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154
115、更新 ... 明湛終于明白鎮(zhèn)南王府可以做土皇帝的原因,他反復將鳳景南此信拿出來仔細閱讀。 鳳景南的字體向來是鐵鉤銀劃,不比阮鴻飛的肆意飛揚。 信件如下: 英俊可愛的明湛: (其實只要看到這個抬頭,明湛就已經(jīng)露出了微笑。鳳景南這家伙,可不像是會說這種軟話的人哪。這種話,一看就是有人教的,這么熟悉的聲調(diào)喲。) 皇兄說你喜歡這樣的稱呼,不過在我看來,男子漢大丈夫,外表并不重要。虛榮這一樣,你與皇兄實在是如出一轍。如今我頗是后悔將你小小年紀送到帝都,結(jié)果學了一肚皮的不實在回來。 關(guān)于你的來信,我想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體會到了,你得把皇位先坐穩(wěn)了再說其他。而在這個時節(jié),你還敢跟我抱怨東抱怨西,我發(fā)覺你膽子一向極大的。 如今不但膽子大,野心還大。 自己屁股底下還四面露風呢,虧得你還有野心還越過你親爹的腦袋來干預(yù)藏地之事。你也不必拿青鸞公主出來說話,藏地公主多的是,想與藏王聯(lián)姻,再娶就是。 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把帝都處理好。 你這個賊一樣大的膽子,我簡直不知該怎么說。希望你能處理的圓滿,不然,日后跟我喊“救命”,看我救不救你的狗命! 你在想什么呢? 儀親王一代至此,不過侯爵之位矣。人口雖多,不過烏合而已。 這個時節(jié),我以為你不必再想著放長線吊大魚了。大魚已經(jīng)在你眼皮子底下,火侯若是到了,直接下鍋就是。 若你不知道哪個是大魚,就是腦袋出問題了。有嫡傳嫡,無嫡傳長,自來如此,儀親王的腦袋也不會與眾不同。 藏地的事,你不必理會。這是云貴與藏地之間的交易,藏王已經(jīng)失勢,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勝利者的身影,藏王又不是我兒子,他出了事,我沒有義務(wù)去救援。 明湛,你若是想知道具體的事情,那就逾越了。至于,你是否要與青鸞公主解釋的事,若是為難,你可以明確的告訴她,她爹已經(jīng)下臺,請她自重吧。這樣,還可以保持住公主的尊嚴。 雖然殘酷,不過,這就是事實。如果你依舊不能滿意,那么也得理解你爹我的一顆石頭老心,實在不容易對一個我不太了解的已經(jīng)在貶值的我小兒子的小老婆柔軟了。 (以往明湛都覺得鳳景南這家伙實在不能算個好爹,他有時惱火起來,還在暗地里無數(shù)次的詛咒鳳景南呢。如今這許多年過去,明湛認真覺著,這顆石頭老心的家伙,其實還不賴。最后,鳳景南寫道:) 兒子,我這樣解釋,不知你還滿意否。 若是再不滿意,我想,那肯定是皮癢了吧。 對于任何吃里爬外又皮癢的家伙,我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成全他的請求的。 落款:如果再敢與皇兄私通,就絕不再客氣的你爹。 明湛咂咂嘴,鳳景南這文采實在不咋樣,啥叫私通啊,他與鳳景乾那只是正常的伯侄交往而已。切,又冤枉人。 如同鳳景南的懷疑,明湛最先疑心的也是善仁侯。 其實鳳景南說到了明湛的心坎兒里,這個年代,是非常講究規(guī)矩的。有嫡傳嫡,無嫡立長。這個規(guī)矩,千年不破。 到善仁侯這一代,善仁侯是嫡長出身。 這樣的機密要事,這樣的與世家相勾結(jié),能不著痕跡的暗殺一省總督的勢力,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明湛想了想,再宣善仁侯到宮里下棋。 對于帝王如今沉迷嗜好棋道一事,朝臣們都紛紛表示,這是一雅趣,反正喜歡下棋,總比喜歡煉丹好。于是,大家回去紛紛磨練棋藝,很是盼著哪日能在陛下跟前兒露一手兒。 