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年下]_分節(jié)閱讀_77
蕭祁昱看他來皺了下眉,沈郁已經(jīng)很久不來了,他不僅是輔政王,還是他的皇叔,所以他無權(quán)過問他的去向,更不能強行命令他來上朝,所以看見他這次竟然來了很不適應(yīng),但他是沒有說什么,不管他適不適應(yīng),他都必須要適應(yīng),就跟那張皇叔的專座他撤不了一樣,以后他們兩個還將一直這么下去,盡管這讓他如鯁在喉。 他無意識的盯著他身上掛著的那塊佩玉,那塊佩玉很明顯不是他送的那塊兒,他甚至不知道是哪個男人送給他的。新歡還是舊愛?又或者是哪個不知名的男人。 蕭祁昱手握了一下扶手,知道自己是走神了,他掐了一下自己,很快恢復(fù)了他的冷漠,他不再去看沈郁,那天晚上的那些沖動在沈郁的眼里恐怕都是笑話,他不知道怎么笑話他呢,無能懦弱,什么男人都比他好,這個皇位是他給他的,如果沒有他他就坐不穩(wěn),蕭祁昱無意識的抿了下嘴角,原來那些話一字不差的印在他的心里。 蕭祁昱把心中的冷意咽下去,開始處理朝政,當(dāng)下最大的事是北羌的進犯,這依然是他的心中最愁的,他看向秦正:“今日最新的戰(zhàn)報,北羌賊子攻破哀牢山,損毀三處崗哨,兩千余士兵殉國,不知眾卿對此事如何看待,有何御敵之策!” 秦正耿直且急,一聽他這話向前一步:“皇上,北羌年年進犯實屬可惡,我們當(dāng)出城御敵,不能再漲他們的威風(fēng)了?!?/br> 蕭祁昱點了下頭:“朕也是這么想的,北羌欺弱怕硬,非得讓他們知道我大梁不可欺才可以?!?/br> 主和派的李大人又出來了,他并不是沈郁的人,但是他也主張主和,蕭祁昱等他說完后又問其他人:“眾位卿家可還有其他的意見?” 眾人議論紛紛,主和的主戰(zhàn)的依然是兩派,他們被沈郁帶壞了,沈郁成立議政會的那一年,縱容了他們的脾氣,讓他們現(xiàn)在這一刻吵的跟菜市場一樣,主戰(zhàn)派的張大人怒斥李大人:“你揚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fēng)!哀牢山白送給那些賊子!” 李大人有他的理由:“我不是把哀牢山送給北羌賊子!北羌賊子是沙漠上的狼,他們壓根守不了哀牢山,臣的意思是,沒有必要為了一座哀牢山再去犧牲無辜的將士?!?/br> 張大人冷哼了聲:“我大梁將士其實無能怕死之輩!” 李大人不愿意跟他那個犟脾氣頂嘴,他看向其他的大臣:“不知兩位王爺有什么想法?。俊?/br> 沈郁看了一眼恭王爺,恭王爺也看了一下他,沈郁先道:“恭王爺說說吧?!彼€是那個觀念啊,能不打就不打啊,所以他這話不用說了。 李大人熱切的看著他,希望恭王爺也能符合他的話,但是向來主和的恭王爺這一次卻剛硬的說道:“皇上說的是,微臣也贊同皇上說的,北疆賊子實在可惡,必須要滅滅他們的威風(fēng)!” 于是不止李大人錯愕,其他的大臣也有些錯愕,沈郁替他們問:“恭王爺今日怎么變了態(tài)度了呢?” 恭王爺不看他,他只徑自看著蕭祁昱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瑜王爺難道沒有聽過,更何況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北羌賊子一日比一日殘暴,我若再忍下去就是懦弱!更何況,皇上今年已有十成的把握贏得北羌,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打呢!” 這馬匹拍的他也無話可說,沈郁便不吭聲了,于是因著恭王爺?shù)募用耍ゴ虮鼻嫉氖乱吮愣ㄏ聛砹?,退朝的時候,蕭祁昱留下了秦正、陸國公、恭王爺?shù)热俗h政,沒有叫他,他就沒有去。 