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jié)閱讀_62
那時,自己的姑媽早已過逝。甚至宋遙在記憶中并不能記起自己這位姑媽的模樣。不過,薛春泓真的是個非常癡情的男人,發(fā)妻病逝后,他不染二色,一意拉扯獨子長大。 以往宋遙總覺得,薛少涼的臭脾氣都是被姑丈寵出來的,他簡直沒見過比姑丈更會寵孩子的家長了。 如今看薛少涼這樣傷心,宋遙嘆口氣,“咱們好不容易見了面,你就跟我住,咱倆也做個伴。中午想吃什么?我?guī)愠鋈コ??!?/br> “在家吃吧。”薛少涼從懷里拿出幾張銀票塞宋遙手里,宋遙大驚失色,連連推卻,“這是做什么?” “你拿著,我用再給你要?!毖ι贈鲅劬β湓谖萁堑闹┲刖W上,看來表哥實在不富裕。還有這屋椅器具,灰突突的實在不像有檔次的東西。 聽薛少涼這樣說,宋遙珍而重之的數(shù)好放起來,對薛少涼道,“那也成。你別瞎尋思,暫時住的地方,要多豪華不成?你歇著,我去做飯。” 薛少涼跟在宋遙屁股后面,宋遙瞅他一眼,“去歇著吧?!?/br> “幫忙。” 貴公子也是要吃飯的,何況是兩個落魄的貴公子。 宋遙還好,他落魄的早些,自幼歷練出來的本事。薛少涼剛剛落魄,就顯的笨手笨腳,礙事兒的不成,最后,被宋遙攆了出去。 薛少涼在外頭井里提了水預備給宋遙洗手,宋遙笑,“比以前可愛多了?!?/br> 薛少涼瞪他一眼,宋遙洗著手,嘴里指揮,“去把菜端到堂屋兒來,廚房太熱了,咱們在堂屋吃。” “變壞了。”薛少涼說一句,干活去了。 “死小鬼?!彼芜b年長薛少涼幾歲,頗以兄長自居。 能在帝都遇到親人,薛少涼也喜歡這種感覺。 用過午飯,兄弟二人都灌了一大碗涼茶。宋遙將放在井里湃著的果子撈出來,放在大瓷碗里與薛少涼分吃,各自說著這些年的事。 大多是宋遙說,薛少涼聽。 當聽到宋遙中了武狀元時,薛少涼道了聲“恭喜”,宋遙道,“少涼,你就別到處亂晃了。咱們一道在帝都過日子,也有個照應。你又不懂外頭的事,若是被騙或者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心里可不落忍?!?/br> “嗯?!毖ι贈龅?,“那等你娶妻我再走。”堅決不當拖油瓶。 宋遙嘆道,“在這帝都,哪里敢娶媳婦。嗨,你不知道帝都的女人何等厲害。這界的武榜眼叫趙令嚴,跟咱們住的近,他表嫂跟表兄要和離。他跟著表兄去表嫂娘家勸和,還有二公主的駙馬跟著呢,三人去了一趟,給揍的一人一臉血逃了出來。其中他表兄被打的最狠,叫人給抬出來的?!?/br> “我今天是去看趙令嚴傷的如何,從他家出來遇到的你。”宋遙唏噓道,“趙令嚴的表嫂還是文官家的女兒呢,就這樣兇悍了。倒也有幾人給我說親,大都是武官家的閨女。聽趙令嚴說了這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娶帝都女呢?帝都女人哪,比老虎都厲害?!?/br> “娶個脾氣好的不就成了?!毖ι贈龅馈?/br> 宋遙絮叨,“趙令嚴那位表嫂原來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喘氣兒都不敢大聲的人。這一回娘家,大嘴巴把他表哥給抽的腦袋都腫了。趙令嚴想起來就哆嗦,你不知道那女人多厲害?!?/br> “有武功?!痹谖淞χ瞪?,薛少涼可不認為會輸給女人。 “哪個敢打?他表哥的岳父是戶部尚書兼帝師。”宋遙道,“二駙馬跟趙令嚴給揍的滿臉血,皇上就罰了戶部尚書一年薪俸罷了?!?/br> 薛少涼道,“活該。惹不起,還敢去。”這不是找揍么?根本不必同情。 “我就是說帝都女人不好惹?!彼芜b很同性趙令嚴,不過是去勸架,結果被炮灰,實在運氣夠差。 徐盈玉午睡剛醒,梳妝打扮后,與父母說了一聲,便帶著二弟徐秉忠去曾家清點嫁妝。 至于三弟徐秉堂,在敲完曾靜的板磚后,他就又跑回內務府接著搞研究去了,倒是逃了父親的一頓好罵。結果,兩人份的臭罵落在徐秉忠一個人頭上,好不苦也。 如今陪jiejie去前夫家清點陪嫁,徐秉堂不在,徐秉忠是義不容辭。 對于曾家人,徐秉忠是給茶不吃,問話不理,只管黑著臉伴在jiejie身畔給jiejie撐腰。 徐盈玉的奶媽程嬤嬤將余下的嫁妝清點畢,將單子交給自家姑娘,順便將少的那部分也列出單子來。 曾母趙氏容色憔悴,出來招待徐盈玉,嘆一聲,“好孩子,現(xiàn)在說什么都遲了,是我們曾家委屈了你。”千言萬語,只余一聲嘆息。 “伯母不必說這個,我與你家公子,有緣無份罷了。”