明湛又一口氣贏了十幾盤,笑對善仁侯道,“堂伯這棋力還是沒有半點兒長進,朕這總是贏,實在是怪不好意思的?!?/br> “陛下棋力過人,臣所不能及也?!?/br> 明湛笑道,“朕那日與母親說起善仁堂的事兒,這一說,倒鬧了笑話兒。你說這善仁堂的名兒,朕隨口一取,倒重了堂伯的封號?!?/br> 善仁侯笑道,“可不是么,不過,善仁堂原就是為了行醫(yī)濟世,既是重了,也是臣的榮光。” 明湛擺擺手,“這不好。朕想著,如今朕登基,還未賞過堂伯,不如就給堂伯換一換這爵號,堂伯看如何呢?” “陛下所說,必是好的?!?/br> 明湛指了指棋盤,笑道,“朕與誰下棋都不若與堂伯下棋這樣痛快。至于堂伯的爵號……”笑一笑,賣個官司,“朕已經(jīng)擬好旨了,堂伯回去就可知?!?/br> 善仁侯也只得咽下嘴里的好奇,繼續(xù)奉承明湛的臭棋。 明湛與善仁侯的棋只下到一半兒,帝都府尹田晚華就遞牌子求見。 善仁侯便出了宮。 田晚華接了一樁棘手的官司,趙家趙榜眼趙青怡將皇家報刊的一支筆舉人沈拙言告上了帝都府衙門,理由便是:沈拙言不按事實考證,以筆污人,至此逼出了人命。 田晚華來跟皇上討主意,明湛直接道,“若什么事都要朕來管,還要你這帝都府尹做什么?” 田晚華挨了一腦門兒的官司,回去了。 明湛完全沒覺著沈拙言有錯,這事,如今趙如松死了,趙家在輿論中開始占領(lǐng)上峰。但是,紀氏的人命就沒人追究了嗎? 若趙如松是被逼死,那么,真該去問一問趙家,紀氏是如何死的? 青春少女,難道無緣無故的就要去別人家大門上尋死不成! 真是報應(yīng)! 國人講究,殺人不過頭點頭。 難道,一個人死了,這人所犯罪過就全然可恕了嗎?這個人就能完全的變成一個天大的好人了嗎?真是笑話! 若是趙如松心無心愧意,緣何會自盡? 此時,趙家也陸續(xù)有人登門臨哀。 不同于明湛對于趙家毫不同情的意態(tài),趙如松之死,忽然之間全天下的人似乎都對趙家的事釋然了。他們甚至覺得,沈拙言用筆刻薄太過,以至逼出人命,甚至有人在朝中要求嚴懲沈拙言之罪。 陸家這一場喪事,也終于辦的浩浩蕩蕩。 趙青怡執(zhí)意要告,錢永道苦口相勸,“你也算在萬里,青怡啊,聽我一句,息事寧人吧。” “先生不知家父多么冤枉。”趙青怡淚眼模糊,眼眶憋的通紅,“皇上尚未治趙家之罪,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舉人借著筆端搬弄是非!我就不信,這世上就沒有公理了!” 錢永道為了要勸趙青怡,這屋兒里也沒留別人。見學生執(zhí)拗若此,錢永道端起半盞殘茶,長長的一聲嘆息,只是一句話,“青怡,你也不小了。皇家報刊是什么,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br> 錢永道此話似乎是壓垮趙青怡意志力的最后一根稻草,趙青怡的喉間發(fā)出一聲擠壓過的痛苦無比的呻吟,他甚至不能承擔如此巨大的傷痛,單薄的身體如一株被傷痛壓彎的青竹。趙青怡深深的彎了下去,烏黑的發(fā)瀑布般撲散而開,流散在雪白的臉頰旁,喉間一甜,忽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青怡,你這是怎么了?”錢永道的臉上帶著一抹深切的哀傷,急急的起身去扶趙青怡,趙青怡臉上露出一抹潮紅,閉著眼睛,搖一搖頭,“我沒事,先生,一時血不歸心。” 錢永道深刻如同溝壑的皺紋里溢滿悲傷,眼眶一紅,擁住趙青怡的肩,淚落如雨。 師生二人,抱頭痛哭。 趙家與沈拙言之案件,尚未開審,趙青怡就又去帝都府,撤了案子,悄無聲息的帶著母親一并送父陵回祖籍安葬。 沈拙言亦奉旨進宮。 明湛道,“你以前并不是這樣激烈的人,拙言?!碑斎唬髡繉w家完全沒有半點兒好感,不然也不會將仁宗皇帝題的匾額要回來。 仁宗皇帝是明湛的祖父,明湛認為自己要回自己家的東西,完全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