他在家里畫畫,畫到一半兒的時候把筆扔了,他臉色沉沉的站在桌前,他早就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會這么憋屈,可真這么憋屈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很不好過。他心里是那么的不平衡。 沈郁咬著牙笑了下,說什么早點兒放權(quán)也好,不用被人視為眼中釘,不用死那么慘,不用…… 那些其實都是廢話,沒有了權(quán)利就是要看人臉色,一個恭王爺就敢對著他蹬鼻子上臉了,那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煩心事呢。 沈郁就這么站在桌前好一會兒,他不能再去上朝了,再去他怕會氣瘋,氣瘋后做出點兒什么事來,他多想踏平蕭祁昱、踏平一切啊。這些想法簡直是太有誘惑力了,沈郁忍下去后罵了以自己一句:瘋子! 蕭祁昱之所以沒有招沈郁,一是不想見他,二是不愿意用他的人馬,他既然已經(jīng)有兵馬,那就不再用看他的臉色了。三是,攻打北羌太艱難,他也有太多的顧慮,而這顧慮與軟弱不想給沈郁看,沈郁一定又要嘲笑他。 所以他寧愿自己通宵達旦的看兵法書,畫地形圖,打北羌要有完全的準(zhǔn)備,他作為皇上首先應(yīng)該啃透北羌這一塊兒硬骨頭,這一份地形圖是他這半年開始畫的,還沒有畫完,因為急著趕回來,這些天也忙,沒有顧得上畫完,現(xiàn)在要攻打北羌了,必須要有一份完整的地圖。 這份地圖并不是以前的那些,是他跟程謹(jǐn)之他們根據(jù)有利于作戰(zhàn)地形來畫的,所以畫的慢,有一些地方需要備注,蕭祁昱翻書,翻著翻著便找不到了:“劉公公,我的兵法書呢!”劉公公看他:“哪一本?。俊?/br> 蕭祁昱怒:“就是我??吹哪囊槐荆矣浀梦揖头旁谶@的!” 劉公公看他脾氣不好也幫著他找了一番,可真就找不到,最后他拍了下腦袋:“都怪老奴糊涂,可能還在……含元殿?!焙竺嬉痪渌f的小心翼翼的,因為瑜王爺以前拿了很多皇上的東西過去,皇上的御書房,他每天都來翻翻,但這話他不敢跟蕭祁昱說。 蕭祁昱大踏步的進了含元殿,自從那天晚上從沈郁哪里回來,他就沒有踏進過含元殿,看見含元殿的那張床他就惡心??涩F(xiàn)在他想通了,他不能讓沈郁惡心到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本來以為很快就能找到那本書的,但是該死的就是找不到,劉公公也急的滿頭大汗了,王爺?shù)降装涯潜緯氐侥膬喝チ四??案上也沒有,含元殿被皇上下令封了,那就沒有人在這里伺候,那找本書真的是大海撈針啊。 劉公公翻遍了所有他能翻的地方,有些地方是不能翻的,瑜王爺走的時候并沒有來這里,然而這些天也沒有來過,那他的東西就還在這,他這個做奴才的不好動。 劉公公眼睛往那張床上瞟:“皇上,要不奴才去……床上看看?”看到蕭祁昱冷冽的眼睛,劉公公不由自主的解釋了下:“王爺……他喜歡在床上批折子?!蓖鯛斖砩纤恢X的時候是會抱著皇上的書的,可也沒有什么用了。 蕭祁昱不會聽的,果然他捏了捏手,在劉公公上去前,大步的過去了,一把就把床上鋪蓋扔地上去了,床上沒有東西,挺干凈的,小福子是個手腳利索的人,所以蕭祁昱把所有的鋪蓋都扔在了地上了,也沒有見那本書,倒是露出檀木的床底了,這里面有暗格,蕭祁昱扯了下嘴角,他以前都不知道呢。 第18章 他看著這個暗格來了興趣。揮手呵退了劉公公,他自己一個人把這暗格給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個箱子,上面有暗鎖,蕭祁昱皺了下眉,左三下、右兩下、再回轉(zhuǎn)一下,那個箱子果然開了,沈郁設(shè)置的機關(guān)密碼就這么一個,他怕他自己忘掉,所有的東西都設(shè)為一個。 