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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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與滕當淵對峙的蒼柏立即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盛鳴瑤的目光,他低下頭,斂去了面容的冷肅,對著懷中人溫柔一笑。 這一笑比今夜的月色還要柔和,周身洶涌蓬勃的威壓一松,淮月樓中緊繃的氣氛也頓時松弛了下來。 “來者是客,來者是客?!?/br> 淮月樓的老板恰到好處的出現,他是個穿著青魚尾紋錦衣的胖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笑呵呵地站在了二人之間,安撫道,“幾位修士可是生了什么誤會?及時解除便是,不必大動肝火,傷身,傷身吶!” 一樓的客人早在之前蒼柏出劍時就已經被樓中侍者疏散,至于別的樓層,沒有那么大的影響。因而此番事態(tài)倒也不大。 “不是誤會。”滕當淵眸色沉沉,冷淡開口,“這位修士懷中之人,也許是我遍尋已久的故人。” 故人? 盛鳴瑤剛才已經認出了這位突然出現的劍修,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劍尊滕當淵。 可是按照之前的經歷來看,自己與他除了幼時曾有幾面之緣,根本沒有再見過,又何來故人一說? 除非……除非他和松濺陰一樣,擁有了那段幻夢中的記憶! 在想到這一可能,盛鳴瑤表情扭曲了一瞬。 若是如此,那么根據這位劍尊如今的表現,他恐怕是把幻夢中發(fā)生的事情當了真。 這很不好。 盛鳴瑤還未能做出反應,忽而見擁著她的蒼柏低下頭,湊近了她的耳畔聲音輕到幾不可查,像是下一秒就會飄散在空氣中。 話語簡短,只有兩個字。 ——信我。 盛鳴瑤一時被蒼柏這樣篤定傲然的神情所惑,并未注意到在外人眼中,他們此時的姿勢簡直像是在擁吻。 滕當淵掩在廣袖之下的手緊握成拳,眼中墨色翻涌,偏偏他已經失去了開口問責的立場和身份。 在一起尚未明朗之前,他只是一個陌路人。 蒼柏眼尾掃到了滕當淵的凝重夾雜著不甘的神情,勾起唇角,提高了聲音,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輕慢嘲諷:“……這樣也好讓他死心?!?/br> 盛鳴瑤緩慢地眨了眨眼,雖然并不明白蒼柏要做什么,可還是順著他的話點頭同意。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讓盛鳴瑤無條件相信,那么就只有面前這位少年郎了。 蒼柏唇角上揚,攬著盛鳴瑤的肩膀,輕輕將她轉了個身,又抬起頭,冷冷地對著松濺陰說道:“你看清楚了。” 下一秒,蒼柏忽而伸手掀開了盛鳴瑤的面紗,盛鳴瑤心中一驚,剛想做些什么補救,卻驀地感受到了滕當淵周身涌現起的滔天的悲觀之情。 按理來說,越是修為高深之人,越能在日常生活中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露聲色。除非—— 除非是受到了連他們那個修為都承受不了的巨大打擊。 …… 確實如此。 滕當淵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又慢慢放開。 一點一點,像是放開了曾經執(zhí)念追求的夢。 這場繁花似錦的美夢,在他看到這位青衣女子的臉龐時,終于枯竭。 她并非是瑤瑤,除去眼眸有些相似外,其余五官半點不像。 真的是自己認錯了人。 “……抱歉。” 滕當淵終于開口,嗓音干澀。 何等可笑啊,自己口口聲聲說著要尋人,口口聲聲說著不會忘記,到頭來,居然將她錯認成了旁人。 滕當淵努力想要牽起嘴角,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做到,最后索性放棄了這徒勞的嘗試,壓抑下所有的不甘平靜地說道:“是我認錯了人,鬧了笑話,在此向二位道歉。這幾日比武,二位若有需要,可以憑此來純戴劍宗找我。” 臨到頭,滕當淵在轉身之際,澀然道:“……祝二位,長相廝守,再不分離?!?/br> 作為一個劍修,滕當淵半點也不好奇蒼柏腰間的那把絕品寶劍,從頭至尾,一絲眼神也未分給它。 在說完這些話后,他將手中的信物用靈力傳到了蒼柏的面前,見他收下后,垂下了眼眸,轉身離去。 在這種繁華熱鬧之地,哪怕再多留一秒,也是對滕當淵的無上折磨。 等人都散去后,圍觀了全程的小道童終于忍不住開口。 “真是個怪人?!币粋€年紀小些的道童和同伴咬耳朵,“不就是認錯了人嘛,搞得好像心如死灰似的,哪有這般夸張?” “是啊。而且祝福人家長相廝守也就罷了,‘再不分離’又是什么?哪有這么奇怪的祝福?” 同伴聳聳肩,小聲道:“也許這就是高人的怪癖吧?!?/br> …… 在滕當淵離去后,蒼柏與盛鳴瑤一齊上了頂層的包間。 并非盛鳴瑤無情,只是此時和滕當淵扯上關系,對誰都不好。 對于盛鳴瑤,說到底也不過是徒增煩憂,而滕當淵自己…… 這恐怕會害了他的道。 盛鳴瑤垂下眼簾,不去想這些煩心事,隨著蒼柏一起踏入了最頂層的包廂內。 室內布局古樸雅致,早已備好了一大桌子琳瑯滿目的點心,站在窗前就能縱覽集市的全貌,甚至能看到大荒宮停在半山腰的那艘金光閃閃的金步搖。 盛鳴瑤注意到,淮月樓的掌柜對蒼柏神色恭敬,甚至帶著一股畏懼之意。 有趣,不知道自己這位“蒼柏弟弟”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自己。 