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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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盛鳴瑤更是不同。 玄寧不知盛鳴瑤究竟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讓一個曾經(jīng)淺薄驕橫的人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有時很像樂郁,但又能讓人記得這是盛鳴瑤——總之,玄寧很喜歡。 喜歡到,玄寧不愿再等下一個出現(xiàn)了。 “掌門尚未決定如何處理此事。” 常云難以置信地看著玄寧:“我已經(jīng)允諾芷蘭去準(zhǔn)備藥材,你還要我如何?” 言下之意,他已經(jīng)默認(rèn)了玄寧可以將盛鳴瑤接入洞府治療。 玄寧不為所動,毫不退讓地與常云目光相接:“那不知,掌門打算如何與宗門眾人解釋?!?/br> 看似平和的語調(diào)中,暗藏著深深的執(zhí)念。 常云嘆了口氣,知道玄寧這是想起舊事,一時心緒難平。 可無論他如何心緒難平,這次都由不得玄寧胡鬧! “盛鳴瑤心性不穩(wěn),練功出了岔子,又加之之前的傷勢尚未恢復(fù)完全,機(jī)緣巧合之下癲狂無狀,實(shí)則未出什么岔子,只需靜心修煉便可。” “至于游隼,就說他掌管藥宗不利,偏私親女,這些年來貪墨無數(shù)珍寶異器,徇私觸犯宗門規(guī)則,因此奪取稱謂,壓入懲戒堂思過?!?/br> “剩下的藥宗諸事,便先由丁芷蘭與易云暫時掌管,等溫淪出關(guān)后,再行發(fā)落。” 話是這么說的,只不過兩人都知道,等那常年不見蹤影的溫淪出關(guān)之時,恐怕游隼早就魂飛魄散了。 按理來說,常云這番安排已經(jīng)給足了玄寧臉面,既沒有將盛鳴瑤入魔之事公告天下,又沒有將游隼與魔界有往來的動作暴露,保全了般若仙府的臉面。 若是旁人,此刻恐怕已經(jīng)感激涕零,連連道謝,可玄寧偏偏還不知滿足。 總是清冷出塵的白衣仙人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翻涌難辨的神色,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未動。 常云倒也從不指望玄寧能如何感動,只求他別惹出什么亂子就謝天謝地。 就在常云以為這事已經(jīng)塵埃落定,打算離開正殿,與玄寧擦肩而過時,聽見他突兀地開口:“盛鳴瑤很在乎外界對她的看法?!?/br> “若如此處理,”玄寧垂眸,目光細(xì)細(xì)地描繪地面上微微凸起的細(xì)小花紋,心中忽又想起了那日盛鳴瑤孤自一人跪在正殿時的模樣。 那時的盛鳴瑤肩上、腹部皆受了傷,瑩白色的衣裙已經(jīng)被染得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可她毫不畏懼,甚至對自己出言戲謔。 【——你為何獨(dú)獨(dú)選了這個無用的人間之物帶下山。】 【——自然是因?yàn)椤每窗?。?/br> 想起當(dāng)日情形,玄寧不再表現(xiàn)得如之前那般冷淡無情,反而面色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出口的話語也不似以往的涼薄。 “若有旁人閑言碎語,恐怕她會因此郁郁,反而影響道心?!?/br> 這樣體貼柔和的人真的是自己那個曾經(jīng)與師父論道死不退讓,甚至在會武時冷言冷語令無數(shù)女修黯然神傷的師弟玄寧?! 常云難掩心中驚異,口中也不自覺地帶了出來:“你何時也學(xué)得如此溫柔體貼,會為旁人考慮了?” 