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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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永裳又不是呆瓜,何況就是林永裳頗以為呆瓜的外甥,也知道去追求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永裳這樣猴兒精的家伙,又不是瞎子,自然也察覺出徐盈玉對自己的幾分不同來??墒切旒覍λ卸鳎思倚煊駥掖螏退?,林永裳更不敢糊弄徐盈玉,艱難的開口道,“徐姑娘,某并無婚配之念。” 聽到這話,徐盈玉眉毛都沒動一下,淡淡道,“我知道,身上有塊兒疤,哪個還有臉成親呢,沒得耽誤人家女方。就是叫我說,林大人也不該成親?!?/br> 饒是徐盈玉這樣說,林永裳也不生氣,反賠笑,“徐姑娘說的是?!?/br> 面對臉皮厚比城墻的林永裳,徐盈玉覺得自己要生氣,就是氣死也是白搭,徐盈玉一笑,“我對林大人的終身大事沒興趣,就等著林大人洗手做羹湯了啊。” “自然自然。”林永裳笑。 徐盈玉氣的眼前發(fā)黑,恨不能再一拳將林永裳揍暈。 帝都。 明湛也收到了林永裳的信與自辯的折子。 此時(shí)便可看出林永裳之精明,他的一舉一動俱暗合明湛的心意。 在明湛親筆信上,林永裳回了一個范字。但是,他寫的自辯折子則是自訴冤屈,將自己老林家祖宗三代的來歷又?jǐn)[活了一回。 明湛暗道,林永裳說的這樣有名有姓的有底氣,大約也是在閩地那個叫林家村兒的地方有相對嚴(yán)密的安排。 這個狡猾的家伙,也太聰明了吧。不過林永裳這樣,倒也省了明湛的一番麻煩。明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回護(hù)林永裳,但是他不能罔顧群臣的懷疑,直接說林永裳無罪。 有人彈劾,林永裳得自辯,然后經(jīng)司法審理調(diào)查,才能證明林永裳的清白。 林永裳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摸透了明湛的脾氣,帝王肯重用他,這個時(shí)候還會寫一封親筆信相詢,這就證明,帝王在某些方面,對他的信任真的是無以復(fù)加。 面對這份信任,林永裳并沒有說謊。 林永裳的坦誠,再加上明湛本身也不太在意林永裳到底姓李姓王,但是林永裳肯說實(shí)話,自來君心難測,這樣的有關(guān)性命前程之事,林永裳還敢對明湛說一句實(shí)話。于這一點(diǎn)兒,明湛認(rèn)為林永裳頗值得一用。 將林永裳的自辯折子放置一畔,明湛再拆開林永裳的密信。 明湛雖然猜到了林永裳的身份,但是沒想到,更大的驚詫在后面,沈拙言才是深藏不露的狗血身世男。 關(guān)于林永裳的事,明湛問過沈拙言。可是沈拙言完全是個迷糊,他連自己爹是誰都不清楚,生下來就跟娘在一塊兒,沒過幾年,他娘死了,他就跟舅舅林永裳在一起。 實(shí)際上,沈拙言偶爾都會懷疑,林永裳是不是沈拙言他親爹來著。 所以,明湛覺得連自己爹都不知道是誰的沈拙言,其實(shí)本身相當(dāng)?shù)牟豢煽俊H缃褚豢戳钟郎?,明湛認(rèn)真以為,還是精明強(qiáng)干的林大人可靠。 林大人將沈拙言的身份交待的一清二楚。 明湛一目十行的看完后,頗多唏噓,轉(zhuǎn)而交給了阮鴻飛。 阮鴻飛唇角一翹,“這才真是活報(bào)應(yīng)呢?!?/br> “真是人不可貌相,往??磥硪桓贝让忌颇?,竟然能干出這樣的事來。”明湛亦是感嘆。 “人不可貌相,就是這個意思了。”阮鴻飛道,“看著和善的,不一定是真和善;看著可惡的,也不一定有多可惡。如今趙家的人證物證已到了大理寺,林永裳的自辯折子也到了,你又有的煩了。” 