徐盈玉將兩樣單子遞予趙母,溫聲道,“這是我剩下的嫁妝,其中這些有的是走動時隨禮隨掉了,有的是曾公子出去拜師訪友的送人了。伯母,您家里的情形,我清楚。你也不必與我說客套話,雖說和離,倒不必搞的像烏眼雞一樣惹人笑話。這些東西,用掉便也用掉了,我不會提,伯母日后也不必提?!?/br> 趙氏面露窘色,“這怎么好?”又嘆,“多謝你了?!?/br> 徐盈玉再無話可說,起身道,“告辭。” 曾靜站在門口,頭纏紗帶,形銷骨立,夕陽下,剪影單薄而憔悴。曾靜雙目癡癡的望向徐盈玉,眼包熱淚。 徐盈玉對他禮貌的一頜首,腳步未曾稍停,遠遠離去,只剩衣帶留下的一段清香。 徐秉忠狠狠的瞪了曾靜一眼,跟著jiejie走了。自有奴仆將一箱箱的嫁妝帶歸徐府,連同徐盈玉陪嫁的仆傭,俱回歸徐家。 曾府頓時空了一半,明明是大夏天,卻透出幾分冷寂來。 與曾家的婚事,順著女兒的意思和離了。 徐叁仍有許多話想要與女兒談一談。 徐盈玉亦有話想與父親說,“爹爹,恕我放肆了,我實在不愿意再與曾靜過下去了?!?/br> 徐叁一聽女兒這樣帶著點兒撒嬌的聲音,就有些無抵抗力,無奈道,“做都做了,還說這個做甚?當初,你也不聽我的勸?!?/br> “是啊?!毙煊裨诟赣H身畔坐下,頭擱在父親肩上,笑道,“這都怪爹爹太寵我了?!?/br> 徐叁忍不住笑,只得道,“罷了罷了,連陛下都說女孩子得稍微寵著些讓著些。你回了家就好生歇著,這次武舉結束,我瞧著武狀元就不錯,人生的俊美無雙,又是狀元出身,才學也是有的……” “爹,您別一廂情愿。我一個和離女,人家堂堂狀元,能樂意?”徐盈玉挽著父親的手臂,笑道,“且讓我在家好生休養(yǎng)一段時日,嫁人這幾年,實在大傷元氣?!?/br> “先訂親,再休養(yǎng)也不妨?!痹谛炖蠣?shù)难劾?,這世上只有他女兒看不上的,哪里有他女兒配不上的呢。 可憐的宋遙,就這么被惦記上了。 徐盈玉不再與父親說這個,她低聲道,“父親,我總覺得曾靜這次弄回的這個女兒不簡單?!?/br> “怎么說?” “其實我早知道他外面有人。”徐盈玉嘆道,“曾家那么丁點兒大,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br> “先前他身子的事,我刻意沒說,只是求了太醫(yī)開了藥,日日放在湯里面給他服了,希冀能有轉好之日?!毙煊竦?,“我們畢竟還年輕,哪怕一直沒有孩子,過繼一個也無妨?!?/br> “只是不料曾靜心結太重,他母親又一直急著抱孫子的事。我只是想看看,他是站在哪邊兒?!毙煊窭湫?,“結果,實在令人心涼。” 這件事,徐盈玉的確存了私心。她一是想保住曾靜的面子;二則也有試探之心;三則她是想一個適當?shù)臋C會再巧妙的揭穿曾靜不育之事。 徐盈玉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對于她而言,先前受些婆婆責難,甚至是曾靜的不滿,這都沒什么。畢竟只是些言語態(tài)度上的東西,徐盈玉并不放在眼里,且以她的出身,曾家人并不敢太過份。何況,當真相揭穿時,先前的責難有多大,曾家對她的愧疚就會有多深。 想要真正的收攏住一個男人,一些手段絕對是必要的。 不過,徐盈玉也沒料到事情會了這一步。 當她知曉曾靜外面有人時,她立刻斷了對曾靜的一切念想。 徐叁忽然想到什么,悄聲問女兒,“那個女人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曾家的種?”你這偷偷給人吃藥的,別把曾靜吃好了吧? 徐盈玉搖頭,肯定,“不是?!?/br> “那就好?!奔幢闶牵瑢τ谛旒乙矝]什么影響。當然,不是,最好了。 “爹,你不知道曾靜那人,外頭瞧著好,真不是個手面兒大方的。”徐盈玉道,“他那個脾氣,就是真去什么花街柳巷的,憑他的手面兒,怕是那些花娘都看不中他?!?/br> “可是這次這個女人卻有些不簡單,她說她是南面兒的農家女,可我看她手細白柔軟,絕對是不可能干過重活兒的?!毙煊耖L眉淡擰,“且我審問了曾靜身邊的小子們,還是這女人主動,花燈節(jié)那天撞到了曾靜懷里去。法子雖拙劣,對會曾靜這樣的呆子倒有用。” “爹,帝都這么些有錢有地位的公子們,花燈節(jié)那天何其熱鬧,她怎么別人不撞,單去對曾靜投懷送抱?”徐盈玉思量道,“且為了能進曾家門,不惜在外勾搭男人懷了身孕?!?/br> “我怎么想都覺得事情里透著蹊蹺。不與爹爹說一聲,始終不大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