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jié)閱讀_95
話音剛落同僚的手還沒碰到她,蔣鈺兀自彈跳起來,就像在燒得guntang的油鍋里翻騰的魚,她整個嗓子都啞了:“憑甚么!憑甚么趕我出去???” 陳捕頭不笑了,死死瞧著她:“就憑你不配做捕快!” 一句話讓蔣鈺所有的憤懣不甘堵在喉嚨里,偃旗息鼓。 就聽陳捕頭一字一頓道:“我們干的就是這么不近人情的活兒,查明真兇,探清真相,不管后頭掩著多少辛酸秘聞,你要是于心不忍早日脫下這件官服,往后難受的日子還多著呢?!?/br> 蔣鈺眼睛紅得好似滴出血來,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她陡然坐到了地上,那些要拉她的同僚也順勢收回了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咬著牙說:“是我失言,請繼續(xù)?!?/br> 陳捕頭回頭,盯著蘭娘,蘭娘此時已經將頭抬起來了,正是在她身上極其少見的昂首挺胸的姿勢。 陳捕頭又低聲復述了一遍:“為甚么?” 蘭娘道:“他對我行茍且之事不是第一回 ,期間我一直退讓忍耐,但終究還是忍無可忍,下了殺手?!?/br> 陳捕頭一眨也不眨盯著她:“勞駕,”他敷衍地說,“第一回 ——是甚么時候?” rou眼可見蘭娘的嘴角用力的抽了一抽,擰成了一個痛苦的弧度,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蠕動著嘴唇,輕聲說:“五歲。” 蔣鈺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有個飽經風雨的老捕快也忍不住皺著眉,低聲罵了句“畜生啊。” 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唯有眉間皆是不忍,青毓怕鄒儀難過,以rou身為椅,將他牢牢圈在了胸膛。 鄒儀也不避諱,靠在他胸口,聽著對方比自己還要快許多的心跳,面上卻是波瀾不驚。 他抬頭,貓似的蹭了蹭青毓的下巴,小聲道:“你知道么,我當時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青毓聽罷不出聲,只是將手臂收緊了些,勒得鄒儀有些難受,鄒儀沒吭聲,而是安撫的親了親他的下巴:“就當我沒說吧,總不至于到這個地步?!?/br> 東山不曾聽見這兩人的耳語,他雖早就知曉,可親耳聽到畢竟不同,那胖子睫毛一刷眼淚就下來了,他咬緊了牙關不肯哭出聲鬧笑話,臉上兩團白花花的rou不住抖動,淚水像紋路似的流。 這其中最為從容的只有兩個,一個是蘭娘一個是陳捕頭。 蘭娘并不畏懼,她捂著這個永遠長不好的傷口捂了整整十年,整日見它腐爛發(fā)臭流膿崩血,現下突然扯開,痛雖痛,可也痛快??! 陳捕頭眼中有深深的不忍,但比不忍更多的,卻是一抹看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他輕輕開口,聲音柔和得像是怕驚擾枝頭酣睡的一只雛鳥:“你那日約他來,他同往日一樣欲行茍且之事,你趁其大意之際,殺了他,是不是?” “是?!?/br> 陳捕頭閉了閉眼:“你撒謊?!?/br> 一時間審訊室靜得呼吸聲都聽不見。 蘭娘呆呆的望著他:“我撒謊?我還能撒謊到哪里去?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騙誰去?!” 陳捕頭低聲道:“你也許不知道,何霄生前從未與其妻行房事,現下已經明了,他只能對孩子起欲念,可你……你已經不是孩子了……” 蘭娘渾身一震。 她僵硬的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身體。那是女人的身體,雖然有些瘦小,雖然含胸駝背,但她有柔軟的鼓起的胸脯,有柔軟的抽條似的長大了的四肢,還有被世情浸透了少年老成的眉目。 這具身體連個孩子的影子都不見,何霄對貌美如畫的妻子都硬不起來,又怎么會看上一個干巴巴中庸姿色的女人呢? 蘭娘想到這里慘叫了一聲跪下身去,額頭抵地,兩手抓住粗糙的地面慘叫,她不哭,就單單是慘叫,那慘叫也不尖利,只像是一把鈍且銹的刀,緩慢且堅定的捅到人的心里。 陳捕頭不禁皺起了眉,命旁的衙役伸手去扶她,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起的她,衙役聽見她一面撲地一面念念有詞,湊近聽了半響才聽到是一句翻來覆去的話:“放過我!放過我!” 陳捕頭懊惱的擰著眉毛,沒想到她的反應這么大,他有些懊惱自己的cao之過急和冷酷無情。他端詳著蘭娘扭曲的面孔,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他愣了愣,忽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急不可耐的跑到蘭娘面前,見蘭娘只上半身被拉直了,下半身還坐在地上,他干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盯著蘭娘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極輕極緩地問:“是不是和你meimei有關系?” 瘋狂掙扎的蘭娘正將胳臂扭成了一個要脫臼的姿勢,疼得她面孔慘白,聽到這話突然身子一抖,就聽喀拉一聲,胳臂被生生擰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帖子在我鍥(hu)而(jiao)不(man)舍()的申請下,回來啦~開心!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陳捕頭愣了一愣,忙喊他們松手,就在松手的一剎那蘭娘卻不管不顧的撲上了前,一口叼住了陳捕頭的手掌,然后緊閉牙關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那一口傾注了畢生恨意,下了死口,陳捕頭剛開始沒覺著疼,當覺著疼的時候已經血流如注,傷口立馬就見了骨! 一幫人火急火燎的又是拉又是扯,好不容易把陳捕頭的手給搶回來,掌心連著手腕的那一處被蘭娘生生咬下半塊rou來。僅半塊,還有一半掛在手掌上,隨著人的抽氣喘氣心驚rou跳的晃蕩。 審訊不得已停下,忙要扶著陳捕頭去就醫(yī),他卻擺了擺手,只讓人把衙門里囤著的藥箱拿來,就要繼續(xù)審下去。 一幫衙役愁眉苦臉,整張臉皺成了縮水的核桃,還是鄒儀看不過眼,命人去藥堂買幾瓶外傷藥,替他仔細包扎了,還借用紙筆寫了份注意事項。 這一通忙活了大半個時辰,蘭娘面色慘白的蜷縮在角落里注視著這一切。鄒儀去替她接骨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她本是個生性善良軟弱的人,剛才是被逼急了才下的口,現在心里頭已經悔恨得厲害,待陳捕頭包扎完畢,重新審她的時候,她已經愧疚的抬不起頭來。 陳捕頭看著她,表情卻很是和藹:“抬頭,不要怕,這不怪你?!?/br> 蘭娘抖了抖,沒說話。 陳捕頭上前去,將手放在她的肩頭,感受著她像小鹿似的顫抖,又把聲音放得更柔軟了一些:“我有個女兒,同你一般大,卻連你的一半懂事都不及。你不要怕,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莽撞,”他見蘭娘顫顫巍巍抬起頭來,微笑道,“現在可以繼續(xù)了嗎,問話?” 蘭娘頓了頓,輕輕點頭。 陳捕頭這才坐了回去,輕聲道:“你放心,你在這兒說的話,絕不會傳出去半個字。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剛剛問你痛下殺手與你meimei是否有關,有關嗎?” 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了一些,人們眼也不眨的注視著她,直直等得眼睛都酸了,她才點了點頭。那點頭比上一次更輕,只點了一下,卻像承受著巨大痛苦似的,額角立即見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