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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rou_分節(jié)閱讀_91

    她忽的低頭用力的咬了下去,那捕快似乎也沒料到這嬌小的女子有這般大的力氣,當場嚎叫一聲不由得松了手,她往前踉蹌著走了幾步,不等反應過來的捕快按住她,她先自己停了。

    她直直盯著他的面孔問:“你來這里干甚么?”

    沒有受傷的捕快一窩蜂的按住她,這次可不像上次那樣溫柔,拗得她肩膀咯吱作響,她臉色因為疼痛而白了一白。

    丁瑋終于抬起眼皮,帶著點兒吃驚和憐憫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低聲道:“我來自首?!?/br>
    她低低叫了一聲,全身力氣被一抽倒在了地上,那些捕快們又手忙腳亂的把她給挪到椅子上。

    這時候她面孔已經(jīng)恢復了血色,甚至恢復得太好了些,紅得好似爛透了的大番茄。

    她漲紅著臉對自己的心上人道:“你放屁!”

    丁瑋沒有吭聲,倒是陳捕頭發(fā)了話,他似是也沒料到徐鑫的反應這樣激烈,忍不住皺起了眉:“徐小姐,莫要激動,小鈺,你去給她倒杯茶?!?/br>
    蔣鈺也是呆了呆才反應過來,給她倒了杯熱茶,除此之外,還是平生第一次主動去握住了她的手。

    徐鑫的手濕的很厲害,她垂下眼看著她喝茶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兒心酸。

    徐鑫灌了一整杯茶后就冷靜下來,嘴角掛著她最嫻熟的冷笑:“你說我當時不在茅廁,有甚么證據(jù)?”

    丁瑋將目光投向陳捕頭,在他的許可之后才開口道:“我當時在何霄隔間的廂房,聽著蘇蘭的慘叫聲我正準備出門看,卻見她從對面廂房探出頭來,于是我便沒有出門?!?/br>
    陳捕頭插話道:“丁先生可聽見之后那一聲死者的慘叫?!?/br>
    丁瑋搖頭:“不曾?!?/br>
    徐鑫罵道:“放屁!你別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又扭頭去問陳捕頭,“憑甚么他說沒有聽見就是真的,我說聽見了就是假的,你們憑甚么偏袒他?!”

    陳捕頭微笑道:“自然是口說無憑,我后來查了客棧的生意單子,徐小姐呆的那間廂房本來是閑著的,后來有人訂房卻被拒,說是有個同您一般的小姑娘告訴他們已經(jīng)有人訂了。”

    徐鑫的面孔不由得白了白。

    不錯,當時是她頭腦一熱便說了這樣的話,后來那客人轉投其他的客棧,她想著衙門再怎么查也不見得會查到其他客棧身上,誰料到他們這樣神通廣大,竟似只餓狗,哪里有點兒食物的渣刨地三尺也給挖出來。

    陳捕頭道:“現(xiàn)下徐小姐還有甚么話要說?”

    徐鑫抬頭,咬了咬牙,半響方道:“是,我是做了假證,那時候我躲在廂房里,可是我聽到的兩聲慘叫卻是句句屬實,若是我有一字扯謊,便叫我千人騎萬人踏,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雖說怪力亂神的事已經(jīng)被禁了幾年,可也不過幾年而已,哪里比得上千百年扎根在心里的信念,到現(xiàn)在發(fā)誓仍舊被看做是確鑿誠信的一部分。

    她的誓這般狠毒,在場的人不由得都蹙眉,連波瀾不驚的丁瑋都將目光投向她,不知道是不是蔣鈺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好像嘆了口氣。

    丁瑋慢吞吞的開了口:“鑫鑫,你不必為了掩護我到這個地步。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來自首也正是因我心中不安,我這幾日做夢時常夢到先生向我索命。”

    徐鑫的面具繃不住了,龜裂成了好幾塊兒,她臉上燙得快要燒起來,心卻凍得邦邦硬。

    她心想:他怎么能這么惡毒呢?他怎么能這么利用我的愛?他怎么能利用我的喜歡,去掩護他喜歡的人到這個地步?!

    他真是個畜生!

