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明湛大驚，不能置信的反問，“善仁堂是太后拿出私房銀子，又有帝都公主誥命們捐了私房銀子合開的藥堂，你們這是打女人私房的主意?。e跟朕說這個，朕可丟不起這人，張不開這嘴。”

    “好事不與朕說，倒是忽悠著朕去偷女人私房?！泵髡亢谥樀?，“若非朕腦袋還算靈光，真要干下這丟人的事兒，得給后人嘲笑三千年?！?/br>
    碰到個慣會胡攪蠻纏的君王，李平舟脾氣越發(fā)溫和，試著與明湛解釋，“陛下，這哪兒跟哪兒啊，陛下誤會臣等了。太后于后宮安享尊榮，善仁堂繁瑣至極，皇上為太后分憂，正是人子之孝心所在啊?！敝袊幕┐缶罹驮谟诖?，偷人產業(yè)不說偷人產業(yè)，這叫——分憂。

    明湛精的跟泥鰍似的，哪里會入套兒，擺擺手，“別跟朕說這些好聽的，上回朕跟你家老太太說話兒，你家老太太還說自己手里有的是私房呢。你家老太太都八十了，怎么不見你給她分憂去？”

    李平舟掩面：娘誒，您老都跟萬歲爺說啥的??？

    “行啦，朕干不出這丟臉的事兒！”見李平舟又要開口，明湛堵嘴道，“撒嬌也沒用?！?/br>
    李平舟險些給氣的躺地上去。

    明湛賞了不少東西給吳婉、徐盈玉壓驚補身子，派御醫(yī)去給她們診視，又親自去瞧過受傷的沈拙言，贊了沈拙言一番。

    “看你文弱書生一個，關鍵時刻挺有用?！泵髡康搅旨掖T兒，笑道，“咱們男人，有刀有劍就是得擋在女人前頭。怎么著，當英雄的感覺如何？”

    沈拙言一只胳膊掛脖子上，額頭也纏著紗帶，一副重病號兒的模樣，其實精神不差。他嘿嘿笑兩聲，一徑往窗外瞧，也不說話。

    窗外頭啥也沒有，明湛跟著瞅一眼，問沈拙言，“你看什么呢？”

    沈拙言還有些小羞澀，“沒啥，藥膳?！?/br>
    明湛壞笑幾聲，“正好我也沒吃飯呢，我就在你這兒吃了吧？”

    “?。俊鄙蜃狙酝Τ泽@，那神色可不是高興留客的。不過，想到明湛的身份，忙應下來，再婉言自謙，“哦?；噬弦趯W生家用膳，實在是學生三生有幸，只是學生家里實在沒啥好招待的，就怕委屈了您哪?！?/br>
    “沒事兒，我吃藥膳就夠了?！?/br>
    面對著死不要臉的帝王，沈拙言實在沒招兒，只得低聲道，“吳姑娘特意燉了命人送來的，您可別跟別人說去，關乎吳姑娘的名節(jié)呢?！?/br>
    明湛驚，“你看上吳婉了??？”

    沈拙言嘆口氣，“怕吳姑娘看不上我?！?/br>
    “拙言，我看，不是吳姑娘看不上你。怕是她認為，自己配不上你?！泵髡啃蕾p吳婉這樣的女人，正色對沈拙言道，“你要是喜歡她，一時半會兒的怕難以如愿?！?/br>
    沈拙言倒是極的信心，“都說，男追女隔座山，自然不會容易。好在吳姑娘現在沒有嫁人的意思，我，我還沒考中進士呢，舅舅說了，等我考中進士再說親。還好幾年呢，我慢慢來，只要我心誠，吳姑娘也不是冷心冷意之人?！?/br>
    明湛好奇，“記得以前，你給永裳叫叔叔，怎么現在又叫舅舅了？”

    “嗯，我母親再嫁過，當時帶著我不方便，也不敢叫人家知道她有個孩子，我一直跟著舅舅過，那會兒就叫叔叔來著。”沈拙言沉默一時，忽而道，“吳姑娘是個令人敬佩的人?！?/br>
    明湛不再多問，拍了拍沈拙言的肩鼓勵道，“努力吧，少年。”

    沈拙言忍俊不禁，“皇上也就年長我一歲而已。”

    “我心理年齡比你大。”明湛起身，“你自己等著吃愛心晚餐吧，我先走了?！鄙蜃狙云鹕硐嗨停髡康?，“你養(yǎng)傷吧?！?/br>
    “學生的傷并不要緊。”沈拙言露出狡猾的笑容，他要不裝，哪里吃得上吳家的藥膳。

    明湛十分理解并同情沈拙言，想當初他追求阮鴻飛時，身心受創(chuàng)，方攻克冰山。在明湛看來，吳婉雖然比不得阮鴻飛，也屬于難搞定一類。

    徐夫人聽說女兒遇刺，嚇去半條命。

    再加上徐盈玉跌到地上，撞的身上幾塊青紫，把徐夫人心疼的，每每勸道，“咱可不去干那差事了。你爹當差二十幾年都沒這樣過，嚇死我了?！比缃袢允切挠杏嗉隆?/br>
    徐盈玉倒還好，慶幸，“萬幸無事?！?/br>
    “以后就在家里好生養(yǎng)著吧，咱家也不缺你一個月那幾兩銀子的俸祿。”徐夫人理家是把好手兒，先前徐叁官低職卑，家中也無甚產業(yè)。如今的家業(yè)倒不是徐叁收賄受賄得來的，多是徐夫人幾十年辛苦經營而來。

