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年下]_分節(jié)閱讀_102
救來的人很多,所以沈郁直接讓他抱回了他的房間。沈郁這一路還沒醒,脖子上一道淤痕,他是真上吊!蕭祁昱拿毛巾給他敷脖子,手抖所以有點兒控制不住力道,沈郁悶哼了聲,蕭祁昱摁著他:“別動!” 他給他擦完了脖子又想給他擦擦手,結(jié)果讓他一下子怒了,沈郁的手成了雞爪子,他憤怒的撕開了沈郁的衣服,果然看見他身上縱橫的鞭傷,沈郁為了能夠湊夠上吊的繩,把他身上的繃帶都撕下來了,于是這些傷疤讓他手都抖了,他不是蕭珩的人嗎?蕭珩就是這么罩著他的! 他恨死了蕭珩,他把所有錯誤都推給了蕭珩,他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轉(zhuǎn)完之后才接受了這個事實。開始給沈郁包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包扎高手了,見慣了生死,然而沈郁細皮嫩rou,于是這一身傷格外明顯,存心要讓人心疼他一樣,蕭祁昱沉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給他包扎了一番。 因為毫不客氣,所以藥用的格外足,沈郁疼醒了,看著眼前冰冷著一張臉的蕭祁昱,他想原來他上吊前看到的人不是幻影啊,他還以為他又在地獄里碰見蕭祁昱了呢,那可真是陰魂不散??! 沈郁咳了聲:“你沒死???咳咳……”他的嗓子很不舒服,上吊就是不舒服啊。蕭祁昱端過旁邊的水,把他半抱起來,等他喝完水后,他才開口:“我不會跟你一樣尋死的!” 沈郁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不是好話,于是就沒有接話,然而他不接話,蕭祁昱也不放過他,他毫不客氣的罵道:“你真是出息!新年的第一天你就上吊!晦不晦氣??!”他那么拼命的游回來,馬不停蹄的去救他,可這個混蛋不肯等他一會兒!是不是他只要晚去了一步他就死在那里了! 沈郁身上傷嚇人,但沒傷著根本,所以切了聲:“我不上吊我等著天壇祭天啊!凌遲處死??!” 蕭祁昱被他噎著了,狠狠的看著他,那個樣子還想要掐死他,沈郁掙扎著要從他身上下來,他不想理他了,他哼了聲:“蕭祁昱你不用這么看著我,我就是把你的京師亡了,你的皇位也沒了,你的后宮也都跑了!” 他說完后不想再理他,從他身上掙下來,閉上眼睡覺了。 他身上有傷,所以蕭祁昱不敢跟他拉扯,只好讓他平躺下來,沈郁閉著眼睛了就不理他,于是他坐在他床前憤憤的看著他,看了太長時間,以至于眼睛都有點兒疼。 程謹之過來看他:“皇上,王爺他醒了嗎?”蕭祁昱嗯了聲:“沒事,其他大人怎么樣了?”程謹之把情況挨著說了,那些大臣大都跟王爺一樣,都是些皮外傷,就張時謙大人因為年紀大了,在牢里得了風(fēng)寒,咳的厲害。 蕭祁昱點了下頭:“讓淮安多照看他一下。等他照看完了,讓他過來一趟。”程謹之去看沈郁:“好的,他馬上就處理完了?!笔捚铌培帕寺暎悴辉僬f話,又去看床上的沈郁。程謹之看他手捏的很緊,神經(jīng)質(zhì)的發(fā)抖,便暗暗的嘆了口氣。 他安慰道:“皇上,你別著急,王爺他不會有事的?!笔捚铌耪f:“我不著急?!?/br> 程謹之看著他想笑,他剛才在外面已經(jīng)聽見他吵吵了,而且說的話他聽著都不中聽,更別說是王爺了,所以王爺生氣是應(yīng)該的,哎。他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可這種時候發(fā)火沒有用啊。程謹之緩聲道:“皇上,王爺已經(jīng)救出來了,你好好照顧他,他現(xiàn)在手上有傷,心情就不會好,皇上你不能再著急了?!?/br> 蕭祁昱聞言終于掉過頭來看他,他脾氣不好嗎?程謹之肯定的跟他點頭,他對王爺?shù)钠馓缓昧耍鸺被鹆堑母匀艘粯?,蕭祁昱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張了下口:“我知道了,謹之,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不知道是對著誰說,反正沒有對著沈郁說。他其實知道他不對,他跟沈郁相處的模式就是這樣,三句不到就能吵起來,更何況是現(xiàn)在,他就是一想到他要在牢里自殺就受不了,他難道就那么不相信他嗎,他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想再見他了嗎! 