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90
“我想請錢永道來帝都。”明湛不能親自去淮揚,不過可以想像林永裳如今的艱難,將錢永道調(diào)離淮揚,少了這位德高望重的錢先生,相信林永裳行事會輕松許多。 “總得有個理由?!?/br> “帝都圖書館已經(jīng)收拾好了,擇日開館?!泵髡繙芈暤?,“還有關(guān)于國子監(jiān)里教書先生的事。并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樂意去朝中做官的。讓各地總督巡撫舉薦有才之士入帝都,兼容并包,如戰(zhàn)國時期,諸子百家的爭鳴年代,我希望能將國子監(jiān)建成一所更加輝煌的學(xué)堂。” “當(dāng)然,像錢永道這樣的有才名的大儒,我親自寫一張請柬,想來他總要給我這個面子的。” “一舉數(shù)得。” 明湛對于政治上天生有一種融匯貫通的天分,他的優(yōu)點并不完全在于他高瞻遠(yuǎn)矚的建設(shè)性眼光之上,而在于,他完全能將每件事每個人,用到極致。 阮鴻飛提醒他道,“萬里生們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仿皇家報刊的東西,你要小心?!?/br> “說的是?!泵髡奎c了點頭。 不能不讓學(xué)生百姓們說話,可是,做為執(zhí)政者,得有必要的審查性。 這種胡言亂語的蠱惑民心,現(xiàn)在是不成的。 明湛忽而笑了,對阮鴻飛道,“看來林永裳與徐盈玉合作的不錯,徐盈玉真有本事,這才去了淮揚幾日,就能讓林永裳為她請功。” 阮鴻飛搖頭,“是林永裳計高一籌,怕是還有用徐盈玉之處,這是先堵了她的嘴呢。不過,這個女人也不好說話就是了?!?/br> “瞧你說的,哪個有免費的午餐呢。不給人家一點兒好處,人家憑什么就幫你呢?!?/br> 淮揚正在風(fēng)生水起,帝都城也是熱鬧非凡。 吳婉來找明湛商議事情,“皇上,天津港的建設(shè)和招商事宜,工部、戶部、內(nèi)務(wù)府一并cao持,總算有了些眉目。只是外頭想來投標(biāo)的商人們急欲知道這里面的消息,時常來招商部打聽,下官安排了十?dāng)?shù)位書吏來給商人們釋疑,人手仍是不夠。” “皇上,下官想著,能不能在皇家報刊上辟出一頁來,專門來介紹天津港的招商事宜?!眳峭駟?,“如此以來,許多簡單的東西,一看既知,雙方都能省去不少事情?!?/br> 明湛想都沒想便應(yīng)了,“可以,你去跟拙言商議一下,怎么弄這一塊兒?!?/br> “是?!眳峭裨诼牭缴蜃狙缘拿訒r,面上沒有半點兒異色,仍是從容道,“若皇上沒有別的吩咐,下官告退?!?/br> “去吧?!鄙蜃狙怨皇桥霰诹税?,明湛心道。皇帝陛下內(nèi)心深處八卦一番,見吳婉起身要走,明湛又道,“一會兒朕命人給你送兩筐雪花梨家去,還有銀耳,你也別太拼命,注意身子?!?/br> 吳婉與明湛相處時日愈久,已經(jīng)習(xí)慣皇帝陛下家常似的關(guān)懷,恭敬謝恩。 林永裳收到明湛的回批,頓時壓力大減。 皇上果然明白他的心思,并且認(rèn)同他的處置。 一個臣子,再如何能干精明,如果沒有一個肯用你肯信你的帝王,一腔才氣也不過是逐水東流罷了。 林永裳心下微安,馬上樂山進來回稟:錢太太來探望段氏。 林永裳微微皺眉,他對錢家沒有半分好感。雖然林永裳也是讀書人,可是同一般的讀書人將錢永道奉為半圣人的那種尊敬祟拜不同,林永裳對錢永道就無甚好感。林永裳向來看事情有獨到之處,歷史中的圣人如孔子孟子老子莊子,哪個似錢家這般家大財大的?錢永道當(dāng)然為萬里書院盡心盡力,不過,錢氏在淮揚一向舉足輕重,也算得償以報了。 種種跡象,林永裳認(rèn)為頂多算一種交換。出些銀子出些力做個好人,換個好聲名,如此而已。跟什么圣不圣人真不相當(dāng)。到了淮揚,真正見了錢永道面,林永裳意態(tài)平平,從不覺得錢永道哪里就圣人了? 何況,此案出在錢家,疑點甚多,若是說與錢家沒關(guān)聯(lián),林永裳是斷不能信的。 如今聽到錢太太來探望段氏,又憶及段氏侍女蘭蕙所言,林永裳皺一皺眉,頓時有了主意,“本官是男人,男女大防,不好相見。帶錢太太去徐大人的院里,請徐大人帶本官處置吧。” 雖然徐盈玉也不是好相與的人,不過,相對于錢太太,林永裳還是愿意與徐盈玉打交道。 林永裳是個狐貍,他在內(nèi)心深處既厭惡錢家人,而且是絕對不想錢家人見段氏的面兒的,索性只管躲起來不見,而是直接命府里小廝將錢家人帶到徐盈玉那里。 