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絲毫不提剛剛出神暢游的事,廖總兵更尷尬了,他這個人就是有這么個毛病,別看外表一本正經(jīng),但其實內(nèi)心對于所見到的人和事,總能排演出個一二三來。 等他坐下,齊王問:“此次柳州之行,有什么收獲?” 提到正事,廖總兵頓時將一腦袋雜事丟到腦后,認真嚴肅跟齊王匯報起此次柳州之行。 …… 載向慕牽著載從梨回到內(nèi)宅,恰好應(yīng)菲提著一個盒子回來,見到他們,頓時眉開眼笑。 “姑娘,小少爺,你們回來了?!币娝麄冄劬Χ级⒅约菏掷锏幕@子,便解釋道,“這是陶嬤嬤吩咐廚房做的牛乳,說小少爺身子虛,要多補補,牛乳對姑娘也好。” 牛乳啊,載向慕不感興趣地收回眼神,不管在武凌侯府還是齊王府,她都喝慣了這東西,以至于現(xiàn)在甚至有點逆反心理,不想再喝了。 載從梨眼神微動,他在齊王府住下已半月有余,這段時日,不管是身旁的少女還是齊王府的下人都對他極好,好得簡直像活在夢里一樣,如果說,這真的是場夢,那他愿意用一切代價去換。 應(yīng)菲拍拍他的腦瓜:“小梨子要多喝點牛乳呀,喝多了才會長高高?!?/br> 被齊王傳染得大家都開始稱呼這個綽號——載從梨面無表情:如果這場夢里只有齊王爺一個人,那他還是立馬醒過來吧。 廖總兵離開后,齊王回到后宅,將正在吃柑橘的載向慕和載從梨提溜過來,“來,咱們說說你學(xué)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夫妻相處之道,是誰教你的?!?/br> 這么說著,齊王的眼神卻輕飄飄落到載從梨身上。 載從梨心虛地低下頭,這個,這個都是載向慕纏著他讀話本,他讀完后控制不住作出的讀后感。 載向慕撕下一瓣柑橘放嘴里,眨巴著大眼睛:這個是,是…… “說好的,咱們之間的小秘密。”載從梨惱怒著出聲打斷她,臉龐漲得通紅。 嗝——載向慕抿住嘴,不說話了。 齊王挑眉,如果不是之前做過試驗,他還以為載從梨跟他一樣可以聽到小花姑心里的話。 也許是兩個人之間的緣分,載從梨偏偏可以從載向慕變化多端的神情上猜出她想說的話,因著這樣的緣故,陶嬤嬤和應(yīng)微應(yīng)菲更加疼愛他了,她們覺得,他是老天爺特意賜下作為載向慕將來依仗的娘家人。 想到這點,齊王頓了頓,到底沒有再找兩人的麻煩,把這事揭過去了。 沒等兩個人松口氣,他又幽幽道:“今日安排下去的大字,再多抄五遍。” 載向慕和載從梨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 哼,我看到一個邪惡的想法,小梨子目前對于小花姑來說只是個伙伴,朋友,將來會成長為可以依靠的娘家人,才沒有任何感情糾紛?。?! 第七十三章 三月中旬, 平王大婚。 平王大婚趕上個好日子, 恰好趕上柳州大捷,如果迷信點說,這兩者說不定還存在某些關(guān)聯(lián)。 恰恰,平王那邊的人的確動了這個腦筋。 他們想把大捷和大婚鉤上關(guān)系。 柳州大捷的好消息甫傳到京城, 就有“平王大婚,上天不忍在這大好日子讓百姓承受磨難流離之苦”的流言興起。 換句話說, 平王乃天幸之人。 待到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這個流言明顯有越發(fā)加劇的趨勢。 京城的平民百姓也許不知其背后深意, 只是隨大流跟著唬了一鄒, 但當(dāng)官的,掌權(quán)的, 哪個不知這個流言背后的真相, 只是現(xiàn)如今最看好的的確是平王, 大多數(shù)人也支持平王,這個流言于他們有利, 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唯有深宮里的皇上, 氣得一天沒怎么用膳。 劉公公端著一盤茯苓糕走進來, 擱到皇上手邊,心疼地勸道:“皇上, 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怎么能受得了,您聽老奴的勸,多少吃點吧?!?/br> 皇上, 此時癱在軟塌上,單手支著額頭,雙眼緊閉,一臉的滄桑疲憊,往常儒雅俊朗的容顏此時好像生生老了三歲。 他擺擺手,有氣無力,“朕不餓?!?/br> 氣都要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東西。 