他看著他的手,心跟刀扎一樣,沈郁剛才罵他的話那真是毒,等著祭天,他也敢說。 蕭祁昱看著他閉著的眼睛恨的磨牙,在沒有看到他時,他能夠冷靜的想他的處境,可當(dāng)真正看到的時候,他就不肯接受了,他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別人身上,以為這樣能夠好受點,可其實一點兒都不好受。 程謹之明白他的心情,任何人在面對痛苦的時候都會本能的把錯誤推給別人,因為太疼,心就那么大,疼的無處可放。所以程謹之看著他笑了下:“皇上,你不要著急,王爺他也會好起來的?!?/br> 蕭祁昱看著床上的沈郁點了下頭:“好?!鄙蛴羯壬妊劢廾槐犙?,他不想理他,所以連程謹之都不理了,程謹之笑笑退下去了,多給他們倆點兒相處的時間吧,盡管這倆人老是吵架。但其實后面沒有吵架了,沈郁一句話也不說,那蕭祁昱就更不知道說什么了,只盯著他看,盯著他的手,沈郁這些日子手太自由發(fā)展了,想干嘛就干嘛,以至于長成了一雙雞爪子。 這種狀態(tài)直到曲懷安過來,曲懷安說王爺?shù)氖忠呀?jīng)長歪了,沈郁是不想讓任何人碰他的手的,他知道曲懷安是大夫,但是他的手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不疼了,所以一點兒都不愿意聽他的話,誰都不讓碰。 看他把手往被子里藏,蕭祁昱抓著他手腕問:“那他這手怎么才能變回來?” 曲懷安有些遲疑的道:“王爺這手需要用夾板夾著,在夾之前要順直了。”他也看出王爺怕疼了,可不能因為疼就不要這雙手啊,沈郁現(xiàn)在覺得他的手很好,他已經(jīng)熬過來最疼的時候,已經(jīng)止血了,所以他就不再在意他的骨頭歪歪斜斜的長了。所以他說道:“不用麻煩曲大夫了,這樣就行了?!?/br> 曲懷安再次的勸他:“王爺,這手現(xiàn)在不疼,可要是遇到冷風(fēng)、寒水會受不了的,你的手骨骨縫合不上,等寒氣入體會更難受的!” 他這么一說,蕭祁昱覺得背上一疼,于是他咬著牙道:“淮安,你給他重新接上吧?!鄙蛴粼诒娙嗣媲安幌敫常坏溃骸拔艺f我的手現(xiàn)在不礙事,等以后再說,你……你去幫我看看林昭玄,看看張時謙!” 蕭祁昱不知怎么的聲音溫和了點:“他們都很好,你就安心養(yǎng)著吧,今天先不接……” 沈郁聽說不接明顯的松了口氣,這讓蕭祁昱滿口狠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重新接很受罪,跟當(dāng)時受刑時一樣痛苦,那種痛苦他感受過??刹还茉僭趺刺?,手都還是要接的,現(xiàn)在就給他緩一緩的時間。沈郁一臉的慌張,這種慌張讓他把后半段咽下去了,他對他自己的時候夠恨,可碰到沈郁不行了,誰讓那手不是長在他身上呢。 等曲懷安他們下去后,蕭祁昱坐在沈郁床前苦口婆心的開始勸,聲音都很溫和了,跟含著糖一樣:“皇叔,就疼一會兒,不,是一點兒都不疼,我讓淮安給你用點兒麻沸散,等你醒了就好了?!?/br> 沈郁閉著眼睡覺,知道他說的都是廢話,要是一點兒都不疼,他怎么不自己去試試呢? 蕭祁昱看他竟然真就睡著了,滿肚子的好話無處說了。他站起來去其他人。 亡一個城的代價太大了,四萬將士,以及這些受了苦的大臣,還有死去的周相、秦正、沈大小姐,他叫過她很多聲姑姑…… 蕭祁昱帶上沈郁的房門時臉色便沉郁下來,對著沈郁他還能發(fā)發(fā)火,可對著那死去的人,對著那些等著見他的大臣,他沒有臉。 林昭玄哭的尤其厲害,委屈的不得了,蕭祁昱扶著他:“林大人身體好點兒了嗎?” 林昭玄看見他滿眼都是淚:“微臣多謝皇上隆恩?!笔捚铌判πΓ骸皼]事了就好,你再多休息下?!绷终研氖诌€是哭,眼淚止不住,皇上還從沒有對他這么親切過,蕭祁昱被他使勁抓著手也就沒有抽出來,只用另一個手拍他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 他真的不會安慰人,只好等林昭玄自己哭完,等他哭完后,他終于出來了。 他看完了林昭玄,又去看了其他人,張時謙已經(jīng)醒了,看見他來要行禮:“皇上來了。”蕭祁昱忙扶著他躺下:“太卿快躺下?!?