    陳捕頭微笑著,兩條眼縫里射出兩道賊亮的光:“且慢,丁先生,你剛剛說徐小姐是為了掩護你,這是怎么回事?”

    丁瑋頓了頓,垂下腦袋低聲道:“我前段時間手頭拮據(jù),便在街上四處游蕩,忽然見著老師,他還同我打了招呼,我瞥見他荷包鼓鼓便尾隨他入了客棧,要了間隔間廂房,等著動手。

    我第一次預備動手的時候聽見蘇蘭的說話聲,之后又聽見慘叫,想要出門看時見著鑫鑫從對面探頭出來;當時我就知不好,恐怕她是沖著我來的,后來捱到蘇蘭走了,我順著窗戶爬進去將老師刺死,將錢財搜刮,這時卻聽見有店小二敲門問是否要熱水,我模仿著老師的聲音同他說‘不必’,隨后我便逃了,這之后不曾看到鑫鑫,可估摸著她應當是聽出了我的聲音?!?/br>
    是,這一切都合情合理,徐鑫愛慕丁瑋,路人皆知,瞧見自己的心上人做出這樣的事,替他遮掩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

    徐鑫瞪得呲目欲裂,就聽丁瑋不緊不慢繼續(xù)說:“我之后又在路上閑逛,做了回扒手,還被人捉住鬧到過衙門,”他說到這微微笑了一笑,“諸位應當記得我才對?!?/br>
    陳捕頭插話道:“那你怎么現(xiàn)在又來了?”

    丁瑋道:“老師于我有恩,不因我爹的事而生出甚么偏見,我卻見財起意殺了他,自殺了他那日我便開始每天晚上都做夢,實在是寢食難安,不如坦白的好?!?/br>
    徐鑫當場大怒:“胡說八道!你喜歡蘇蘭所以替她頂罪罷了!我敢發(fā)誓,你敢拿甚么發(fā)誓?!”

    甫一說完她就后悔了,丁瑋能為蘇蘭頂罪去死,又怎會怕一個虛無縹緲的誓言。

    只見丁瑋舉起手來,一字一頓極其認真道:“我敢。若是我有一字虛言,就讓我千人騎萬人踏——”

    “夠了!”

    徐鑫赤紅著眼睛喊停了他的話。

    她有那么一瞬間真是恨他,恨不得將他那張波瀾不驚的面皮給撕個粉碎。

    然而她只是稍稍有動作,小臂肌rou鼓起,那些捕快就的將她牢牢摁在桌上,她仇恨地看著丁瑋,想自他面皮上盯出一絲一毫的破綻,然而失敗了,那面皮簡直完美無缺。

    她低聲道:“你和蘇蘭是情人關系,你有動機,誰知道是不是她哄得你替她殺人呢?!?/br>
    丁瑋道:“誰說我同她是情人關系?”

    陳捕頭皺著眉在他臉上逡巡,他卻飛快的將在場的人掃了個遍:“你聽誰說的?是誰亂嚼舌根?”又放軟語氣道,“鑫鑫,我知你心思,可是拉無辜人下水,未免有失厚道,我既走錯一步,萬不可再錯下去?!?/br>
    這番話說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熨帖有多熨帖,要多合乎情理就有多合乎情理。

    可是我偏不,徐鑫咬牙切齒地想,憑甚么蘇蘭這樣好命,能借著旁人的愛逍遙法外,我又憑甚么要見著心尖上的人為別人嘔心瀝血、舍生忘死?

    我偏不。徐鑫想。我偏不!

    想到這她抬了抬下巴,趾高氣昂的微笑道:“是捕頭告訴我的,官爺,是不是?”

    陳捕頭點了點頭。

    丁瑋面孔微不可聞的僵了一僵,笑道:“怎么可能,分明是莫須有的事,官爺從哪兒的旁門左道聽說的?”

    陳捕頭至始至終都在微笑,只靜靜聽著兩人辯駁,這下非他出馬不可了他才開口,聲音一團和氣,好像在寬敞明亮的酒館里吆喝上酒菜。

    “我也是小鈺匯報上來的,小鈺,你是親眼見著的還是聽人報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