蕭祁昱以為能在箱子里發(fā)現(xiàn)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可惜這里面沒有什么,全都是信,他的那本書倒是在這里面,蕭祁昱不明白這本書為什么還要特意的鎖到這個箱子里,沈郁是忘記了,他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抱著這本書寫信,把他當(dāng)成了墊板,最后就同這些信放到一起了。 蕭祁昱拿到了他最想看的兵法書卻不看了,他饒有興致的拆開了那些信,信太多了,整整一箱子的信。于是他坐在那個光板床上一頁頁的看。 看的飛快,因為每一封信的內(nèi)容都是差不多的,沈郁像一個婆娘一樣,嘮嘮叨叨,用著最好的楷書寫著雞毛蒜皮的破事,第一封寫他吃了什么。 早上吃的八寶粥,吃的煎湯包,湯包里很多湯,濺到他衣服上去了。 中午吃的脆皮豆腐,御膳房做的,非常好吃,隔著幾千米都能聞到,可惜你吃不到,活該,誰讓你去了邊關(guān)了呢,那里除了風(fēng)沙就只有風(fēng)沙了吧…… 晚上,祁昱,我吃撐了,你不在,沒有人管著我了,小福子還一個勁的給我添飯,所以我吃多了,不過,這是我自愿的,你不在真好,我終于能吃頓飽飯了。你在的時候,我都不敢吃飽,唯恐被你笑話,不干活怎么還吃這么多。 所以你走了真好啊,你的那一份我也替你吃了。 蕭祁昱捏著這封信,把它捏成一團扔了,扔完了,他又去看下一封,下一封也是這么多廢話,早上吃的,中午吃的,晚上吃的,一一跟他炫耀,那么多的菜名他也很有功夫?qū)?,寫一寫停一停,?yīng)該是邊批折子邊寫的。 蕭祁昱就這么看著那一個個菜名,他希望能夠看得見除了菜名外別的字,沈郁在終于列完了菜名后寫到:祁昱,這么菜我吃不完,不知道你吃了沒有?才第二天,他已經(jīng)忍不住問他吃了沒。 第三封的開頭也是這些,唯一不同的是筆墨斷了,應(yīng)該是去招待什么人了,果然沈郁后面又續(xù)上了:祁昱,你那該死的母后又來罵我了,又罵我說把你趕走了,她真是無理取鬧,要不是看在她是你母后的面子上,我真想掐死她!是我趕走你的嗎,是你自己走的,是你有了喜歡的人,是你……自己該死的喜歡別人了,是你……自己去的邊關(guān),不是我逼的,不是我! 他的筆跡終于亂了,寫的飛快,從小楷變成了行書,顯然氣急,蕭祁昱噙著一抹冷笑看,他現(xiàn)在就愿意看沈郁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一封信很長,整整四頁全是罵他的,后面全是,罵他,罵柳太后,因為這份信寄不出去,所以他就可勁兒的罵,蕭祁昱也是從這封信里見識了沈郁罵人的功底,原來那天晚上的罵他的話只是小菜一碟,原來他心里藏著這么多的怨言,真是該死! 蕭祁昱把這封信團成一團扔在地下,繼續(xù)看下一封,沈郁的脾氣果然來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晚上已經(jīng)不生氣了,他前面依然詳細的寫了吃的喝的,看樣子心情還不錯,因為恭王爺走了,他很高興的寫到:祁昱,你走了真是好,恭王爺都被你氣病了呢,真是好,我盼著他病死好久了,如今終于病了。你可算是替我解決了一個□□煩。 你走的真好。 一封信里寫好幾遍:你走了真好,看的蕭祁昱把這封信揉成了一團,他開始粗濾的往后看,他也必須要快點看,這么厚的一疊呢,足以看得出沈郁有多閑,他成立了議政會后,把折子都推給了周相跟其他的大臣,他自己閑的蛋疼。 因為后面好多的信時間都是凌晨寫的,蕭祁昱不知道他半夜不睡覺趴著寫這些信有什么意思,他想不再看,就飛快的往后翻。 第八封、第九封……第十封:祁昱,我睡不著覺,你在哪呢?你為什么不回來看看我呢,我睡不著啊,我睡不著…… 蕭祁昱把這封信團成了一團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仿佛那幾個字灼燒了他的眼。 