原本心思浮動的玄寧倏爾抬眸:“看來掌門心中,也對我頗有微詞。” 他似天山雪般無欲無求的目光靜靜倒映著常云的身影,可常云卻并不覺得玄寧在看他。 或者說,玄寧此時希望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人,絕非他常云。 常云再次嘆了口氣,連他都覺得自己這些時日經(jīng)歷的樁樁件件煩心事,可真是令人越發(fā)蒼老了。 此時此刻,饒是常云心中也忍不住犯嘀咕,怎么感覺最近無論何事,最后都能和那盛鳴瑤扯上關(guān)系? “你心中難道不知,那小小一個斂魔珠,對人能成什么氣候?” 常云終是忍不住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若不是盛鳴瑤心中有魔橫生,那斂魔珠又如何能起這么大的作用?” 如果不是玄寧逼他,常云是真不愿將這事明明白白地?cái)偟脚_面上。 常云心知,這是玄寧最不愿面對的事,可如今玄寧實(shí)在執(zhí)念太深,常云生怕他反倒先盛鳴瑤一步入了魔障。 “我如今允你將她從懲戒堂中接出,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 常云嚴(yán)肅了神情,轉(zhuǎn)身走到了玄寧的面前:“既然你先提起了這事,那我少不得要與你立下契約。” 常云雙手在虛空中一捻,只見空中波紋陣陣,陡然出現(xiàn)了一道墨色。 這入墨般的光芒隨著常云的手勢翻轉(zhuǎn),在虛空形成了種種花樣,最后定在了一個常人猜不透意義的符文上、 ——破天誓。 這是修仙界中最為牢固的誓言,在立下誓言后,如有違背,不僅會道行消退,境界再難突破,更會引得天雷之罰。 常云肅容問道:“倘若你那弟子盛鳴瑤犯下危害宗門之事,你待如何?” 玄寧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觸及到墨色符文時微微一顫,隨后他亦閉上眼,繃緊下頜,沉聲回應(yīng)—— “我必親手誅殺,絕不容她放肆?!?/br> 空中的墨色驟然變化,成了金色符文,隨后又化成了點(diǎn)點(diǎn)金光,繞著二人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斑斑駁駁地散在了他們身上。 “師弟?!?/br> 常云在離去時長嘆,側(cè)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寧:“記住你說過的話?!?/br> “還有,你既愿意代她受過,那便去懲戒堂,按照門規(guī)領(lǐng)罰!” …… …… 在離開正殿后,玄寧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再次去了懲戒堂。 說來倒也古怪,在樂郁走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玄寧瘋狂在山下屠殺妖物,時不時帶回來幾只高階大妖供宗門賞玩研究,論起來,玄寧出入這懲戒堂的次數(shù),絕不算少。 可沒有一次,像如今這般讓他不適。 懲戒堂外的景物比其他地方破敗許多,總顯得蕭條,縱使后來常云令人在兩旁栽滿了綠樹紅花,反倒突兀極了,顯得懲戒堂更加古怪莫測。 金秋已過,凜冬將至。 帶著寒意的晚風(fēng)吹散了玄寧的難得升起的惘然,他抬起頭,凝視著用黑玄鐵打造的牢房。 往常,玄寧從未如此仔細(xì)地觀察過這間屋子,因?yàn)槔锩骊P(guān)押著不是高階妖獸,就是叛徒細(xì)作,偶有些犯了錯的弟子。 這些不值一提的螻蟻,從來無法博得高不可攀的玄寧真人垂眸一顧。 如今不同。 這里面,還關(guān)押著玄寧最愛的弟子。 …… 帶著掌門令牌,玄寧一路暢通無阻,十分順利地到達(dá)了關(guān)押著盛鳴瑤的牢房前。 “甲”字號房,名為錮風(fēng),這還是曾經(jīng)常云給懲戒堂細(xì)細(xì)劃分重建時,玄寧順手提的名字。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兩個字,如今看來到似無聲的嘲諷。 這一次,玄寧沒有沉默多久便推開門。 被鐵鏈?zhǔn)`禁錮的人像是半點(diǎn)沒有知覺,垂著頭,毫無聲息的模樣幾乎讓人以為她已經(jīng)死去。 若不是在玄寧靠近時,那忽而顫動嗡鳴的鎖鏈,就連玄寧都會盛鳴瑤已被魔氣吞噬。 入魔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的威脅并非可以計(jì)算、推測的‘某段時日’,而是被魔氣入體后的時時刻刻。 “我之前去了正殿,商討如何處置你身上的魔氣?!?/br> “丁芷蘭說,有一種更為簡單的法子可以救你,就是以同功法的人為祭,移魂換命。” 說到這兒,玄寧頓了頓,迎上了盛鳴瑤的灼灼目光。 “我未同意?!?/br> 說完這句后,玄寧垂眸,右手手指不自覺地痙攣了一下。 沒能用最省時省力的方法救下自己的徒弟,這其實(shí)也是他玄寧的無能。 玄寧已經(jīng)做好了足夠準(zhǔn)備面對盛鳴瑤接下來的怨懟之言,可半晌,也未曾聽見盛鳴瑤抱怨一句。 牢房內(nèi)仍是寂靜極了,不曾有一絲風(fēng)聲。 玄寧似有所覺地抬起頭,和同樣看著他愣神的盛鳴瑤大眼對小眼,面面相覷。 到是盛鳴瑤忍著體內(nèi)洶涌的魔氣,不解地試探道:“謝……多謝師尊?” 并非盛鳴瑤故作無知,實(shí)在是她委實(shí)不懂玄寧這又是來的哪一出。 也許是已經(jīng)向掌門求情后,來自己這邊邀功? 這也完全不符合玄寧的個性?。?/br> 盛鳴瑤心中猜測越滾越大,可讓同功法的人換命這種事,她壓根想都沒想過。 先不論和她修煉同功法的人,找遍修仙界,恐怕也就一個朝婉清,單單說著陰狠的法子,盛鳴瑤已經(jīng)心中不喜。 為了自己活命,拖一個無關(guān)的人下水,這與劊子手何異? 再說了,正因盛鳴瑤之前受過這般屈辱,如今反倒不愿再讓人經(jīng)受這般折磨了。 至于朝婉清……總有一日,她會光明正大地站在擂臺上打過她! 就在盛鳴瑤神游天外時,玄寧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身前,目光落在了盛鳴瑤的手腕、臉頰、甚至腳踝的傷痕上。 玄寧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可他仍是仔仔細(xì)細(xì)地又將盛鳴瑤看了一遍。 曾經(jīng)傲然不羈的神情此時顯露出了幾分疲憊,高高豎起的頭發(fā)也變得散亂毛躁,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顯示著主人如今的痛苦。 不算長的指甲有的已經(jīng)因?yàn)橛昧Χ黄?,邊緣處坑坑洼洼,手指縫里都染上了血污。至于原先整潔的雪白色法衣早已破得看不出原狀,嘴角旁似笑非笑的嘲諷也已消失無蹤。 唯一不變的,恐怕只有盛鳴瑤眉宇之中的疏狂,與瞳孔里總是暗藏著的灑脫傲然。 “丁芷蘭說有第二種方法,就是以藥物和入魔者自身的精神力抗擊魔氣?!?/br> “而這樣的方法,能夠做到驅(qū)除魔氣者,不足千分之一?!?/br> 玄寧看著盛鳴瑤,忽而傾身上前,盛鳴瑤被他嚇了一跳,猝不及防地抬頭,可惜她如今眼前蒙著黑布,否則,盛鳴瑤定會十分驚訝。 ——在玄寧如墨般濃稠的瞳孔中,此時正無比清晰地倒映著盛鳴瑤的身影。 “你覺得如何?” 玄寧輕聲問道,帶著涼意的話語似雪花在空中回旋,最后落在了盛鳴瑤的肩上,傳入了她的耳畔。 “很好啊。”盛鳴瑤順口答道,意識到這個回答太過隨意,又趕緊加了一句,“弟子……自當(dāng)盡力而為?!?/br>