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第七十九章 京城發(fā)生了大震動。 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三位皇子, 長子齊王被罰困于皇覺寺, 幼子晉王被罰禁于府中,當中的平王爺更慘,直接被擼了親王的爵位,還幽禁于府中, 可以說,妥妥與皇位無緣了。 聽聞, 嘉樂郡主在回府的路上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心悸發(fā)作, 暈了過去。 朝野上下也是震動不已, 無數(shù)朝臣前赴后繼地上奏求情,祈求皇上收回成命, 畢竟, 他們大部分都押寶在平王身上啊。 平王倒了, 無論下一任繼位的是誰,這些率先投靠平王的大臣, 都不可能得到重用了。 他們能不慌嗎?再者說, 皇上只是對外發(fā)布這個消息, 連前因后果都沒提,這豈能叫他們甘心。 大家都知道, 當今圣上是個耳根子比較軟,脾氣很好的君王,大臣們不怕上諫過度而被圣上批評,穿小鞋, 因此這上諫的力度也就前所未有的瘋狂。 皇上無奈之下只好提及前段時間的京城流言,說平王有不臣之心。 禮法有言,先有君,再有父,即便平王是皇上的親子,生了忤逆之心,皇上也決不能容他。 這下子,大家啞然了。 雖說平王有爭儲之心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但這事只能做到心照不宣,再往前進一步,可就真成了忤逆了。 朝臣們不甘心,想就京城的流言再辯解一二,但皇上將專屬皇上的龍武衛(wèi)都搬出來了,朝臣們還能怎么辦,只能暫時罷休。 他們還想求見皇后,叫皇后勸解皇上一二,給平王求求情,結果轉頭就得知皇后也被皇上免了權,關在后宮不許見人。 總之,這事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 齊王府,陶嬤嬤正在條理分明地吩咐眾人收拾行李,她抿著唇,板著臉,整個人好似裹著一層冰霜。 ——自從昨日從宮里回來,她就是這個樣子。 眾人都理解,他們剛聽到皇上懲罰王爺去皇覺寺念經(jīng)時也很氣憤,更別說一直把王爺當自己子孫看的陶嬤嬤。 齊王和陶嬤嬤商量的結果是,這次只帶著明清,應微應菲和載從梨去,她就不必去了,嬤嬤年齡大了,寺廟又清苦,沒必要跟著他們?nèi)ナ茏铩?/br> 陶嬤嬤雖然很想跟著去,但王爺和姑娘走后,偌大的齊王府就沒兩個管事的了,她得替兩人看著點府里,遂思考了會兒只能扼腕同意。 正收拾的間隙,外頭突然有人拜訪。 守著門的侍衛(wèi)將人放進來,是康王和福舒盈。 侍衛(wèi)是皇上特意派來伺候齊王的,如果是其他人他們定然不會放行,例如福舒盈,福舒盈已經(jīng)在門外徘徊許久了,但侍衛(wèi)們就是不放她進去,但康王不同,一來他是龍子龍孫,二來他和齊王關系不錯,因此侍衛(wèi)們猶豫了會兒,還是將他放了進去。 ——福舒盈恰巧蹭門進來。 兩人進來后,各自奔向自己關心的對象,十分默契配合。 康王一臉壓抑不住的怒氣,“大哥,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放心,我就是跪也要跪到父皇改變主意?!?/br> 福舒盈直接抱住了臉蛋瑩白的載向慕,兩眼淚汪汪,“嗚嗚,皇覺寺那么清苦,連個rou腥都摸不到,我可憐的慕慕可要怎么活啊。” 載向慕被她傳染,腦子里暢想了下自己以后清湯寡水的日子,回抱住福舒盈,嚶嚶痛哭落淚。 一旁觀看的齊王康王:…… 齊王挑挑眉,制止康王:“不必,你顧好自己即可?!?/br> 康王知道大哥自有溝壑,自己除了給他扯后腿實在帶不來什么,更何況,父皇也不看重他。 他嘆了一口氣,說:“你放心,大哥,我會時刻關注京城大小事,一有什么風吹草動我立即跟你匯報。” 齊王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那邊,載向慕跟福舒盈說起自己準備帶過去的東西,包括四季衣服,替換的頭飾,還有自己睡習慣了的天鵝枕,棉絨被,其余痰盂碗筷茶盞等等,統(tǒng)統(tǒng)帶上。 