明湛身子一歪,不倒翁似的歪在阮鴻飛身上,“無妨,趙家的人證物證我都看了,沒什么要命的東西。有李平舟徐叁援手林永裳,不會有什么亂子的?!?/br> “人都到了嗎?”善棋侯掌中把弄著兩枚棋子問。 “父親,都安排好了。”鳳哲低聲回稟,又道,“趙家的證人證物一路順?biāo)?,林永裳倒也未曾截殺。我們這暗渡陳倉之計(jì),倒是顯得多余了?!?/br> 善棋侯笑,“若是林永裳知道來的是她,定會出手的。你別小看他,剛至而立便位居一品總督,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如果能讓他為公子所用,勝算大矣?!?/br> “是啊。” 吳婉要出嫁,怎么也得有個娘家。 祝翰林是吳婉嫡親的舅舅,這個時(shí)候,也只得麻煩一回祝翰林了。 祝翰林對于外甥女能嫁給堂堂舉人,尤其這個舉人還有位一品總督舅舅,正經(jīng)的書香門第,那真是與有榮焉。倒是祝大太太頗是發(fā)酸,他兒子如今尚只是秀才出身,吳婉隨隨便便就嫁了舉人老爺,倒叫吳大太太心里有些不是個滋味兒。 不過,在吳婉送給祝大太太兩套上等金鑲紅寶石的頭飾后,祝大太太滿嘴里再沒有一個不字兒,變著花兒的贊吳婉的好姻緣,又開始后悔沒將吳婉說給自家兒子,這樣的財(cái)勢落到別人手,怎叫祝大太太不心傷呢? 倒是祝翰林有些擔(dān)心林永裳的事兒,吳婉勸慰舅舅道,“我看陛下的臉色尚好,并未對林大人生疑,還贊林大人差使辦的精細(xì)呢,大約只是小人造謠生事。曾參何人,猶有三人成虎之典故呢。林大人年輕而居顯位,嫉賢妒能者,多矣?!?/br> 祝翰林此時(shí)方放下心來,笑道,“這我就放心了?!庇謴男渥永锩鰝€小匣子放到吳婉手里,“拿著吧,是舅舅的心意來呢?!?/br> “舅舅,我還未曾孝敬過您呢,怎能收舅舅的東西。”吳婉并不肯收。 祝翰林嘆道,“你來帝都,我未有能好好的照看你,心里頗是愧疚。我與你母親是親兄妹,如今你母親早早去了,唉……罷了,這些事也不必提了。你舅母那個人,就是那樣的小家子氣,你不要與她計(jì)較。” “舅舅說哪里話?!眳峭裥?,“舅母對我亦沒有半分不好?!币簿蜎]有推辭祝翰林的東西,想著以后有機(jī)會再填補(bǔ)回去就是。 祝翰林又找沈拙言說了會兒子話,至于是何內(nèi)容,吳婉就不得而知了。 至晚間,祝大太太心里念叨著吳婉的家業(yè),就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睡不著覺了,再三嘆道,“小沈舉人真是好福氣,外甥女這樣的能干?!?/br> “原本你也能有這樣的福氣的,誰叫你不要來著。”祝翰林淡淡道。 祝大太太頓時(shí)啞了。 第二日,吳翰林將吳婉歡歡喜喜的嫁了出去。 沈拙言穿著大紅的喜服,唇紅齒白,當(dāng)真有幾分俊俏。只是能娶吳婉,沈拙言已是歡喜的有些找不著北了,啥時(shí)候看他都是一派歡喜傻笑的模樣,徐秉堂與魏子堯那是幫著擋酒的,倆人暗地里念叨,“吳婉娘本就厲害,看拙言這沒出息的樣子,以后定是個懼內(nèi)的?!?/br> 好在當(dāng)天只擺了六桌酒,沈拙言朋友并不多,大部分是林永裳朝中的朋友,這就很夠看了,朝中六位尚書,如今就來了兩位,另外還有十幾位,俱是林永裳朝中同僚,沈拙言以叔伯呼之,當(dāng)然輩份最高的就是李平舟了。 沈拙言一桌桌陪過去,就聽門外一陣喧囂。 今日要用不少人手,除了吳婉那里的下人,沈拙言還自魏子堯那里借了不少人手兒過來,此時(shí)院中正是歡笑祝賀之語不絕,門外卻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尖嚎,“我是林永裳的親娘,為何不能進(jìn)去!” 推搡過后,一群粗布繒衣的男女老少涌了進(jìn)來,為首的是一位粗手大腳的老婦,頭發(fā)灰白,嗓門亮堂,眉目俱是久經(jīng)風(fēng)霜之色,開口便是,“我是林永裳的嫡母,范沈氏?!?