    現在家業(yè)欲發(fā)興旺，她只求兒女平安，真不缺那幾兩薪俸。

    徐盈玉雖受了不小驚嚇，并沒有直接回答母親的提議。

    以前她是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亦未曾與太多人來往過，過慣了內宅日子，自然不會覺得枯燥?？扇缃?，她打理善仁堂，與眼界開闊的吳婉相交，認識了各式各樣的人，再讓她悶在家里，她并不情愿，婉轉對母親道，“太后皇上這么又賞東西又派御醫(yī)的，我又無甚大事，這要是不去，太后皇上定要多想的。就是父親，碰到這種事，也不能說罷官就罷官吧?！?/br>
    “母親，這就是我命里的一坎兒，哪怕不出去，單在家里坐著，若是倒霉，還有句話叫‘禍從天降’呢。”

    徐夫人道，“你怎么能跟你父親比，你是女兒家，本就不必在外面辛苦忙碌的?！?/br>
    “怎么不一樣，我算是給太后當差。”徐盈玉柔聲道，“太后跟前兒那些女官，若是遇到刺客，莫非也有罷官的理？以后小心些就是了，我聽二弟說皇上給善仁堂派了官兵站崗，哪個還敢來呢？大不了我多帶幾個侍衛(wèi)，母親盡管放心?！?/br>
    因為事涉太后，徐夫人也不敢硬來，轉而與丈夫商量。

    徐叁面露難色，“怕是不好說，如今善仁堂里有大把銀子的盈余，我聽皇上說太后有意在江南建善仁堂，也讓江南百姓共沐太后恩德?！?/br>
    “這與咱家有何關系呢？”徐夫人不解。

    徐叁嘆道，“太后的意思是，盈玉臨危不懼頗有膽色，想著派盈玉與張?zhí)t(yī)下江南，主持籌建江南善仁堂分號的事兒?！?/br>
    徐夫人大驚，急道，“這怎么成？盈玉連帝都都沒出過，到了江南連東南西北怕也分不清，何況她一個女兒家，哪個能拋頭露面的跟男人去江南呢?！?/br>
    “這件事，推辭不得?！毙烊嘁蝗嗝夹模氨炯乙讶豢坎蛔?。皇上原本想在淮揚建港口，不得已改在天津。先前本家與海匪聯系，算是在皇上面前掛了號兒的?！?/br>
    徐叁疲憊的坐在榻中，握住妻子的手，“夫人哪，去年浙閩兵勾結海匪誅殺百姓是何下場？所有涉事軍官全部滿門抄斬，耄耋老人與稚齡童子都無所赦免。本家之過，雖不至于此，秉生也是落了腦袋的?！?/br>
    “皇上看在我的面了上，赦了秉忠，又重用于他?！毙烊壑新冻鲆荒ê?，沉聲道，“皇上如此重用于咱家，咱家也當一表忠心?！?/br>
    徐叁并不是太狠心的人，可是若要他在自己家與本家之家選擇，結果也很明確。

    明湛的意思很明白，我用的人，不能首鼠兩端。而忠心，不是靠嘴巴說的，是靠行動來表示的。

    徐盈玉再也料不到會有這樣天大的一件差使落在她的頭上。

    時勢造英雄，如是也。

    66、更新 ...

    衛(wèi)太后在武皇帝的執(zhí)政生涯發(fā)揮了無可忽視的作用。

    歸其原因,或者是因為武皇帝始終沒有一位活著的皇后的緣故。

    一位政治家,夫人在其執(zhí)政過程中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縱使帝王也不能免俗。

    明湛沒有皇后,衛(wèi)太后的手段比任何一位皇后都要高竿。

    徐盈玉下江南之事，亦是衛(wèi)太后所提議。

    衛(wèi)太后比任何人都要關注善仁堂的發(fā)展,在衛(wèi)太后看過善仁堂的帳目后，正趕上明湛帶著阮鴻飛來請安。

    “當初小小提議,沒想到竟做的這么好?！毙l(wèi)太后贊的是兒子的眼光，善仁堂較帝都其他藥堂，定價上是統(tǒng)一的。主要是在老人看病時會格外的優(yōu)惠。再加上坐堂都是御醫(yī),只這一項活招牌，善仁堂的生意就比其余藥堂紅火許多。

    現在的藥品并不算暴利，除了補貼老人，贏余卻也頗多。

    明湛接過母親手里的帳薄子看一眼，笑道，“銀子不要總在庫里放著，不如再開一家善仁堂。”

    衛(wèi)太后早有此意，溫聲道，“要我說，帝都倒罷了，不如將第二家善仁堂開在江南?！?/br>
    明湛一時未解衛(wèi)太后之意，不過他并不反對，“倒是，天下百姓也不能都跑到帝都來看病，第二家放在江南也是好的?！?/br>
    阮鴻飛與衛(wèi)太后倒是心有靈犀，相視一笑，對明湛道，“也不必別處，淮揚鹽課改制成功，我看，揚州就極不錯?！?/br>
    明湛福至心靈，雙手舞晃著笑道，“何止不錯，簡直是收盡揚州民心。就這么定了?！彼蘸笫且獎咏系模磽P更是如此，要清理的東西多了，就怕失了民心。如今善仁堂一開，就是帝王仁德的象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