哦對了,還有裊裊,這個可千萬不能落下。 而福舒盈張大嘴巴,驚訝了一會兒,回過神后,陡然驚喜叫出聲,“慕慕,你會說話了!” 載向慕抿著唇,羞澀一笑,對呀,她會說話了。 “哇!好棒!好棒好棒!”福舒盈驚喜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摟住載向慕又是跳又是笑,純凈明媚的臉上滿是天真的,為她開心的笑顏。 康王本來順著聲音望過去,正為皇嫂為說話之事驚訝,不期然望見福家姑娘明亮干凈的笑容,只覺,“咻”一下,一顆心好似被石子兒擊中,輕輕顫了顫。 他愣了愣,面皮漸漸染紅。 …… 齊王這里平平淡淡,和和睦睦,那頭,平王被押解回府,平王府立即鬧開了。 平王鬧,嘉樂郡主也鬧。 平王鬧得不甘心,嘉樂郡主更覺委屈倒霉,有誰像她一樣,剛進夫家門沒兩天,夫家就被皇上囚禁了,如無意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堂堂皇帝親子,跟個廢人有什么兩樣。 更關鍵的是,這事完完全全是平王自己造孽,再由他辜負的載思蓉父女推波助瀾,她是徹徹底底被連累那個。 反正回府后,她便張羅著收拾好嫁妝和行禮,要搬回娘家,要和平王和離。 平王又急又怒,指著她鼻子罵:“你滾,給本王滾!有本事你永遠不要回來,奢求日后沒有求到本王的一天。” 呵,嘉樂郡主抱胸冷笑,平王這是還沒睡醒呢?還想著做他的春秋大夢呢? 依照當今對他的厭惡程度,沒有直接貶為平民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念在他是他親子的份上了,日后會再想起他,重用他的可能性,無異于六月飛雪,冬日春花開,他要想回到當初的位置,除非——造反。 可是他不瞧瞧,他有那個魄力和腦子嗎? 廢物!嘉樂郡主懶得跟他多廢話,直接帶著浩浩蕩蕩的陪嫁回娘家了。 四月初一大清早,齊王帶著載向慕上路。 陪行人員有載從梨,明清,應微應菲,兩個負責清掃院子的雜役仆從,兩個負責煮飯的廚子,還有齊王府的侍衛(wèi)和皇上派過來的侍衛(wèi)。 除了前幾個人,后面所有侍衛(wèi)都不會近身陪在主子身邊,他們更多是守護在主子院子外面,以及主子出行時起保護監(jiān)督作用。 可謂是簡陋到不能再簡陋。 陶嬤嬤和管家忍不住紅了眼眶,自王爺出生后,什么時候不是好幾十人伺候,如今去皇覺寺那個清苦的地方,卻只能帶上這零星幾個人,還有姑娘,姑娘家本就嬌軟金貴,自姑娘到了王府,是拿燕窩和四季稀罕水果當零食吃的,這猛一下去了寺廟,也不知姑娘能不能適應。 齊王今日穿一身白色素袍寬袖長衣,身姿怡然,俊雅修竹,一陣微風拂過,寬大的長袖和衣擺輕輕搖曳,腰間掛著的玉滌微微蕩漾。 他眉目雋然,神色懶漫,抬起手,對依依不舍的眾人道:“回去吧,本王走了。” 說罷,他拉起掉著金豆豆的載向慕轉身上了馬車。 哨聲悠揚,馬兒長蹄一蹬,拉著馬車嘚兒嘚兒遠去,馬車漸行漸遠,唯留下一連串余音繞梁的車轱轆聲。 齊王府周圍有不少勛貴,勛貴們關注著齊王的動靜,見他沒有一絲不舍和怨憤,一時間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覺,過了很久,空氣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馬車和一連串的侍衛(wèi)護衛(wèi)出了齊王府,駛過勛貴圈,最終沿著出城的大街朝城門外駛去。 路上恰巧和一列低調(diào)的人馬不期而遇。 齊王府的人沒有注意這列低調(diào)的人馬,低調(diào)人馬也不敢跟齊王府叫板,立即停下步伐,等在路旁,讓齊王府的人先過。 馬車內(nèi)的人察覺馬車停了,好奇掀開簾子往外看,視線恰好對上齊王府馬車上的標志。 車內(nèi)人:…… 坐在車內(nèi)的正是嘉樂郡主。 現(xiàn)在看到齊平晉這三家的人,她就下意識犯心絞痛,不過稍微一想就知道,今日是齊王去皇覺寺的日子。 