/br> 沈拙言眼睛瞪圓,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徐秉堂偷著狠掐沈拙言一記,沈拙言方醒神兒,大步出了堂門,對院中老婦道,“這位太太,我舅舅姓林,可不姓范,你不要道聽途說便認(rèn)錯了人,鬧出笑話來,到底不雅?!?/br> 老婦并不好打發(fā),冷冷一笑,“林永裳久居高官,卻不認(rèn)嫡母,是為不孝。隱瞞身份,騙入官場,是不為忠。此不忠不孝之人,你叫他舅舅,你尚且能站在此處與我冷顏相對,我倒不怕笑話,亦不怕不雅。” “聽說,今日沈舉人大婚,李平舟李相亦在此。老婦已是落魄之人,不過,山東沈氏,李相應(yīng)該也不陌生,算起來,我的母親與李相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我與李相幼時(shí)亦為相識,不知李相還敢不敢認(rèn)下我這個表妹。”范沈氏揚(yáng)聲喊話。 眾目睽睽之下,李平舟只得起身。心下左右為難,他雖是耿直之人,卻也是個明白人。原本今日吳沈聯(lián)姻,對林永裳的境遇已大有改善??墒沁@老婦突然出現(xiàn),讓這一場張羅布局的心思,俱化飛灰! 今日之后,怕沒人再提吳沈聯(lián)姻之事,倒是這老婦,一躍為林永裳案的焦點(diǎn)人物兒! 林永裳何去何從,撲朔迷離! 李平舟是想保住林永裳的,可是,若是不敢應(yīng)這婦人之言,豈不是有損他一國首相之光明磊落!但是,此刻若與這婦人計(jì)較,置林永裳于何地? 李平舟一時(shí)為難。 吳婉來的非常及時(shí)。 此刻,吳婉已經(jīng)掀了蓋頭,自洞房出來,鳳冠也沒戴,就頭上插著尚未來得及卸下的釵釧兒與大紅的絨花兒。吳婉扶著丫頭的手裊娜而來,腰間一圈兒大紅的流蘇微微晃動,搖曳著水鄉(xiāng)的風(fēng)情。吳婉站在階下,冷眼望老婦一眼,揚(yáng)聲道,“我從未聽說過哪個母親會這樣斥責(zé)兒子的,太太似是問罪而來,倒不像是來認(rèn)親的!” “什么時(shí)候認(rèn)不得親,太太非要選在此時(shí)大鬧林府,無非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而已?!眳峭竦?,“太太不過微末之人,自然可以扯得下臉皮撒潑打滾兒的來林家鬧騰。不過林家是講規(guī)矩的人家,來人,去帝都府報(bào)案!就說有人來當(dāng)朝一品的宅院,擾亂民居!訛騙官司!” 再罵奴才,“你們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敢放進(jìn)來!如今多少親戚朋友,朝中大員都在,好在進(jìn)來的是潑皮無賴,若是進(jìn)來的是殺手刺客,傷著哪位大人,你們幾個腦袋夠賠!” 老婦已氣的不成了,她本是強(qiáng)硬派的一把好手兒,不想如今強(qiáng)中更有強(qiáng)中手,吳婉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一時(shí)氣的渾身亂顫,說不出話,眼睛只管四下掃摸。 吳婉頓時(shí)道,“怎么,是要撞墻打滾兒,還是哭鬧上吊!” “有手段盡管使出來,我還真不怕人訛!”吳婉原本是商人,嘴上最是不差工夫,噼里啪啦一通譏誚諷刺,“自認(rèn)是范門沈氏,你倒真敢到林家來認(rèn)親!你今天不但是走錯了門戶兒,還打錯了算盤,生錯了心肝兒,長瞎了雙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帝都城里,還敢有人訛到我吳婉的頭上!” 老婦張嘴要嚎,吳婉立時(shí)道,“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