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電車到站,他才把思緒重新回到該買什么東西登門拜訪上。 最后實在走投無路,干脆就在兔子商店街里的一家花店里,買了一盆正當(dāng)季節(jié)的杜鵑花。 北川玉子家的年糕店叫“玉屋”,小小的店面,和很多小店鋪一樣,除了商店氣息外,還有商店主人的生活氣息。 “歡迎光臨,需要什么自己看。”柜子后面的北川餡子,只能看到烏黑的頭頂。 “餡子,是我。” “啊,村上哥哥!” 北川餡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終于能讓人看到她和jiejie沒區(qū)別的小臉。 她朝著店內(nèi)大聲喊: “jiejie!村上哥哥來啦!” 簾布后面,率先出來的是穿著白色廚師衣的玉子父親,北川豆大。 “小子!誰讓來的!滾出去!” “父親~~!” 緊跟在他后面的,是頭上纏著白色頭巾,戴著村上悠送的眼鏡的北川玉子。 她眼角洋溢著開心,像小鹿一樣蹦跶到村上悠跟前。 “師傅~,你來啦,請先到里面坐吧~?!?/br> “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任何男人到我們家來!滾出去!” 村上悠對北川豆大的女兒控晚期行為早已習(xí)以為常,也不理他,對北川玉子說: “好。喏,這是禮物?!?/br> “啊,是杜鵑花,我最喜歡杜鵑花了,謝謝師傅?!?/br> “沒什么。不過是在笹冢站等車的時候,隨手在花壇里拔的,然后在百元店里買的花盆?!?/br> “花壇?這......這樣是不好的,師傅,!來我家其實不用帶什么東西的。花壇里的花是大家的呀。師傅這樣做,會被責(zé)怪的。” 村上悠見她一副在認(rèn)真擔(dān)憂和勸誡的樣子,心里默念{有趣,有趣。} “jiejie,”北川餡子無奈地說,“看清楚啊,花盆上還寫著{florist princess},這是花瀨叔家的花呀?!?/br> “??!” 北川玉子驚訝地劉海都微微后揚(yáng),慌張地確認(rèn)花盆上的標(biāo)簽后,立馬把腦袋躲在杜鵑花后,臉比粉紅的花瓣還要紅了。 她用蚊蟻般微弱的聲音說:“師傅,里面請?!?/br> “好,打擾了?!?/br> 掀開簾子,是制作年糕的設(shè)備,白色的粉塵在空氣浮游。再過一道門,就是一間稍大的客廳。 榻榻米上放著方形木桌,玉子爺爺北川福正在切羊羹。 兩人互相打了招呼,雖不算熟絡(luò),但也還算客氣。 “玉子,”北川福手撐著膝蓋站起來,“你來切,我去幫你父親打年糕。” “嗯,注意腰??!爺爺!” “說什么呢?我的腰還好的很!” “總之注意就是啦!” “好吧好吧!” 兩人交流的音量下意識放大,但村上悠和北川福對話時,確認(rèn)對方?jīng)]有老年失聰?shù)陌Y狀。 也許是習(xí)慣吧,這樣想著,村上悠在坐墊上坐下,注視北川玉子切羊羹。 她眼睛貼的很近,像是在用顯微鏡。和她學(xué)習(xí)咖啡時一樣,自己因此還說過她很多次。 “眼睛?!?/br> “啊?”北川玉子像是受到驚嚇一樣抬起頭,拿著刀的那只手的手背推了推鏡框:“這是師父你送給我的呀?!?/br> “我是說,眼睛離得遠(yuǎn)一點?!?/br> “啊!” 北川玉子又繼續(xù)切羊羹,視線離得遠(yuǎn)了,但雙耳通紅,切出來的羊羹也變得有厚有薄。 “最近練習(xí)的怎么樣?” “挺順利的?!边@次北川玉子沒有被村上悠的突然開口嚇到,“只是為了研究新的咖啡,浪費了很多咖啡豆?!?/br> “真田也不會說什么吧?!?/br> “嗯~,美子姐真是一個溫柔的人?!?/br> “她只是喜歡玉子你?!?/br> 真田美子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小林阿婆,都算不上溫柔。唯獨只有玉子,當(dāng)做自己meimei和女兒一樣喜歡著。 買當(dāng)季的最新款衣服,免費使用店里的材料等等。 “沒有的啊,師傅!美子姐也很尊重您的?!北贝ㄓ褡舆B敬語都用上了。 “是嘛?!?