把徐盈玉氣個好歹,心里把個無恥的林總督罵了一千八百回。 女人對待女人,完全不必客氣。 徐盈玉想到皇上太后派她到淮揚的雙重用意,只得忍下這口惡氣,直接擋了錢太太,“段氏用了張?zhí)t(yī)的藥,一直在昏睡,錢太太就是去了,也不能與段氏說話的。若是錢太太有什么東西帶來,只管擱下,總督府里有的是下人仆婢,錢太太只管放心,總督府一定還您個一根兒頭發(fā)絲兒都不會少的兒媳婦。” 錢家?guī)状紊祥T,都沒能見到段氏的面兒。 故此,錢太太只有親自來。雖然她內(nèi)心深處對于段氏出了這樣的丑事十分惱火,不愿再見這個失貞的兒媳。不過,如今淮揚都在關(guān)注此案,若是她這個做婆婆的不管不問,未管于名聲有礙。 如今,她親自來了,卻又碰了徐盈玉這個釘子,頓時心有不悅。 錢太太笑問,“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她可從未聽說過林總督娶妻納妾,錢太太的言下之意很簡單:你有資格擋我嗎? 徐盈玉對于錢太太的話中意根本恍若未聞,淡淡道,“本官乃太后身邊的五品女官,錢太太并非誥命出身,按規(guī)矩,該對本官行禮問安?!?/br> 錢太太忽然明白面前這位麗人的身份,徐相家的千金。 錢太太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錢家與徐家向來交情極好。而且,公公與徐相的關(guān)系,一向親近融洽??墒?,自己一句話,卻得罪了徐相的女兒。 徐盈玉淡淡冷冷,錢太太已是換了顏色,笑道,“原來是徐姑娘,難怪你不認(rèn)得我,這都多少年了,我記得還是庭安與段氏大婚時,我去帝都為他們主持婚事時,見過你一面呢。”想到早逝的兒子,錢太太眼淚落下。 “錢太太這是何意——” “我只是想到你師兄,有些傷感罷了?!卞X太太自報家門,“你一個姑娘家,或許不知道呢,你父親徐相與我家太爺是師徒更勝于父子,咱們是再親近不過了?!?/br> 徐盈玉一徑將傻,并露出一個懷疑神色。 錢太太也沒好再立逼著要見兒媳婦,反是將帶來的東西交給徐盈玉,拉著徐盈玉的手一徑叮嚀,“好孩子,我那苦命的兒媳婦就托你多照顧了。這些參葺補品,只管用,過兩日,我再送好的來。只要能救下我那苦命的兒媳婦,就是拿我命立時換了她的來,我也是愿意的?!?/br> 若非蘭蕙所說之事,徐盈玉得錢太太視為天下婆母大人的典范。 如今,只是徒增厭惡罷了。 與此同時,段汝玉父子段太太以及永定侯夫人蕭氏也到了揚州。 兩家人幾乎是同時動身,而且是同一路線,不過卻是苦主家屬與被告家屬的區(qū)別,堪稱死對頭,沒有在路上打上一架,已是雙方的涵養(yǎng)了。 段家人自然是心疼女孩兒。 蕭夫人也是滿腹郁火,她是絕不能相信兒子去跟個世族寡婦兒怎么著的。 蕭夫人已過四旬,仍潑辣的很,為了不與段家人同路,她快馬加鞭,將段家人遠(yuǎn)遠(yuǎn)的甩在馬屁股后面。段家人心里憋著一口氣,不肯落于可惡的永定侯夫人之后,一路死追活趕,兩家終于一前一后的到了揚州城。 蕭夫人也不去見丈夫,直奔總督府衙門。 去看兒子。 畢竟現(xiàn)在何歡未曾定罪,林永裳也不大相信何歡真干了這事兒,再加上何歡如今身上有功名有爵位,只將他安排在一處空院,安排了嚴(yán)密的布防。衣食上也不曾委屈到何歡。 蕭夫人看兒子面色尚可,略點一點頭,道了聲,“多謝林大人了?!?/br> “何公子未曾定罪,尚不屬于犯人,只是如今他事涉此案,只得暫做此安排。”林永裳挺識趣,“想來夫人與令公子有話要說,本官先出去了?!?/br> 蕭夫人送林永裳出門,轉(zhuǎn)身再與兒子說話。 何歡內(nèi)心惴惴,他對他娘比對他爹更怕上三分,喚了聲“母親”,就跪下了,先請罪,如果挨揍還能挨的輕些。 蕭夫人一路來的匆忙,衣衫未換,風(fēng)塵滿面,坐在一畔閑置的圈椅中,左手大拇指一直摩挲著馬鞭光潤的柄手兒。 見兒子跪在地上,蕭夫人一皺眉,喝問,“你真與那寡婦通jian了?” “沒有,兒子真沒有!”何歡真是冤死了,辯道,“兒子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人冷水澆醒直接押入了總督府。 如今人人都說他與寡婦段通jian,真是冤死了! 蕭夫人沉聲道,“既然無你無干,你跪著做什么?” 這,這不是嚇的嘛。 何歡急忙從地上起來,關(guān)切的問,“娘,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