望著漸行漸遠的齊王府眾人背影,她神色漸漸復雜,前兩天回到娘家后,和慧公主雖然被她和平王的事氣得腦袋直發(fā)暈,但嘉樂畢竟是她唯一的女兒,她怎么可能忍心看著她墜入平王府那個無盡深淵,遂還是硬撐著病軀進宮給皇上求情去了。 請求皇上同意嘉樂和平王和離,理由也是現(xiàn)成的,平王先前對載家姑娘做出那種事,她是既唾棄又羞于將嘉樂嫁與平王,不然外面眾人該怎么看嘉樂。 皇上嘆了口氣,知道和慧公主這些都是面上話,內(nèi)中理由只有一個——她們不愿意被平王所拖累。 但皇上還是點頭同意了。 平王雖然是他親子,但說實話,他對這個兒子既厭惡又不重視,看到他就讓他想起他當年辦的蠢事,現(xiàn)在又出了這種事,他現(xiàn)在是一點都不想提起他。 既然和慧不舍得自個女兒受罪,他就抬抬手同意吧,省得兩個小輩再成了冤家。 從皇宮出來,和慧公主松了一口氣,她回去后告訴嘉樂郡主,即便皇上舅舅偏疼她兩分,但平王到底代表皇家的顏面,她這樣不管不顧要跟平王和離,過后肯定會有人討伐她,皇上即便一時無所謂,難道日久天長還會覺得無所謂? 遂讓她離京去寧櫟大長公主那里待兩年,等事情過去再回來,寧櫟大長公主一心向佛,自駙馬離世后便避居家廟中,已有數(shù)年不在京城勛貴圈走動。 嘉樂郡主倚在馬車上,表情漸漸空白——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前幾天還在暢想日后平王登基,自己為后的宏大場景,怎么一夕之間,平王落敗,而自己,也不得不為了名聲和皇家的面子去寧櫟姨母那里待兩年。 她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載向慕。 這一刻,她沒有任何怨恨和不忿,有的,只有滿滿的羨慕和悵惘。 齊王聽到載向慕當年被人救下的真相,不僅沒有絲毫的怪罪,反而為了她頂嘴皇上,打殺皇后和平王,事后還能全身而退。 再看看與之對比的平王,嘴角勾出一個冷笑,那個男人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沒有錯,有錯的是偏心的皇上,因嫉生恨的載思蓉,為此他回到家便瘋瘋癲癲地下命令將別院的載思蓉處死…… 她不得不承認,這世間,恐怕再沒有哪一個女子,能有那個載氏女那般好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16 15:11:26~20200617 17:57: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南飛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八十章 林蔭茂密, 古道禪幽, 一塊方方正正刻著“佛渡世人”的石碑后,藏著一個青衣少女,少女時而勾出頭,澄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林蔭石子道正中央站著的兩人, 時而咬著唇,一臉若有所思。 過了會, 男孩雙手合十許了個禮,跟對面的人告別, 而后緩緩走了過來。 他看到石頭后藏著的少女, 木著臉問:“你在做什么?” 少女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即上來拉住他的手, 笑吟吟道:“小梨子, 你學完啦?今天有沒有被師父批評?” 男孩哼一聲, 抽回手,“我才沒有被批評, 還有, 我說過好多次了, 不要叫我小梨子?!?/br> 少女眨眨眼,懵懂的臉龐上帶上幾絲疑惑和不解, “可是,你不是小梨子你是誰?” 男孩板著臉一字一句道:“我是小梨子,但不許叫我小梨子,叫我從梨也行, 韌之也可?!?/br> 少女癟住嘴,委屈巴巴,“為什么不讓我叫你小梨子?我偏叫,小梨子,小梨子,小梨子……” 男孩漸漸黑了臉,好半晌,他長嘆一口氣,放棄與她爭論了,“行了,咱們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