/br> 張時謙使勁的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不太好了,可是再不好還是看見他的頭發(f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鬢華發(fā),當(dāng)年那個跟沈郁老是吵架的帝王長大了,這個‘長大’一詞在這一刻那么的沉重,張時謙看著他的臉有些心酸,他拉著他的手說:“皇上,你不要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寒冬總會過去的。” 他曾答應(yīng)過沈郁,見了他要好好的說他一頓,可現(xiàn)在不用他說了,兩鬢華發(fā),雙目沉痛,那個曾經(jīng)傲氣的天子此刻憔悴不堪。盡管他一點兒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可張時謙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又再次的將所有的痛苦都壓下去了。 果然蕭祁昱看著他笑:“太卿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一定不會讓大梁江山有事的?!?/br> 他都不提他自己,張時謙很心酸:“皇上長大了,老臣聽說皇上在邊疆大捷,老臣很欣慰,我大梁二十余年沒有過捷報了,這么多年我們備受屈辱,守著偌大一片疆土心驚膽戰(zhàn),北羌、沙撒、倭寇對我們虎視眈眈,我們卻無可奈何,而如今不一樣了,他們再也不敢冒犯我大梁了。皇上,你做的好,你這一舉平定了天下,震懾了天下,從此沒有人再敢小瞧我們大梁!老臣地下也可瞑目了?!?/br> 蕭祁昱扶著他:“太卿會長命百歲的?!睆垥r謙看著他笑:“對,我要看著皇上重新興我大梁?!笔捚铌鸥c頭:“我一定會重振大梁江山的,不會讓那些死去的人枉死的?!彼nD了一下:“太卿,我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和婕妤?!?/br> 沈郁告訴他他的后宮都跑了,他心里沒有多少感覺,是他不好,沒有照顧好她們,所以她們跑了他不怪。 張時謙聽他這么說心里更難受了,應(yīng)該是他跟他道歉,嫁給皇上了那就是宮中的人,就算有任何危難也應(yīng)一同進退,可他的孫女跑回家了,而他也無可奈何,誰讓那是他的孫女啊,他就算恪守禮法,可那是他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啊,他舍不得她去死,所以他愧對他。 張時謙苦笑了下:“皇上,是老臣的孫女不好,請皇上你見諒。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老家去了,等她……”蕭祁昱笑了下:“太卿,你別責(zé)罰她了,朕把她們當(dāng)meimei,她們好好的活著,朕這心里才好受。” 張時謙看著他心里很感動,他說不上什么滋味,看著他這么寬厚他欣慰,當(dāng)一個好皇帝不僅要有勇有謀,還要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心里要裝的下百姓,才能裝的下天下。蕭祁昱真的是不錯了,是他誤解他了,呵呵,是他不夠了解他,沒有辦法,他也是這幾年才輔佐他的。 當(dāng)年他收到的任務(wù)是保蕭璟上位,所以那些年他也一直都是關(guān)注蕭璟的,他想其他的大臣也一定跟他一樣,都沒有看過蕭祁昱,蕭祁昱能走到今天,能讓這么多的人跟著他,是他一步步走出來的,很扎實。 張時謙想要跟他再親近一些,可也做不出來,因為蕭祁昱是坐在他的床前,可身體坐的筆直嚴謹,要么是不善于跟人親近,要么就是他一點兒都不允許他自己出錯,仿佛他出一點兒錯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這兩種想法都張時謙有些心酸,他無法說先帝的不好,先帝想要讓蕭璟即位,那自然給了蕭璟無上的尊榮,可他是那么的偏心,一點兒都不看看這個兒子,這個兒子明明也不比大皇子差,可也許正因為一點兒都不比他差,所以他刻意的壓制他。 不給他任何權(quán)勢,別的皇子都多少有些官職,都成了蕭璟的左臂右膀,可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任何的官職,除了一個三皇子的名頭什么都沒有,這在當(dāng)時也算是奇怪了,只是那時候他也沒有多想,因為他不是太子啊,他也不會親近拉攏人,寡言少語,每天都是獨來獨往,這樣一個皇子在偌大的皇宮中看不見啊。 張時謙想要說他的話是再也說不出了,除了安慰他沒有別的了。