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不聞鐘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安靜無聲。 蕭滿小心翼翼走向它。 一步、兩步、三步……就在他距離不聞鐘僅有半尺時,變化突生! 法器之所以被稱為法器,乃是因為能夠聚集、吸納靈氣。 有靈氣,便意味著會產(chǎn)生靈壓。此時此刻,蕭滿與不聞鐘相聚不過咫尺,不聞鐘周身靈壓倏然加劇,朝著自身猛然擠壓! “停下!” “別往前了!” “那口鐘上的靈力波動紊亂了,再接近,恐怕會自行解體!” 閣樓上的三人大聲喊道。 蕭滿飛身后退。 這一退讓,不聞鐘上靈力停止波動,院中忽然喧囂的風與它一同止歇。 蕭滿蹙了蹙眉,回身望著詩棠,問:“那你呢?” 詩棠以行動作答,飛快跑下閣樓,走入小院,從幾案上把不聞鐘拿到手上。 這法器周圍的靈壓穩(wěn)定至極,仿佛詩棠不存在般,不曾受到半分影響。 沒時間驚奇,眾人都來到小院,站在距離不聞鐘甚遠的地方,或皺眉或深思。 “這可怎么搞?我們要如何把它帶回去?”曲寒星無奈攤手。 “放在盒子里行嗎?”莫鈞天掏出一個木盒。 蕭滿讓詩棠將不聞鐘裝進木盒,再度嘗試。 ——那木盒直接被靈壓給撕碎了,狂風一吹,灰屑漫天。 他迅速退開。 魏出云緊緊凝視著那口鐘,似在自言自語:“有沒有可以存放它的法器?” “乾坤戒如何?那里面不就相當于一個‘無人之地’?”曲寒星有了一個想法,“詩姑娘幫我們把它放入乾坤戒里,我們帶回孤山!” 莫鈞天抱著手臂:“到時候如何拿出來?” 曲寒星抬頭望天:“……這是個問題?!?/br> 天上有鳥飛過,曲寒星看著看著,腦中靈光一閃:“人不能,那鳥呢?貓呢?兔子呢?” 詩棠搖頭:“這里有陣法,鳥獸進不來?!?/br> “那我去捉一只。” 曲寒星說完立刻行動,從外面逮了個野兔,用術(shù)法控制著,接近不聞鐘。 可惜結(jié)果不遂人愿。 他嘀咕著不如中午就吃烤兔算了,轉(zhuǎn)念又想到個方法,抬眼看向詩棠:“不如等跳完舞,你跟我們回孤山吧?” “我并不想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痹娞牡拇浇浅榱顺椤?/br> “恐怕這是任務的一環(huán)節(jié),讓詩姑娘幫忙,會被扣分。”莫鈞天嘆了聲氣。 說到底,這次的歷練任務,何嘗不是一次選拔?白華峰及各峰都派了人出來,任務從頭到尾都由人跟著,誰辦得好誰辦得不好一目了然,若是哪里做得不足,直接影響之后的試劍大會。 小院里有一陣子無人說話,蕭滿慢慢垂下眼皮,摘取腕間的菩提手串,有一搭沒一搭捻動。 夫渚藏在其中一顆佛珠中,蕭滿感覺到它溜了出來,鉆進袖間。 它是魂體,并無rou身,但行走之間,會帶出細微的靈力波動。 ……靈力波動。 靈力波動? 蕭滿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定定看向詩棠手里的不聞鐘:“我再試試?!?/br> 不聞鐘實在是一件奇怪的法器,風能靠近,雨能靠近,一片落葉能靠近,人與獸卻不能。 因為人與獸皆食五谷,有心思會意動,不夠純粹干凈嗎? 這般想著,蕭滿向不聞鐘彈出一點靈力。 鐺—— 一聲響自鐘上傳開,輕輕慢慢漫過小院,散至山林之間,聲清音脆,動聽悅耳。 不聞鐘本身沒有出現(xiàn)自行崩壞的趨勢。 試探成功。 蕭滿舒了一口氣,手上五指展開,做了一個似抓,又似放的動作。 院中風再度變得狂亂,吹得衣袍獵獵作響,溢散在山間的靈力自四面八方匯聚到蕭滿掌上,華光耀耀,刺眼眩目。 他讓詩棠放下不聞鐘,站到遠處,自己則托著手心的靈力光團,逐步走過去,停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上。 靈力越來越多,待到體積倍于不聞鐘時,蕭滿做了一個“罩”的動作。 