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幸福，因為不愛了。”

    “勉強在一起，未來的日子，對你，對我，都不會幸福。”

    第51章 離婚

    李如洗這話還真不是說給陳琢理聽的而已。

    事實上，這之后的三年，不止是李如洗痛苦，陳琢理同樣痛苦。

    他在多方努力挽回李如洗的心的嘗試一一失敗之后，漸漸也沉默寡言起來。

    李如洗在起初也曾努力配合，想要忘掉這件事，和他好好過。

    可她真的無法做到。

    當(dāng)他精心挑選了禮物，她只能給他一個勉強的笑容時。

    當(dāng)他縱容她去買那套小四合院，以為會看到她會心的笑容，卻只看到冷淡時。

    當(dāng)她精心設(shè)計的屋子成型，他熱烈地夸她，她卻只是禮貌性說了謝謝，就跟兒子去了兒童房時。

    當(dāng)她的粉色龍沙寶石盛放，她滿面笑容帶著兒子賞花，他走過去想要加入，她卻不由自主走到了兒子另一邊，不愿和他站在一起時。

    當(dāng)他在黑暗中悄悄靠近她，伸手輕撫她，她努力強迫自己接受，卻還是受不了，用力推開他時。

    這些時候，他何嘗不曾遭受重擊？

    他的熱情漸漸冷卻，他的笑容越來越少，他開始努力像個影子般存在在家中，盡量不引起她注意……

    這樣的生活，對他又有什么美好可言？

    可惜，此刻她沒法讓他明白。

    無論她說什么，無論她表現(xiàn)得多么溫和理智，陳琢理也不相信，他認為她只是說的氣話而已。

    接下來幾天，他們繼續(xù)僵持不下。

    李如洗堅持要離婚，而陳琢理堅決不肯，連三歲的噗噗都發(fā)現(xiàn)爸爸mama之間不大對了，表現(xiàn)得格外乖巧，甚至去主動哄著父母。

    他在mama回家時給她拿拖鞋，在爸爸晾衣服時主動要求幫忙，晚上李如洗給他講睡前親子故事，他跑去拿了水來，說：“mama這兩天說話好少，是不是嗓子干了？喝水?！?/br>
    李如洗又感動又心酸。

    陳琢理在噗噗睡著后又對她說：“你看看噗噗，不覺得心疼嗎？咱們在他面前還盡量裝作沒事呢，他多敏感呀，如果沒有了爸爸，他會不受影響嗎？”

    李如洗不為所動。

    以前，她就是顧忌了這一點，才過了那三年并不開心的時光。

    陳琢理說：“你真的想過離婚帶著一個孩子的生活嗎？你自己一個人，加班怎么辦？誰接孩子？出差怎么辦？生病怎么辦？你讓你媽平時來幫忙？就算你媽不要退休返聘的工作了，你爸還在工作沒退休呢，他怎么辦?自己一個人在家？況且，你跟你媽住就比跟我住幸福嗎？”

    “我多久看一次噗噗？每周一次？兩次？咱們見面是什么滋味？如果有一天，我再婚了，你自己帶著孩子，看到我們又是什么滋味？”

    有那么一瞬，李如洗幾乎動搖了。

    倒不是因為陳琢理的話。

    而是因為他的話，她突然想到：

    這是一個人生的三岔路口。

    她之前選擇了隱忍那條路，過了三年不舒心不痛快的日子，所以她知道那條路不好，不愿意再選。

    可她沒走過離婚那條路，確實，有可能比隱忍還要不痛快……

    人生最可悲的就是，只有兩個選擇，一個糟糕，一個更糟糕，你要做的，是選出相對不那么糟糕的一個。

    可惜的是，在人漫長的一生中，大部分選擇都是這樣的。

    不過，動搖也不過一瞬間而已。

    就算沒有了他，她的生活可能艱苦一些，可控性還是更強些。

    只要一想到她前幾天想明白的一點：陳琢理是一個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的男人，她就再沒有一絲猶豫。

    一個無法交托后背的男人，你永遠要擔(dān)心他遇事情就先撤。

    大難，甚至小困難來時，他都可能各自飛。

    比如說她得了絕癥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她的病情還沒有惡化到在床上動彈不得，什么都得人伺候的地步，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恐怕陳琢理是靠不住的。

    他會繼續(xù)上他的班，把她丟給護工或她父母，然后把他父母也叫來帶孩子，他每天下班來醫(yī)院看看她，過個把小時，扮演好丈夫角色，再回家?guī)б粌蓚€小時孩子，做好父親角色，如此直到她死。

    何其輕松。

    倘若他們沒有父母可以依靠呢？

    倘若他們沒錢呢？

    倘若她沒有保險呢？

    她簡直不敢想。

    恐怕陳琢理早就跑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當(dāng)機立斷賣了房子，手頭有錢，不至于因治病而窘迫。