自從聽到京城里流傳的流言,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這個老子還在世呢,他的嫡長子還沒有與儲位徹底絕緣呢,平王就膽敢打起了入主東宮的主意,呵,要說沒有皇后和一些朝臣的默許,打死他都不信,不然他能在流言傳播這么多天后才收到消息? 平王此人,狼子野心,偏偏才能平庸,不管樣貌性情都不得他喜歡,現(xiàn)如今還搞出這種噱頭,他心里對他更滿是厭煩和憎惡。 若不是平王是他親子,又即將大婚,他定然要徹查這件事,所有背后涉事人員,一個都不能放過。 劉公公見皇上這么疲憊難過,心下也禁不住埋怨起平王來,他是自小就跟著皇上的忠仆,知道皇上心里最疼齊王,加上齊王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心里免不了就偏向齊王兩分。 你說,這皇后母子,都坐到如今的位子了,怎么還不知足呢。 齊王當(dāng)然也知道京城里流傳的流言,但他冷笑兩聲,沒有作任何表示。 從小就跟了齊王的明清見皇上只意思意思打壓了下流言,絲毫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不禁心里發(fā)冷,為他們王爺感到委屈。 皇上這是也贊成平王入主東宮嗎?那他們王爺呢,他們王爺乃先后的嫡長子,論身份地位論能力才情,哪個不穩(wěn)穩(wěn)壓平王一頭,就因為皇后,皇上憐愛皇后,所以要完全舍棄他們王爺了嗎? 他抬頭看了眼神情不變,外表看不出任何波瀾的齊王,心下又憤怒又難過,王爺此時的心情,應(yīng)該不怎么好吧。 這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明清眼角掃到,一個黃杉少女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盡管她不管是進來還是走路都悄然無息,但她身上天然帶著一種鮮艷濃烈的色彩,濃烈到可以一下子掃除室內(nèi)所有沉郁凝滯的氛圍。 明清沉悶的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太好了,王妃來了,王爺?shù)男那榫秃昧恕?/br> 果不其然,齊王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過臉,看向興致沖沖朝自己走來的載向慕,懶懶開口:“你怎么來了?” 雖然看著挺冷淡,一點也不激動,但作為最熟悉王爺?shù)拿髑搴芮宄赜^察到,王爺渾身緊繃的氣氛逐漸變緩,待王妃噠噠跑過去,膩歪進他懷里,他就更只剩下了愉悅和舒心。 常年被王爺塞口糧的明清低下眼眸,波瀾不驚地退了出去,順道還帶上了門。 齊王攬著載向慕,問:“怎么了?” 載向慕跟他告狀:裊裊笨! 裊裊就是那只鸚鵡的名字。 齊王挑眉,“裊裊怎么笨了?” 有他親自教導(dǎo),好幾個月了,只會發(fā)出兩道“啊啊”聲音的人居然嫌棄已經(jīng)會念好幾句古詩的裊裊。 “裊裊它,學(xué)不會小梨子教給它的詩經(jīng)?!陛d向慕鄭重其事地嫌棄道。 詩經(jīng)……凱風(fēng)自南,吹彼棘心的詩經(jīng)嗎?里頭很多字詞念起來都十分拗口,就連正經(jīng)讀書人也經(jīng)??目慕O絆,發(fā)音不準(zhǔn),就沒必要苛刻地要求一只還未成年的鸚鵡了吧。 不過,攬著載向慕的齊王口頭上還是,“嗯,回頭教育它,懲罰它不許吃東西,餓兩頓?!?/br> 載向慕睜大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這個,這個沒必要吧,其實,其實裊裊還是很聰明的。 齊王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道:“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裊裊做錯了事,就應(yīng)該接受懲罰。” 載向慕眼珠子轉(zhuǎn)動兩圈,突然,扯了扯他衣袖,換了個話題,“過幾日,是不是平王大婚?” 齊王頓了下,低頭看她,“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事?” 