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紀1
凌晨三點,瑤姬睜開了眼睛。 窗外還是一片黑暗,需要間隔好久,才能隱隱聽到汽車駛過的馬達聲,主臥盥洗室的水龍頭壞了三天,維修工人一直沒有上門來修,正在不停地滴著水。滴答、滴答、滴答……那聲響和耳邊的時鐘聲一起,混雜出一支似乎永不結束的單調(diào)樂曲。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來,滑開待機屏幕,黑暗之中,藍幽幽的一點光芒映在她臉上,顯得這張深夜驚醒的臉越發(fā)憔悴。 又做夢了,靈魂脫出身體,飄蕩在空茫的天地中,她朝黑暗里的那一點光亮投去,卻墜啊墜啊,始終到不了盡頭。那聲冷哼,那聲即便到現(xiàn)在她也無法忘記的冷哼,究竟來自誰? 能夠穿透輪回的力量,意味著聲音的主人必然不是凡人,所以……會是天界中人嗎?可瑤姬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自己是否曾聽到過那個聲音。 更讓她的焦慮的是,轉(zhuǎn)世命冊打不開了。那卷停留在她神魂中的書冊仿佛被封印了一般,無論她如何用意識催動,都無法讓書頁掀開一丁點。她只能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命冊上的批語被改變,導致命冊生變,還是……那聲冷哼的主人造成了眼下的境況。 為此,在剛投胎轉(zhuǎn)世至此大千世界的頭幾年,瑤姬幾乎隨時都處在警惕和防備之中,她如今是手無寸鐵的凡人,唯一的依仗,只有神魂里的那塊平妖令碎片。而且她并不知道該如何驅(qū)動碎片,甚至連碎片在將她復活之后,是否還擁有力量都不知曉。就像頭頂上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每一刻都有可能墜落下來。 好在瑤姬歷經(jīng)世事,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單純的天帝之女,輪回造就的是堅強的意志,即便不知前路為何,她依舊保持住了淡然的心境。按部就班地長大,憑借自己的力量,以一屆孤兒之身奮斗到如今的地位,未滿二十四歲就做了某上市公司亞太區(qū)執(zhí)行總監(jiān)。 她的人生,是很多人仰望憧憬的對象,而她也應該感到安心的,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險要針對她,也早該來了吧。 可不知道為什么,異樣始終纏繞著瑤姬,她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現(xiàn)在的生活是不對的,她不應該是在這里,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瑤姬把這些歸結于轉(zhuǎn)世命冊出現(xiàn)的變故,大概是沒有辦法看到命冊上的批語,讓她的心始終安定不下來。這也算是一個契機,她這樣告訴自己,正可以借此機會擺脫命冊對她的影響,難道不是很好嗎? 可今天晚上,她又做了那個夢,她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醒來,腦海里許久都還殘留著不真實感。“睡吧,明早還要上班?!爆幖о哉Z,按滅了手機,她重新闔上雙眼。 不知在什么時候入睡,她又落入了那個夢中,不斷地墜啊墜啊,身體被重力拉扯著,裙擺因為半空中的風被吹得飄揚起來,等等,風? 瑤姬猛地睜開雙眼,四周的景象讓她呆若木雞,因而忽略了她胸口心臟位置閃過的一點微光。她不是躺在床上睡覺嗎?時間是凌晨三點吧,為什么現(xiàn)在……她會是在半空中??。。?/br> 急速的下墜讓視野支離破碎,只能看出滿目都是參天大樹,幾乎遮蔽了太陽。速度太快,就在瑤姬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樹梢。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一把抓住樹枝,險險地停住了下落的勢頭。 可從半空中墜落的重力無疑是強大的,只聽兩聲讓人牙酸的嘎吱聲,咔擦,樹枝折斷了。 “??!——” 密林里回蕩著女人的尖叫聲,驚起一樹飛鳥。 瑤姬緊緊閉著眼睛,好半晌才發(fā)現(xiàn)預料中的劇痛并沒有到來,她深吸一口氣,長長的眼睫輕顫著,睜開雙眼。入目是湛藍的天空,藍到仿佛琥珀一般,沒有分毫雜色。伸手摸了摸身下,是用樹皮和粗麻搓成的網(wǎng)兜。網(wǎng)兜底下則是個深坑,坑底還插著尖銳的木樁,想必她要是再重那么一點,就會撞破網(wǎng)兜跌進深坑里了。 “得,得救了……”只是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未泛上來,忽然探進視野里的兩顆腦袋讓瑤姬瞬間僵硬。 那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樣子,膚色黝黑,面容英俊,另一個卻是滿臉亂糟糟的胡子,看不出相貌年紀來,兩人都赤裸著滿身精壯的肌rou,只在腰間用一塊獸皮草草圍著下體。他們倆盯著瑤姬看了一會兒,那個應該年輕一點的嘰里咕嚕對瑤姬說了一長串話,得來的卻是女人滿臉的茫然。 他似乎有些困擾,抓了抓腦袋,轉(zhuǎn)過頭又不知在和另一個男人說些什么。瑤姬又是迷茫又是心慌,躺在床上的時候是凌晨,現(xiàn)在卻是大白天,眼前又冒出這兩個疑似野人一樣的家伙,她好歹也見多識廣,莫非……自己穿越時空了? 