    請護工，某些藥物，終究是要自己花錢的，若真的就靠他們那三十萬存款，也夠嗆能支撐下來，捉襟見肘，到時候陳琢理的嘴臉就未必好看了。

    同時她堅持分清楚彼此的財產(chǎn)，也有因為她想治病用自己的錢，而不是他的緣故。

    在她內(nèi)心深處，早已明了他的不可靠。

    因為李如洗堅持離婚，而陳琢理堅持不離，李如洗便決定起訴離婚了。

    得知她已向法庭申請，陳琢理幾乎崩潰了。

    當(dāng)時在上班，他打電話過去，嗓子雖然壓得低，語氣卻近乎歇斯底里：“李如洗，你是不是瘋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你一定要離婚？你是不是有別的心思了？你是不是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李如洗愕然。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她不知該苦笑還是冷笑。

    “如果你有所懷疑，可以找人查?！彼淅湔f，“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到底沒忍住，她說：“陳琢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沒品?！?/br>
    其實，陳琢理也知道，李如洗每天按時回家，從不外宿，所有心思放在孩子和家庭上，怎么可能有外心，他不過是氣急加實在不明白，這才口不擇言。

    于是又立刻道歉：“對不起，如洗，是我氣急了，我收回那句話?！?/br>
    李如洗冷笑。

    陳琢理哀求說：“如洗，我求求你，你也知道，我從沒求過誰，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感情和孩子面上，把這篇揭過去好嗎？我會做一個好丈夫的?！闭f到最后，他聲音哽咽，大概是哭了。

    李如洗嘆了口氣：“不要這樣，我離婚，是放過自己，也是放過你?！?/br>
    陳琢理最終還是不肯罷休，這一次，他沒告訴自己父母，但還是打電話給了李如洗的父母，求他們勸勸李如洗。

    而李父李母勸李如洗的話果然和以前相仿。

    這一次，李如洗沒聽他們的。

    她對父親說：“爸爸，他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君子，他只是一來并不喜歡那女孩，二來給自己留后路?！?/br>
    李父說：“既然不喜歡，那你還怕什么？”

    她說：“我信不過他的人品了，在我最忙亂最狼狽的時候，他沒想著幫我，而是去利用一個愛慕他的女孩消遣，逃避，這樣的男人我信不過?！?/br>
    李父沉默良久，最后說：“也許你說的對。不過，男人也沒你想象的那么堅強，也會軟弱，也會犯錯，有時候，還是應(yīng)該給個機會讓他成長?！?/br>
    李如洗說：“對不起，爸爸，我堅持己見。”

    她沒法跟父親說，她已經(jīng)給過機會，而有些本質(zhì)的東西，是變不了的。

    至于李母勸她的話，她說：“mama，我不是一個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李mama說：“你一個人帶孩子，終究是難的?！?/br>
    她聲音輕快：“也許沒有想象的那么難?！?/br>
    李mama嘆氣：“也許，你再也碰不上一個比他強的?！?/br>
    碰不上比他強的嗎？

    也許不一定有他英俊，也許不一定會彈吉他，但是比他有責(zé)任感的男人比比皆是吧？

    當(dāng)然，她未必能碰到一個她喜歡，人家也喜歡她的。

    可那又怎么樣呢？

    她笑著說：“mama，我覺得，女人離婚就要做好不一定能再婚的準備，因為，要遇到一個能彼此相愛，人品又好的配偶，本來就是要看運氣的，其實，即使未婚，也要做好這輩子不一定能遇到對的人的準備……現(xiàn)代人都太沒勇氣做老姑娘了，其實，現(xiàn)代條件已經(jīng)比十六、十八世紀好多了，女人都能自己工作養(yǎng)活自己，財產(chǎn)也不是非要依托兄弟不可，干嘛非要嫁人呢？我現(xiàn)在還有了兒子，jingzi銀行的錢都省了，干嘛非要再婚？”

    李mama啐她：“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你又東扯西扯！”

    但最后她卻還是嘆氣說：“隨你吧，你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br>
    自然，第一次在法庭上，以感情破裂為理由起訴離婚，法官判不離，調(diào)解，但是六個月后再起訴，也就會判離了。

    孩子小，對方還是有點小過錯，所以噗噗肯定會判給她。

    而財產(chǎn)，該怎么分怎么分吧。

    他們也都買不起對方那一半房子，多半還是賣掉房子，錢一人一半，她可以拿這錢做首付，去買個小學(xué)區(qū)房。

    第52章 我答應(yīng)你

    從夢里醒來時，周圍并沒有人。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光明舒適，仿佛是光的晨沐。

    她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伸展四肢，竟然覺得之前化療的難受都不大明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夜的好眠。

    這真是個難得的神清氣爽的早晨！

    醫(yī)院冷硬簡潔的白色百葉簾在陽光下都頗為順眼。

    消毒水的氣味竟有了幾分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