第十一封,第十二封……第二十九封,每一封都是半夜寫的,除了睡不著已經(jīng)沒有別的話了,蕭祁昱不想再看,翻到了第三十封。 第三十封:祁昱,君已致邊關(guān)月余,不知邊關(guān)風(fēng)霜如何,亦不知邊關(guān)將士如何,我身在京師,可甚為掛念你們,這一個月的軍餉我已備齊,著將士快馬加鞭送去,希望你們在邊關(guān)能夠平安,天佑我大梁。 這封信比起前面的那些廢話好多了,看著很正經(jīng),可沈郁沒有發(fā)給他,蕭祁昱在這封信上停頓了一會兒,他知道,沈郁是沒有臉發(fā)給他。 因為沒有臉發(fā)給他,所以他后半夜又起來補了一張,是后半夜的,因為思緒混沌,筆跡混亂,像是在報復(fù)他一樣:蕭祁昱!我真是后悔給你發(fā)軍餉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念著我的好,一定會在罵我,不過算了,因為我給你發(fā)的軍餉也不是我自己的銀子,我今年秋天多收了福建、蘇杭一成的租子!你不用瞪我,我就是敢收!今年的收成很好,我多收點兒也沒什么,每個人收一點兒就夠你的軍餉了。你罵吧,你這個人就是自命清高,都花了我的軍餉了再罵我,我看看你要不要臉! 寫完后,他應(yīng)該是扔了筆去睡覺了。蕭祈昱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微揚,沈郁罵他的話罵的挺對的,如果他知道這軍餉是他這么收來的,一定會罵他的。 蕭祈昱繼續(xù)翻著后面的信,后面的一如上面,第二個月,第三個月,第三個月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 祁昱,你真狠,三個月了,沒有給我一封信,甚至沒有一個捷報,我不是想要逼著你去打仗,可為什么你連一封信都不肯給我?就算我對不起你,就算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楚姑娘的,我真的沒有,我是恨他,我是恨不得她死,可我真的沒有逼死她,不是我逼她去和親的,是她父親逼的,不是我……” 他翻來覆去的寫著不是他,蕭祁昱不想看,使勁把這封信扔了,錯都錯了,卻還推卸責(zé)任。 后面他賭氣了好幾天,可也就是那幾天,又開始給他寫信,寫的歡快多了:“祁昱,中秋節(jié)要到了,我給你的將士準(zhǔn)備了月餅,用冰包裹著,放心不會壞,還有禮花,今年林昭玄做了很多,我一個人放不完,我給你送去幾箱。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祁昱,中秋節(jié)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我真的想你了。” 寫完這一句他停頓了一下,又插上了很多的廢話:“我今天吃了好幾個月餅,把餡也吃了,才知道餡原來不好吃,以前都讓你吃,真是不好,我跟你道歉,祁昱,你跟我說句話吧,我心里很難受,祁昱,你給我寫封信吧……我真的很想你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吧,只要你回來,你娶誰都行……我再也不管了,祁昱……” 蕭祁昱的手漸漸的捏緊了,他想他應(yīng)該是喝醉了,要不不會說出這些傷自尊的話來,蕭祁昱臉色冰冷,眼神黝黑,他冰冷的把這封信翻了過去,再接著看下一封。 “祁昱,我決定去關(guān)邊看你了,快要到年關(guān)了,你跟我賭氣應(yīng)該也賭完了吧,過年總要回宮的,就算你不看我,也要看看你母后吧,就算你不看你母后,你總要祭天、祭祖吧。這些我代替不了你,所以我決定去看你了,給你帶著軍餉,給你帶著糧草,你看著這些東西總不會敢我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