不,輪回的過程中,她是絕不可能離開自己所在的大千世界的,所以她應該只是穿越回了這個大千世界的遠古時代,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是“只是”吧…… 那兩個男人似乎商量好了對她的處置,她感覺到身下的網(wǎng)兜被收緊,那個滿臉胡子的男人微一使力,就輕松地將她拖了上來。 被困在網(wǎng)里的瑤姬感覺自己就像一尾擱淺的魚,她身上還穿著睡裙,真絲的面料柔柔貼在女人玲瓏有致的嬌軀上,胸前沒有內(nèi)衣束縛,兩只奶兒脹鼓鼓的,幾乎要從v領襟口里漏出來。察覺到那個年輕男人在打量那里,她連忙用手護住胸口,惡狠狠地瞪向那兩個人。 不能表現(xiàn)得太柔弱,在弱rou強食的遠古叢林里,弱小就意味著被欺凌! 只可惜她一副被俘的姿態(tài),顯然也震懾不到兩個遠古人,女人嫩藕一樣白皙的手臂在太陽底下幾乎要晃花人眼,瑤姬清楚地看到年輕男人咽了咽口水,反倒是滿臉胡子的怪家伙只瞥了她一眼,嘰里咕嚕地和同伴不知說了什么話后,兩人用繩索將她的手捆起來,繩子的另一端握在胡子男手里,使力扯了扯,示意她跟著走。 三人還未舉步,只聽不遠處的叢林里傳來幾聲呼喚,應該是他們的同伴,雖然瑤姬聽不懂,但看到胡子男和年輕人交談了兩句后,年輕人看了她一眼,拔起插在地上的石矛便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胡子男也沒有等他,將散落在深坑周圍的狩獵器具收拾起來捆好,一把扛在肩頭,舉步欲走。見瑤姬還愣在原地,他不耐煩地扯了扯繩子,邁開大步朝東行去?,幖Ц谒竺孀叩玫沧?,她沒有鞋子,赤著腳踩在濕漉漉的草地上,那滑膩的感覺冰冷又教人惡心。大概是前幾日下過雨,密林里深不見光,地上積滿了雨水和枯枝敗葉,一腳踩下去便深陷進稀軟的淤泥里,不僅教人難受,還讓瑤姬走得越發(fā)艱難。 偏偏胡子男生的高大魁梧,四肢修長,一步邁出去抵得上瑤姬兩步,他步伐又快,拽著繩子根本就不理會瑤姬是不是追得上,一路上披荊斬棘,遇到小型動物就一矛扎過去,簡直跟個殺神一般。 瑤姬不得不加快步子,才能勉強跟上他的速度,只是這樣一來,她便不能小心避開地上的硬物,腳心擦過一塊尖銳的碎石,瑤姬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鮮血滲了出來。 “等等,先,先生,”她試圖讓那個男人停下來,“我……”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被繩索捆住的女人站在那里,她身上穿著奇怪的“獸皮”,不僅顏色奇怪,樣式也很奇怪,兩根細細的帶子吊著,裹住她身體的“獸皮”剛剛遮住大腿。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但這張“獸皮”似乎有著別樣的魅力,讓那個一看就弱不禁風的女人美得奪人心魄。 其實男人也說不清,究竟是“獸皮”讓她顯得美,還是那女人原本就很美。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美麗”這個定義,在遠古人貧乏的語言系統(tǒng)里,他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一個能用來形容這個女人的詞——“芙拉”,花。 他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不自在,開口道:“呼哈察西路。” 瑤姬自然聽不懂,只好把受傷的腳心給他看:“這里,腳,流血了?!彼共皇窍M@個遠古人能幫她找雙鞋,俘虜要有俘虜?shù)淖杂X,只是希望遠古人能有用來止血的草藥,傷口要是不處理,說不定會發(fā)炎。 但男人顯然沒有理解她的意圖,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男人不耐煩了,扯著繩子用力一拉,瑤姬被拽了一個趔趄,差點就要跌進淤泥里。 “你!”只是她忿忿地瞪著男人,只得到了一個冷漠的后腦勺,男人抓著繩子繼續(xù)往前走,速度竟然比之前還要快,瑤姬只能踉蹌著跟在他后面,還在冒血的腳心一陣陣抽痛,她又氣又急,又忍著痛不肯示弱,也緊咬牙關拼命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暗恨,混蛋野人!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怨氣太過強烈,男人忽然住腳,瑤姬正悶著頭往前走,一頭撞在他寬闊的背脊上,那肌rou硬得如同巖石,撞得瑤姬生疼。她咬牙切齒抬頭,正對上男人的眼睛,那是一雙泛著微微棕色的眼瞳,就像琥珀般的天空一般,澄澈卻又深邃。 “路亞哈?”男人的視線落在她滲血的右腳上,兩道濃眉擰起。 完了,瑤姬忍不住想,這混蛋野人不會要把她的腳砍掉吧,獵物要是受傷就直接拋棄殘肢什么的……正在胡思亂想,只見兩只大手伸過來,手掌上滿是厚繭,粗糙的觸感緊貼著瑤姬的肌膚,即便隔著布料,也能讓她感受到那強大的力量和熱度。 隨即男人微微彎腰,輕而易舉將瑤姬摜上了他的肩頭。他的肩膀顯然也硬得要命,瑤姬下意識巴住他的脖子,然后便見他輕輕一躍,抓住從樹梢上垂下來的藤蔓,接著使力一蕩落在樹枝上,竟然在樹杈枝椏之跳躍奔跑起來! ===================================================== 感覺第一章就有上rou的氛圍了【泰日天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