張時謙看著他兩鬢白發(fā)寬和的笑:“皇上不要難過,守衛(wèi)一個國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皇上你做的對,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你自己的想法,只要靠自己打拼下來的才是自己的。而現(xiàn)在皇上已平定天下,剩下的就都好了,國強兵壯,那內(nèi)亂就不值得一提了,一時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長治久安。所以皇上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只要保重自己了,才能保住江山,才能保護其他的人。” 蕭祁昱看著他笑:“謝謝太卿。” 他真的感謝他,謝謝他理解他,謝謝他寬恕他。 國事他并不著急,如他說的那樣,邊關(guān)戰(zhàn)事他不再擔(dān)心,他現(xiàn)在就是心里難受,對那些傷亡的人難受。他不否定他去打北羌有什么錯,可心再狠在面對京師失守的慘重代價也會受不了,他恨他自己回來的太晚,他恨他自己拿著兵符卻不自知,他恨……他恨他自己。 現(xiàn)在張時謙的話安慰了他??吹綇垥r謙累了,蕭祁昱笑著讓他休息,從他的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心已經(jīng)沒有那么疼了,張時謙說的對,他必須要沉住氣,不著急,他一定可以照顧好他們的。 去外面打探消息的正好來了,蕭祁昱聽后跟程謹之商議:“謹之,我看眾位大臣身體都好了,你們盡快啟程去邊疆吧。留在京師一日危險就多一分?!?/br> 雖然那天刑部整個被大火燒了,可是蕭璟一定會懷疑的,趁他這幾天忙著登基大業(yè),分不出心來,早點兒走。 他現(xiàn)在是手中有兵符,可這京師中無兵可調(diào),最重要的是他不確定還有多少兵是親信,他曾經(jīng)對恭王爺那么好,恭王爺都背叛了他,又何況是別人,所以他必要要回到邊疆,那里才是他的大本營,在這之前,蕭璟登基就登基吧,他還沒有看在眼里。 程謹之點了下頭:“好的,皇上,我這就去準備出發(fā)的事項,這些大臣我們都要帶著的話,人數(shù)就比較多,我們扮成商隊?!?/br> 蕭祁昱嗯了聲:“好,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br> 送走程謹之,蕭祁昱又回房,準備繼續(xù)勸沈郁,過幾天上路,舟車勞頓,更加的辛苦,所以沈郁必須要盡快把手弄好。 沈郁還閉著眼睡覺,但是睫毛一顫顫的,這是沒睡著,不想看他,蕭祁昱在他床前坐下來,他知道是他不好,是他來的太晚,讓他受苦了,沈郁不理他是對的。 蕭祁昱張了張口,想要說點好聽的,他……從來沒有跟沈郁說過好話,這么多年都沒有過,就跟這一次一樣,他一醒來他就罵他沒出息。他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對沈郁好了,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皇叔,你……”沈郁猛地睜開了眼:“我不弄!這是我自己的手,不用你管!” 蕭祁昱滿肚子好話都被他這一聲打斷了,他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沈郁毫不客氣的瞪著他,于是他轉(zhuǎn)移了話題:“皇叔,你要不要出恭?”沈郁去出恭,剛想用他自己的手,蕭祁昱已經(jīng)給他解褲子了,于是沈郁也就不客氣的尿了,尿的有一點兒歪了,尿他手上了,但是他沒說話啊,于是沈郁也不道歉。 蕭祁昱給他提上褲子再扶他回床上,沈郁躺在床上看著他道:“祁昱,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想再受罪了,太疼了,哦,就是因為這個刑罰我把你供出去了,你遇到斬風(fēng)的殺手了吧?” 他說的太隨意了,于是蕭祁昱也點了下頭,他遇到了斬風(fēng),可要不是遇到他,他這輩子大概都不知道他懷里揣著兵符,所以他搖搖頭:“沒事,他殺不了我的?!?/br> 沈郁皺起了眉頭,就算蕭祁昱不死那他也不想弄。蕭祁昱不疼,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