不聞鐘被這團靈力遮蓋籠罩,蕭滿朝前再走一步,伸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錯目注視那方。 一個剎那,靈力光團之下未生任何變故。 一彈指,不聞鐘立于幾案,不動不搖,寂靜依舊。 一分辰光,風過落葉響,蕭滿隔著那團靈光,將不聞鐘拿了起來,輕輕晃了晃。 鐺、鐺、鐺。 不聞鐘不再是那口位于無人之地,無人敲響的鐘,它的清音隨風,漫過遍野山崗。 “大事解決了!”曲寒星大聲說著,一屁股坐到地上,抖開折扇往臉上扇風。 詩棠跟著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道:“既然解決了,但還是要由我保管,等我在祭典上跳了舞,再給你們!” “互幫互助嘛,是該這樣?!鼻屈c點頭。 其余人亦無沒有異議。 “還需要一個東西封存起來,否則靈力會散?!蔽撼鲈瓶粗挐M手上的不聞鐘,認真說道。 “我有考慮?!笔挐M低聲道。 蕭滿把不聞鐘放回幾案上,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個玉盒。 這玉盒的作用與那日晏無書給他、用來裝放魂草的木盒一樣,當盒蓋蓋攏,無論里面是靈力、魂力抑或旁的,都能封存不散。 自然,也是晏無書給的。 他盡力不去回憶這些,把靈力包裹之下的不聞鐘裝進盒中,再取出初到白華峰時,容遠幫他領(lǐng)到的那枚乾坤戒,將玉盒放進去,交到詩棠手上。 “這樣方便你攜帶?!笔挐M道。 “行,那我們鎮(zhèn)上匯合!”詩棠彎眼笑道。 “嗯?”蕭滿對她的提議表示不解。 詩棠壓低聲音:“就是你們先走,我偷偷跑出來的意思啦!” 此話一出,蕭滿不由對詩棠此行目的加以猜測,不過沒有拒絕這一點,把坐地上的曲寒星拽起來,由詩棠送他們出去。 下山途中,他們開始商量誰扮作女孩子陪詩棠去袖舞回。蕭滿自己已是人選之一,便沒參與,由他們互相“謙讓”。 云臺鎮(zhèn)鎮(zhèn)口有間茶肆,蕭滿與詩棠約好在此地碰頭,等到了地方,要了三碗茶一碗白水,這場“謙讓之戰(zhàn)”還沒打完。 蕭滿坐下喝水,聽曲寒星抖開折扇,情真意切說明自己扮不好女孩子的三百個理由。 魏出云聽完之后,淡然飲茶:“有符紙在,就算不變裝,袖舞回的姑娘們也識破不了你。” “那你怎么不去?”曲寒星反問。 魏出云:“……” 曲寒星再一指蕭滿:“你看看滿哥,接受得多坦然!” 這回輪到蕭滿:“……” 眼見著要被扯下水,蕭滿放下碗,正欲說什么,忽感一陣不妙。 倏然之后預感成真,但見一道凌厲氣勁自西面襲來,氣勢洶洶,直指他們幾人! 蕭滿反手抓出劍,夫渚鹿比他更快有動作,從袖口一躍而出,落地化作原身模樣,抬起前蹄,猛地踱向地面。 卻只是堪堪防下了這道氣勁。 阿禿被震得向后退了數(shù)步,神情似有苦痛,四股戰(zhàn)戰(zhàn),引頸怒嘯。 它頸間法器上流光一閃,下一瞬,對方再出悍招! 蕭滿眼疾手快甩出佛珠,將阿禿兜回,魏出云祭一道符紙,爭取出時間,四人迅速避至他方。 轟—— 符紙與對方渾厚的掌勁相撞,街面青墻震裂,亂石飛滾。 待得煙霧散盡,終于看清對方模樣。 是一個單手拎了根雞腿,身上滿是污漬油跡的老道。 蕭滿蹙起眉。 阿禿被晏無書用法器抑制住了境界,如今是守一上境的修為,這樣都抵不過來者,只能說明—— “歸元境?”蕭滿問。 “是三個歸元。”一個壯漢出現(xiàn)在斜對角,肩上扛著一根鐵錘,糾正蕭滿的說法。 與此同時,另一個瘦得像猴的人于門樓頂上現(xiàn)出身形。他晃晃懸空的腿,笑著說:“所以你們,就束手就擒吧?!?/br> 蕭滿他們都在抱虛境,就算魏出云前些日子有了破境的趨勢,但歸根結(jié)底,不曾突破,便還是抱虛。 歸元境與抱虛境之間隔著一個守一境,高了足足兩個大境界,難怪先前不曾察覺到什么。 和這樣的人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