載向慕很天真地問:我是不是可以多做幾條發(fā)帶,我最近看上了幾款五顏六色的彩虹樣式發(fā)帶,我想戴上那個去平王大婚。 原來是為這個,齊王點點頭:“自是可以?!?/br> 所以,載向慕跟齊王撒嬌:就不要懲罰裊裊了嘛,咱們都穿得美美地參加大婚,只留下裊裊一個人留在家里,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想想就好可憐。 說著,她十分感性地眼睛蒙上一層淚霧。 齊王沉默了會兒,隨手將帕子扔到她臉上,蓋住眼睛,“行了,別演了,本王允了?!?/br> 載向慕拉下來帕子,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濕漉漉地盯著他,里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與親密,她嘟起嘴,“啵”一下,親了他一口,再次給他蓋章:編小辮兒的,你人真好! 他是好人嗎?齊王想到自己經(jīng)手的事似笑非笑。 轉(zhuǎn)眼間,平王大婚到來。 這是皇子中的頭一份,自然要風(fēng)光大辦,京城里掛的東西還沒撤下去,又要重新掛上,撩眼望過去,滿大街都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簡直比新年還要熱鬧喜慶。 因著是平王唯一一次大婚,所以皇上就對皇后和平王這鋪張浪費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京城熱熱鬧鬧舉辦大婚時,遠在鄉(xiāng)下,一處別院的家廟里。 載思蓉突然停下敲木魚的動作,睜開眼問身旁的丫鬟。 “今兒個是幾月初幾?” 跟她同樣身穿泥灰色法衣的丫鬟,聞言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今兒個,應(yīng)該是三月二十一?!?/br> 載思蓉眼內(nèi)幽光一閃,三月二十一,平王大婚的日子,怪不得前幾日莊子里就開始掛滿紅綢子和紅燈籠。 她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大婚啊,她在這里吃糠咽菜,每天抄佛經(jīng)敲木魚,而平王卻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大婚,上天何其殘忍和不公。 不過,沒關(guān)系,她為平王和載向慕準(zhǔn)備了一件禮物,希望他們不要被驚嚇到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10 14:46:27~20200611 17:54: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糖果 3瓶;千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今日, 是平王大婚的日子。 齊王即便不想去, 但懶得應(yīng)付過后朝臣的批判折子,加上小花姑似乎十分期待自己一頭花色頭帶鄭重出場的場景,遂他打算露個面走完禮就回來。 大婚那日是個好日子,天朗氣清, 微風(fēng)和煦,天兒微微轉(zhuǎn)暖, 沒有前幾個月那么冷,人們也不必像冬日里一樣渾身裹成個球。 更有愛美的, 已經(jīng)脫下厚重的絨衣貂裘, 換上更為薄軟華麗的錦緞,只在脖領(lǐng)和袖口圍了一圈鼠皮狐貍皮什么的, 毛絨絨的, 一點也不冷。 載向慕仍舊穿著一身厚重的棉衣, 外頭還披了個大氅,姑娘家嬌貴, 被冷風(fēng)吹到, 著涼了就不好了。 齊王更是裹得嚴實, 畢竟他身子還沒好利索,怎么也得將養(yǎng)幾年才能徹底痊愈。 兩人一人留后院, 一人去前院,臨走前,齊王看了陶嬤嬤一眼。 陶嬤嬤立即明白:“王爺,您放心, 有老奴在,絕不會讓姑娘受到丁點兒委屈?!?/br> 齊王微微頷首,領(lǐng)著明清,轉(zhuǎn)身走了。 畢竟是與齊王不合的平王府,來來玩玩那么多人,載向慕天真單純又不會說話,陶嬤嬤可不得多照看點。 陶嬤嬤領(lǐng)著應(yīng)微和應(yīng)菲,亦步亦趨地跟在載向慕身后,不敢讓她離自己視線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