蒼柏同樣感受到了盛鳴瑤看好戲的情緒,他牽起嘴角,也不掩飾自己此時此刻的好心情,在兩人落座后,蒼柏摘下了覆在眼上的白綢,轉向了對面的女子,主動開口:“阿鳴jiejie想問什么?” 盛鳴瑤提前手旁的白玉茶壺,給兩人面前的杯中倒了些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和好整以暇地開口:“我要問的事情有些多,不如從頭開始?” “我都聽阿鳴jiejie的?!?/br> “那好?!笔ⅧQ瑤輕輕哼了一聲,“你先交代,我身上這件衣服是什么來歷?” “是我的傳家寶,除去防護之外,還可以隨意變換身形,甚至面容。剛才那位劍客沒能認出阿鳴jiejie,也正是這個緣故?!?/br> 蒼柏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末了,他睫毛輕顫,端起茶杯:“這位劍客與阿鳴jiejie真是舊識嗎?阿鳴jiejie又為何不愿見他?” “少在我面前用這套?!笔ⅧQ瑤眼睛瞇起,“別轉移話題。” 蒼柏莞爾,低頭抿了口茶,長長的眼睫似是蝶翼輕顫,好脾氣地開口:“可我都交代清楚了,阿鳴jiejie還有什么想問的?” “記憶珠又是怎么一回事?” 盛鳴瑤毫不客氣地戳破了蒼柏之前偽造出的虛假平和,不等他回答,又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這些日子所有的反常。 “你最近很奇怪,先是記憶珠,又是拼命想要送我各種各樣的禮物,之前不過隨意逛個街,我看你就差把人家店里搬空了?!?/br> “蒼柏,你實話實說?!笔ⅧQ瑤目光打量著蒼柏,在觸及他格外蒼白的臉色時遲疑了幾秒,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室內浮動著沁人心脾的淡淡桂花香,長長的街道上行人紛雜,在這樣喧鬧的夜里,滿天星河都顯得比平時明亮,唯獨這間小小的房間內,所有的塵埃全部落下,只剩寂靜。 蒼柏微怔,他從沒想到盛鳴瑤居然細心到了這個地步。 這是不是代表在盛鳴瑤的心里,他也是最特殊的那個存在? 少年眉目低垂,倏地綻開了笑容,昳麗精致的五官像是被室內的燈光融化,半點不見剛才的冷厲,只剩下了溫柔與輕快。 “阿鳴jiejie太過多慮了,我的身體沒事,之前也不過是田先生不放心,因此帶我去見了一位長樂派的醫(yī)師罷了?!?/br> 盛鳴瑤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蒼柏笑得眉目彎彎,他不自覺地睜開了眼,望向了窗外,似是將漫天的星河都納入眼底,“我若是欺騙阿鳴jiejie,我就多賠你一縷頭發(fā)?!?/br> 這話是在打趣他們曾經在春煉幻境中,立下的那個“贈發(fā)之約”。 盛鳴瑤見蒼柏神色自然,半點不似作偽,周身氣息也平和坦蕩,便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問責了。 “是嗎?那你到要再好好與我解釋一番,你將這記憶珠給我之前,到底是何想法?” 蒼柏見她再次提起記憶珠,不由輕笑,左眼下的淚痣沖淡了少年的清澈感,盡數化為了妖冶。 “阿鳴jiejie希望我如何解釋?” “我只聽實話?!?/br> 盛鳴瑤尾調上揚,她在蒼柏面前隨意貫了,總是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盡數展現,此時開口更是帶上了小女孩般的嬌縱。 不像是責怪,到更像是情人間的親昵。 “阿鳴jiejie想聽實話,那我就只說實話?!?/br> 蒼柏最喜歡感受盛鳴瑤在他面前獨一無二的放縱,感受到她掙脫了往日束縛后,重現張揚明媚的模樣,蒼柏仿佛像是自己徹底逃脫了禁制一樣,從心底里散發(fā)著一股荒謬的快樂。 他從來不喜歡人類,因著那些舊事,蒼柏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的厭惡人類。 可是盛鳴瑤不同,這個人類實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蒼柏都快壓抑不住自己對她的喜歡了。 這種喜歡,像是徜徉在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出現,自己永遠不覺得多,可旁人一看都會止不住的發(fā)笑。 夜空中的星星何其之多? 怕是耗盡一生也數不清,理不盡。 蒼柏起身,繞到了盛鳴瑤的座椅后方,他將手搭在了盛鳴瑤的椅背上,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我在將記憶珠給阿鳴jiejie之前,并不知曉它所代表的含義?!?/br> 這是真話,在最早之前的那個時代,記憶珠并沒有被后人賦予的那么多意義。 “不過,即便知道了它所代表的意義,我也不后悔。” 在盛鳴瑤看不到的角度,蒼柏驀地睜開眼,瞳孔顏色淺淡,其中似有鎏金閃爍。 有那么一瞬間,盛鳴瑤覺得自己像是被什么遠古猛獸盯上,渾身寒毛倒立,可是她的肩膀被蒼柏按住,并不能起身。 下一秒,站在盛鳴瑤身后的蒼柏再度開口,暗啞的嗓音像是在壓制著什么即將破土而出的東西。 ——那你呢? ——你現在知道了記憶珠所代表的的含義,你后悔了嗎?” 如果按照以前的脾氣,蒼柏一定會漫不經心地問出這個問題,可現在他并沒有膽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