/br> “嗯嗯~” 對話到此結(jié)束,北川玉子繼續(xù)切羊羹,不知不覺又把臉貼了上去。 村上悠也不再開口提醒,無所事事地打量起客廳來。 鶴、烏龜、鴨子、貓形狀的老瓷器,寫有餅的折扇,掛有繪馬的箭,房間東北角地上,放了一臺早就不用的老式電視機(jī)。 在放雜物的柜壁上,貼有五顏六色的太陽花。天花板上懸掛著手疊的千紙鶴。 房間布置陳舊又帶著童趣。 玉子把羊羹切好,村上悠就開始吃羊羹。她又給他沏了春茶,拿了魷魚味的脆餅。 沒過一會,餡子也進(jìn)來了,三人圍繞著咖啡師大賽聊了會。 等到十點半的時候,玉子起身去做飯。 “家里一直都是你jiejie做飯嗎?”村上悠問。 “嗯。mama死后,爺爺和父親輪流著做,等jiejie學(xué)會了,就由jiejie做?!别W子乖巧地回答。 村上悠點點頭,想起在初中時期失去父親的中野愛衣,可她卻不會料理。 這也許就是失去父親和母親的區(qū)別吧。 北川家吃飯也很有特色,飯桌中間放了一竹簍的用葉子包著的櫻花年糕,其余菜品放在年糕周邊。 “玉子,幫爺爺把梅子酒拿出來,讓村上君也嘗嘗。”北川福說。 北川玉子應(yīng)了聲,腳步輕盈地跑出客廳。 “憑什么!那我是釀的!”玉子父親雙手抱胸,很不樂意。 “你給我閉嘴。”北川福訓(xùn)斥一句。 玉子父親“哼”了聲,小聲嘀咕道: “老頭子,這家伙是個咖啡師,聽說還是個什么聲優(yōu),不可能入贅咱們家繼承年糕店的?!?/br> “你這小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繼承年糕店是你選女婿的標(biāo)準(zhǔn)嗎?” “不是嗎?”玉子父親大聲回道。 “當(dāng)然不是!你這個小子懂什么!玉子的......” 北川餡子一言難盡的把小手捂住額頭,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對村上悠說: “村上哥哥,抱歉了,我家大人沒有一個正常的?!?/br> 吃飯的時候,玉子父親妄圖用自家釀的低度數(shù)梅子酒灌醉村上悠。 但直到他滿臉通紅,趴在桌上大喊玉子母親名字,說著{玉子不要我了}{北川家的年糕店只能靠餡子啦}之類的話時,村上悠仍舊氣定神閑地坐在坐墊上,一邊吃菜,一邊品著梅子酒。 吃完飯,玉子送村上悠去車站。 路過花店時,她還特地跑過去,蹲在擺放杜鵑花的區(qū)域前,仔細(xì)看了會兒。 那個一頭長發(fā),像貴婦人一樣漂亮的男老板,又送了一盆杜鵑花給她。 北川玉子搖擺雙手和小腦袋,連忙推辭。但最后還是抱著杜鵑花出了店門。 “師傅,原來你真的是在這里買的呀。太好啦?!?/br> 村上悠對她懷里的杜鵑花瞧了兩眼,不管是品種,還是修剪成的樣式,他買的那盆都差遠(yuǎn)了。 “玉子真是受人寵愛?!?/br> 北川玉子沒有反駁,笑得很甜: “兔子街的大家,還有美子姐、小林阿婆,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br> “是玉子你太可愛了,所以這些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都喜歡著你啊?!?/br> “不不,哪有啊,沒有的!師傅別亂說!”北川玉子立馬害羞起來,埋著頭,貼近白色線衫的脖子都是紅色的。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 “對了,師傅,大西姐說,這個月底就會辭職了?!?/br> “是嘛。” “嗯,大西姐也要走了?!北贝ㄓ褡酉疗饋?。 “畢竟是兼職。況且她在聲優(yōu)上也逐漸有了名氣,事務(wù)所也不會允許她再在咖啡店打工。” “嗯?!?/br> 在島國,不是正式職員是沒有保險的。而沒有保險,去醫(yī)院看病的費用會一下子昂貴起來。 真田美子雖然有錢,也不在乎錢,但也不會給注定干不長久的服務(wù)員繳納居民稅、年金和保險費。 對于大西紗織是否在咖啡店干下去,村上悠怎么都無所謂,而北川玉子有些消沉,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