兩本春宮,省得他到時不會,豈不令徐大人笑話么。” 吳婉哭笑不得,捶沈拙言一頓,薄怒淺嗔,“越發(fā)不正經(jīng)了,這些下流書都看,還不趕緊扔了去。” “扔什么扔什么。”沈拙言直接將吳婉攔腰抱起,嘴里念叨著,“食色,性也。圣人都得講究周公之禮呢。舅舅都說了,讓咱們生兒子呢?!?/br> 吳婉心下一痛,面兒上卻不露出來,只是將沈拙言抱的更緊。 是的,生孩子,只與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 魏子堯去了廉政部,沈拙言與吳婉商議后,也報了名。 朝中都不明白廉政部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對于進此處要公布財產(chǎn)一事,自心底感到厭惡,正經(jīng)官員,沒人肯當(dāng)這出頭鳥兒。既然只有這兩個小兵,明湛也不嫌棄。倒是宋珠玉有心加入,反正他家里赤貧,倒不怕晾一晾家業(yè),以證清廉。 只是一向賞識宋珠玉的王叡安堅決反對,并且王叡安有理的很,“老夫自認為對得起天地祖宗,不用別人盯著,照樣廉政。” 宋珠玉只好暫時放棄此念,他現(xiàn)在與方慎行都把心放在了賑災(zāi)的上面。 十萬斤米并不少了。 這次,宋珠玉命人將粥熬的稠稠的,筷子插上面兒不能倒。且宋珠玉做事認真,每天必然叫著方慎行去各個施粥地界兒巡察,看可有不盡心抑若需要改善之處。 難民起碼每日能吃飽,熬過寒冬,待明年,就可以另行生計了。 宋珠玉在此賑災(zāi)案中得到了不錯了聲名,就是先前不大喜歡他的明湛,也覺得這小子不錯,雖愣頭青了些,做事卻還認真。 就是方慎行,也讓人大大改觀。王叡安還贊了方慎行幾次,頗有些方慎行改邪歸正,繼續(xù)努力的意思。 其實方慎行真是苦不堪言了,雖然他在朝中名聲有所改觀,但是,因他是此次賑災(zāi)案的舉報人之一,著實得罪了不少人。連他弟弟進國子監(jiān)的名額都給人頂了去,無奈,方慎行只得為弟弟另尋了私塾去讀。 幸而如今方慎行還在明湛跟前兒掛著號兒,即便有人想報復(fù)他,也會瞧著君王強勢,不敢做的太過份。方慎行也一一的忍了,但是,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就是方慎行也沒料到,自家突然爆出租子過高,剝削過重,佃戶于方家門前撞頭自盡一事。 佃戶死了,哪怕是自盡,也要波及身為主家的方慎行。帝都府受理此案,傳喚方慎行的同時,方慎行御史臺的差使眼看著也保不住了。 方慎行是個很機伶的人。 同時,他父親早逝。方氏家族在權(quán)貴圈兒里的地位,一年不比一年。方慎行家并非方氏家族嫡支,日子過的普普通通。別看方慎行在外頭穿戴俱是精致。實際上,除卻官服,他也只有那兩套好衣裳,就是為了在外頭支應(yīng)面兒上的事兒,省得叫人小瞧。 與方慎行不同,宋珠玉窮光蛋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窮到宋珠玉這個地步兒,反而是無欲則剛了。 方慎行不一樣。 方慎行想過好日子,光鮮亮麗,人人奉迎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在朝中拼命的鉆營,就是為了把日子過舒服了,沒人能欺負他。別人看自己,不能由上往下的藐視,而是應(yīng)該由下往上的仰視。 這就是方慎行的理想。 至于其他的修身治國平天下,他真沒那么遠大的志向。 賑災(zāi)案一事,方慎行也想了許多。最終他在宋珠玉的折子上署名,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他在明湛身邊兒呆過,稍微了解一些明湛的性情。 君王精明睿智,連那些慣走江湖行騙為生的道人都不是君王的對手,更別提自明湛登基之后,這一樁一樁的案子。不論過程如何,其結(jié)果總是順著帝王的意愿進行。 方慎行清醒無比的認識到,他面對的是一個英明的君主。若是只靠著些小機伶小奉迎,難以在君王面前站住腳。他得做些響亮的事兒出來,以全新的面目出現(xiàn)在君王面前。 這樣,他才有出頭兒的機會。 方慎行這樣做了,他在宋珠玉賑災(zāi)糧貪污一案中署了名。 而帝王,也看到了他。 但是現(xiàn)在,方慎行卻面臨著一樁決定其生死榮辱的官司。 方家至今日,早已不復(fù)往日排場。如今,方慎行家效外不過是有個十頃小莊。 日子不寬裕,倒也還過得下去。在公卿如狗的帝都城里,實在算不得什么。就是哪個地方上的土財主比方家有錢的,都多的是。 案子并不難審,很快便有結(jié)論:方慎行說了,他家向來是取三成租。 現(xiàn)在帝都人家兒大都是取三成租,但是,為何佃戶會撞強自盡。而且,還是跑到你方慎行家門口兒去撞墻自盡,不會就為了惡心你方慎行吧。 一條人命呢。 田晚華現(xiàn)在完全是包青天附體,自從被明湛教導(dǎo)過,田晚華就誰的面子都不給,一門心思只聽明湛吩咐。 方慎行這人,在明湛的腦海中還有幾分印象。 但是,這并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兒,需要特殊對待。 田晚華細審后發(fā)現(xiàn),方慎行的確是取三成租,但是方家的管家,管著效外小莊的管家方惜福,收的卻是五成租。全帝都沒有這樣盤剝的,佃戶交不出租,只好拿喜兒抵債。 結(jié)果,楊白勞走投無路,就去方慎行家門口撞墻。 真相如此簡單,方惜福自然是斬立決,可是你方慎行,也要背一個馭下不嚴的罪名。 別看方慎行是御史臺的人,御史當(dāng)中的傾軋并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